第5章 醉酒
醉酒
聽着許樂常這些話，沈相樂沉默了很久。
他的臉又紅了，卻是因為羞愧。
許樂常說，肯定是因為他做錯了什麽，自己才會疏遠他，但根本不是的，是他自己心裏有鬼。
該說對不起的，是他。
可他的疏離卻讓許樂常胡思亂想，甚至自己反思了這麽多，還跟自己道歉。
他沈相樂是造了什麽孽，遇到這麽好的人，卻對他産生了變态的想法。
許樂常說不想失去自己這個朋友，他也不想失去。
如果只是朋友就好了，如果他對許樂常只是好友之情就好了，他就不用避着他，可以光明正大的跟他聊天相處，如果有緣分的話，可以做一輩子的好朋友，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心裏懷揣着邪惡的想法，面對他時心裏根本幹淨不了，一點點觸碰都讓他不能平靜。
他根本不知道，這樣的狀态許樂常會不會發覺，而發覺了之後會怎樣，會不會覺得很惡心？然後從此遠離他，再也不願意見他，甚至後悔認識了他，既然這樣，還不如停留在之前的相處裏，然後盡量不要見面，不要說話，這樣下去久了之後，他心裏那些想法，會不會也慢慢平息下去。
可是，一個寒假過去，他心裏對許樂常不安分的想念，愈來愈深，愈來愈濃，根本消不了，忘不了。
現在，面對許樂常的道歉，他只覺得自己太卑劣了，他更不知道怎麽面對面前這個他喜歡的男人。
之前，看小說，看電視劇裏都說，如果讓自己喜歡的人不開心了，自己也會很痛苦，他那時還不能感同身受，現在卻明白了。
真的挺難受，許樂常那麽好，而他心裏對他卻有不幹淨的想法，還讓許樂常自責他們的關系怎麽會變成這樣。
看着許樂常這麽真誠的道歉，他真的覺得好傷心，明明是自己的錯，為什麽還要讓許樂常說對不起？
許樂常看着面前低着頭沉默許久的人，還是輕輕叫了一聲，“沈相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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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相樂倉皇的擡起頭，杏仁似的眸都紅了，隐隐有水光在打顫，他聽見他帶着微弱的氣音，低聲開口：“不…不是你的錯，我…是我……我沒想明白…對不起…”
為什麽呢？
許樂常想，
為什麽看到沈相樂這副樣子，會覺得很心疼，很心疼很心疼，有一種想把他抱在懷裏的沖動。
他覺得好荒謬啊，這是對一個男生該有的想法嗎？
“你不生氣就好。”最後，他只說了這句話。
兩人似乎是和好了，但又還是原來的樣子。
沈相樂大部分時間還是沒在寝室裏，兩人說話雖然有，但比以往還是生分很多。
為此，許樂常憂郁了很久，連各科老師都看出了平時都很優秀的學生這幾天的心不在焉。
他們跟他的輔導員反映以後，許樂常被叫到了辦公室。
“這幾天有幾位老師都跟我說了一下，你在上課的時候心不在焉，被點着回答問題的時候，根本不知道老師問的是什麽，但你之前都不這樣，我能問問原因嗎？”
許樂常的輔導員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女老師，溫柔和藹，很有親和力。
可是是這個外表吧，可能是這幾天實在是想不到原因，想不出辦法，也可能是因為他和輔導員的關系還不錯。
總之，在這個三十多歲的女人面前，他說出了自己神思不屬的原因。
“我跟關系好的朋友，出了點問題，想不通為什麽。”他說。
原來是跟女朋友吵架了，正常，挺正常的，輔導員想。
她斟酌了一下，才緩緩開口，“很正常的事，你們這樣，吵架原因有很多的，最快速的方法就是認個錯，道個歉，事兒就過去了。”
許樂常點頭，“我是這樣做的，可是沒多少用。”
輔導員推推眼鏡，“這是一般的吵架，沒用的話說明問題可能有些嚴重，你們有沒有溝通過？”
“這段時間，我和他見面挺少的。”他苦笑道。
“她不見你，你要去見她啊，難道任憑着人家生着氣啊，她就是等着你再給她道歉啊。”
“再道一次嗎？”
輔導員點頭，又說：“你得先想清楚，原因在哪裏，你們吵架前發生了什麽，她是從哪裏開始生氣的。”
“對了，必須有誠意，還有就是，溝通很重要。”輔導員最後說。
許樂常覺得，這麽一番話下來，他還要再去找沈相樂聊一聊，說清楚這幾天的事，不能像上次那樣含糊不清了。
