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四）
（四）
“予安，之前什麽事都可以由着你，現在不行了。”徐昊輝長嘆一聲就和嚴妍一起回了他所住的客房。
這個客廳裏獨留徐予安一人坐在原地一動不動。
他打開聊天界面「枝枝，休息了嘛？」
「沒。」我已最快速度回複了他的信息，看着身側的徐拾江和他說道“阿江睡着了。”
我看了眼時間，已經快十一點了，是該睡了。
「明天陪哥哥去看日出好不好？」原本想發送的「晚安，早點睡」被我删除掉，換成了「好」
「要不要帶上阿江？」時隔三年，還是和徐予安，還是看日出，原來兜兜轉轉又回到了原點。
「可以」徐予安回複的速度也很快，我定好鬧鐘就躺下了。
三樓的燈一個接一個被熄滅，林心回了家，兩個女生一個房間，徐昊輝和江政一個房間，叫徐予安進去擠一擠也不樂意，就一個人呆呆的坐在那裏。
到了淩晨四點，三樓陽臺外面坐着徐予安，天還是黑的，還看得到很多星星，今天的天氣看起來将會是萬裏無雲，陽臺上昏黃的小燈映射在徐予安的面上，場面很安靜。
他抽着煙，像是習慣，一根接一根，煙灰缸裏已經有了五六根煙頭。
我悄無聲息走到他的身後，看着他食指與中指之間夾着的煙，以及剛從他嘴裏吐出來的白煙，快步走上前，一把奪過了他手中的煙“小哥，你不是說你不怎麽抽煙了嗎。”
徐予安看着我露出笑容，問道“哥哥什麽時候說的？睡着的時候？”
“不是啊，你清醒的時候和我說的。”我倚靠在陽臺護欄上，手上夾着的香煙不斷流出白煙，我把視線挪回徐予安身上“小哥，騙人。”
我的語氣很平淡，沒有生氣，只是覺得他心情貌似不太好，想開他的玩笑罷了。
我剛準備把煙掐滅，就被人一把攬進了懷裏，他的右手勾住我的小腿，左手附在我的背後，将我安置在他的腿上，左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奪走了香煙，輕輕吸了一口後，将頭擡起，吐出白煙。
那白煙向我撲面而來，讓我措不及防。
濃重的煙味讓我有些不适應，但也沒有之前那樣反感了。
“枝枝，哥哥真的很喜歡你。”徐予安将頭靠在我的胸口處，掐滅了香煙。
“我也很喜歡你，比你喜歡我更久一點。”我摸着他的頭，細數着這一年又一年的故事，和他解釋道“我騙你了，我不止喜歡了你三年，更多……在我六年級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記住你了，後來經常聽我哥提起你，慢慢的，我對這樣一個未知的、有趣的、神秘的哥哥有了好感，再後來畢業照上的你讓我再也忘不掉了。”
徐予安擡頭輕輕吻上我的唇，如同羽毛輕點，沒有過多的停留，像是不舍得，不舍得她真的從天邊落下。
“哥哥膽小鬼。”我擺動着浮空的雙腿，笑着說。
霎時間，徐予安稍微用了力，我便換了種姿勢坐在他的腿上，與他面對面，他深情的目光裏我好似看見了我自己，他的頭向我靠近，中間只有不足一厘米的距離，我輕啓薄唇問道“哥哥也不想做膽小鬼，所以，可以嗎？”
我沒有給他回答，只是低下頭觸碰他的唇瓣，停留了一會兒，他便想探入我的唇中，我也不是傻子，便欲拒還迎，一來二去他便不再試探了，而我趁其不備做了他想做的事情。
第一次親吻，是和徐予安。
我的愛人。
徐予安不舍得松嘴，我試圖用手掰開他的臉，他卻反手禁锢住我的雙手，剩下另一只手輕撫着我的臉蛋。
“小……哥。”我有些喘不過氣，輕喘着呼喊他，可他确認為我是在逗他，雖是松開了我的嘴，但又在我的脖頸上做文章。
沒一會兒，我原本白皙的脖頸多了許多紅印子，有些惱怒的盯着他說道“徐予安，我們絕交吧！”
這是很難得的聽到我叫他全名。
“你叫我什麽？”徐予安平淡的說着“沒大沒小。”
我的雙手還被他抓着，壓根掙脫不開，我變扭動着身軀想要掙脫束縛，沒想到卻引起了他更深層的情感。
“枝枝，別動……”徐予安只是說着，默默低下了頭，也随即松開了我的手。
我站起身來，像個沒事人一樣問道“你幹嘛了？”
見徐予安沒應我，我就擡手想把他的頭擡起來，才一觸碰到他的臉就感覺好燙，我便問道“小哥，你發燒了？”
我話才說出口就聽見身後傳來“啧啧啧”的聲音，我立馬回頭，卻看見了靠在樓梯扶手上的林心以及房間門口穿着睡衣的徐昊輝。
“繼續啊？”林心手指尖轉着一串鑰匙，叮鈴鈴作響，我的臉瞬間漲紅起來。
誰知道徐予安這個不要臉的只是笑了笑，坐在原地歪頭問道“你倆啥時候來的啊？”
徐昊輝率先開口，輕輕捏着鼻子，笑說“你說‘哥哥也不想做膽小鬼，所以，可以嗎？’的時候我就出房間了，只不過為了不打擾別人睡覺我就蹑手蹑腳出來了，誰知道你們兩個人在這裏，幹這種事？”