“孩子，第一次談戀愛吧？”輔導員笑着問。
許樂常瞪大了眼，沒想到她會這樣問。
什麽？
怎麽扯到談戀愛去了？
跟這個有什麽關系？
“哎，你一說我就知道了，你們小年輕啊，除了學習，也就對感情最上心了，有了一點矛盾，好幾天都打不起精神，你啊，更嚴重。”
“多嚴重？”許樂常下意識問。
“你瞧，連着好幾天上課都聽不進去了，好幾個老師都跑來跟我說你了，你說嚴不嚴重啊？”
“我看你啊，要麽是第一次談戀愛，要麽，還挺重視這份感情的，是不是？”
許樂常愣愣的，“是嗎？”
“不然呢？學都沒心思上了，天天琢磨着吵架了，鬧矛盾了，你一直都挺優秀，挺沉穩的，這幾天的反常，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輔導員站起來，拍了拍男生的肩膀，“好好去解決問題，多溝通不吵架，快處理好這些事，回來繼續上課。”
許樂常回了寝室後還沒回過神。
腦海裏一直是輔導員最後那些話。
連續這麽長的時間都放不下和沈相樂的事，這麽在意沈相樂的感受，在意到不知怎麽開口，在意到，他都不像自己了。
他到底是沒談過戀愛，想不清楚心裏的感情，不過再次面對沈相樂時，卻有了另一種感覺。
他發現，他很喜歡看沈相樂的長相和神情，白皙透紅，笑意溫柔，氣質溫和如清風，讓他覺得好舒服，好輕松。
有時他偷偷瞄着剛剛洗完澡穿着睡衣出來的沈相樂，心髒都莫名的加快，只覺得他好像更白，更柔了，也…更美了……
美……
一個男人，怎麽能說美……
可是，他好像只能想到這個詞。
好像只有這個詞，能夠說明，他心髒不正常的跳動，還有愈發幹燥的口腔，漸漸升高的體溫。
他有些慌亂着翻身，閉上眼，希望能切斷這些變态的想法。
他一面生理上出現了越來越多不正常的反應，一面又迷茫着自己的這些變化，得不到答案。
直到這一天，
他和班上一個女生一起處理剛剛課上的課件，一開始還好好的，到了後來，女生卻不小心碰到了自己好幾次。
許樂常沒有多想，但隐隐覺得很不舒服。
到最後處理完，他正要離開，女生卻把他叫住。
“那個，許樂常，我喜歡你，我可以和你交往嗎？”女生的聲音一開始還有點小，到了後面，像是鼓足了一口氣，大聲說了出來。
許樂常知道這個女生，挺好看的，人緣也好，是很讨人喜歡的類型，應該會有很多男生會喜歡她。
只是，不包括他。
他對她毫無感覺，甚至……
他想到剛剛自己心裏隐約的排斥。
“對不起，我并不喜歡你，所以我不能答應。”他平靜的說完，離開了教室。
就在那個周末，
許樂常鬼使神差的，來到了一間酒吧。
他也來過酒吧，之前高中的時候，會和朋友一起來這裏打打牌，喝點酒，玩一會。
高三之後就沒來過了。
今天，他又一次來了這。
應該是因為心裏不爽吧，許樂常只點了杯酒，慢慢的喝着。
就算感到有人靠近，他也不想管。
直到那人貼了過來，手搭在了自己身上，聞着身邊刺鼻的香水味，他忽然覺得無比惡心，腦子裏的一根弦像是斷了，他狠狠揮開背上的手，怒聲吼，“滾開！”
女人被甩的退了好幾步，差點摔倒，也惱怒起來，罵着對面的人，“操，裝什麽清高，老娘過來請你喝酒還敢推我，他媽的，還碰不得，什麽金貴少爺，我呸，不會是同性戀吧，只想要男娃娃過來伺候啊？”
許樂常狠狠的皺眉，壓抑不住心裏的煩躁，又朝那邊扔了一個酒杯，起身離開。
耳邊還有尖利的女聲在怒罵，他在前臺結了帳，踉踉跄跄的走了出來，回了學校。
他忘了帶鑰匙，也沒确定裏面到底有沒有人，就直接敲了門，越來越急，越來越猛，直到門開，他一下撲倒在前方。
許樂常沒有感受到堅硬的地面，只有溫暖的，有些瘦弱的身軀。
他想，這應該是沈相樂的身體。
跟想象中的一樣，溫熱的，有些瘦的，讓他不敢真的倒下去，怕把人壓壞了。
“沈相樂…沈相樂……”他無意識的喃喃。
沈相樂卻僵住。
他抱着身上的人，吃力的把人扶到床上，又跑去倒了水。
回到床邊時，醉的不成樣子的男人已經開始胡言亂語，沈相樂湊近去聽。
“你為什麽不理我了……為什麽躲着我……”
“沈相樂…跟我說說啊……怎麽……你怎麽……不跟我說……”
“對不起……你跟我說說話吧……好不好……”
沈相樂垂下手，杯子裏的水淋在腳上，燙的很。
而心燙的更厲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