“大哥！什麽叫‘幹這種事’？”我捂着發燙的臉，坐到客廳的沙發上仰頭忏悔。
為什麽要在家裏幹這種事啊！
林心對着徐昊輝擡擡下巴，滿臉笑容的說道“沒想到回來找大炮拿個煙能看到這樣一幕。”他從樓梯扶手旁走到客廳和陽臺連接的地方，左右左右的看了看，随後轉身勾上徐昊輝的肩膀打趣道“這種事多有意思，既然如此，今晚我就在這裏擠一擠吧！說不準半夜起夜還能碰到好玩的。”
他們二人勾肩搭背，有說有笑又蹑手蹑腳的回了房間。
緊接着徐予安的手機屏幕亮了，是林心發來的信息。
「小屁孩還是小屁孩，你給我注意點分寸，管好自己的下半身，不準亂來，不然不用等江政起床，我就跳出來殺了你。」句子的末尾是一個菜刀滴着鮮血的表情。
徐予安笑了笑，回複他道「好。」
“我要去死，好丢人啊，他們什麽時候來了你怎麽都不告訴我，我背對着樓梯就算了，你也不看看！”我小聲的念叨着，既是因為覺得尴尬，更多還是因為怕吵醒別人。
陽臺空了，徐予安聞言走進客廳低頭看着我，有些紅的反常臉龐看起來很可愛“枝枝，讓你給哥哥兩年時間，這期間你別亂來，不然哥哥自控力這麽差，害怕把持不住自己。”
“哦。”我沒怎麽當回事，只是在徐予安今年的生日知道了這句話的意義。
我的手機屏幕意外的亮了起來，徐予安微微嫖了眼，看了是林心發來的信息也就沒怎麽在意了。
我打開手機看着他說的那段話，還沒來得及消紅的臉蛋又熱了起來。
「枝枝，脖子想辦法遮一下，徐予安這條狗是真不怕你死在楠州，不能回粵湖上學。」
我着急起身去廁所看了看，脖子上的紅印實在讓人害羞。
早知道剛才咬回去了。
時間差不多了，徐予安換了身衣服就陪我一起下樓叫徐拾江起床洗漱了。
徐予安提前找徐昊輝借了車，我坐在副駕駛吃着他提前準備好的水果和早餐，刷着手機，看着還沒亮的天，要是一直這樣下去就好了。
“爸爸！我們要去幹嘛啊？”徐拾江坐在後面一點也不安分，這裏扣扣那裏摸摸，一路上嘴巴也沒停下來，看見一輛車開過去，看見指示燈變色都會說一說。
這才感嘆道這個年紀的小孩是真挺煩的。
“昨晚不是和你說了，去看看太陽。”徐予安像是在思考，過了會兒才又說道“忘了忘了，昨晚沒和你說，你睡着了。”
“可是我們不是天天都在看？”徐拾江奶聲奶氣的說着，看徐予安沒有立刻回複自己，又拍拍他靠在中間的手臂。
徐予安笑了笑，剛好紅燈，他停好車朝我的方向看過來，笑着說“因為爸爸之前食言了，現在要補回來。”
我聽着倆人一唱一和，嘻嘻哈哈的我們就到了十七孔。
“小哥，還有二十多分鐘就要出來了。”我們沒有下去沙灘，而是坐在上邊的石椅上。
徐拾江實在太困了，就被徐予安放回了車裏睡覺，此時此刻四周只有我們兩個人了。
“枝枝。”徐予安将我摟緊懷裏，輕聲細語的說道“哥哥很難這樣喜歡一個人，上一次在海邊看日出就是和你，一晃這麽多年過去了，我們枝枝也長這麽大了。”
“是啊小哥，我怎麽也想不到。”我的頭倚靠在他的肩上，看着時間一點點流逝，天空漸漸變成了粉色，再過渡到橙色。
怎麽也想不到我能和你在一起。
這一次比三年前好看。
“這算不算日出？”徐予安捧起我的臉，看着我的眼睛問道。
我點點頭說“算！”
“好，那這就是日出了，我們下午就回去了。”國慶的最後一天，我在二十歲這一年完成了十七歲時的閉環。
我拉着徐予安就向沙灘上走去，我們沿着海漫步，細數着一年又一年的不容易，本以為會是我們多年來之不易的相聚，沒想到只剩下我們倆了。
“回去吧？阿江還在車上呢！”我沒等他回話，一路上他都很少說話，我也就自顧自拉着他走。
突然我有些失重，向後倒去落入他的懷中，他将我轉了個方向，狠狠吻住我，粗暴且沒有章法。
一直到我快要窒息他才松口，我呆呆的盯着徐予安，而他的眼中竟然還有委屈。
“你幹嘛啊？”我不解地問。
“吃小孩。”徐予安回道，他笑的很開心，很肆意，與我十指相扣一步接一步向上走着“之後哥哥每天都要親你。”
暗戀真的很好，我告訴海我深深地愛過你，這一年它終于替我告訴你了，而狂風像是為我訴說着這樣多年我的心酸。
我們一起回了家再次确認收拾的東西，就等着去機場了。
原本秦書澄的葬禮有邀請我們去參加，但是徐予安因為那件事又臨時改變主意不去了，爸爸也告訴我現在我和徐予安的關系不适合去便沒去了，江政他們則各有各的事，等到的時候，葬禮都差不多結束了。
這個國慶所有人都在忙碌中找尋解脫，即使再苦再累，在見到想見之人時還是會不顧一切沖上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