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坦誠
坦誠
他的眼前只有空無的黑暗，無邊無際，無論怎麽走也走不到盡頭，這難道就是死亡後的世界嗎？墜入無邊的黑暗？永困于此？現在的他好像也只能漫無目的的繼續走下去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之後，黑暗中傳來一個他熟悉又陌生的聲音，這個聲音的語氣中透露着無盡的悲傷和疲憊：“快停下，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快點回去。”
“你是誰，我認識你嗎？這裏是又是哪裏？”他停下腳步，想要辨別那聲音是從哪個方向傳來，但好像是從四面八方傳來的，這讓他無從找起。
那聲音并沒有回答的他問題，像是在自言自語，繼續說着：“快回去，不要想起過去，你還有重新開始的機會，把握好現在，不要過來！”
那聲音越來越大，不斷重複，開始震懾他的靈魂，他開始感到痛苦，伴随着痛苦而來的，是一些記憶碎片。那是鮮血、離別，還有孤獨的記憶，開始向他湧來。
絕翼猛然從夢魇中驚醒，下意識的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他剛剛好像做了什麽噩夢，但現在細想卻又想不起來了，只依稀記得好像和自己的過去有關。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好像還活着，胸前的疼痛清晰的證明了這一點，因為死人是無法感受痛苦的。
絕翼不顧疼痛，掙紮着支起上半身，開始觀察周圍的環境，四周除了他自己，空無一人。他似乎是在一個山洞裏面，透過洞口處傳過來的陽光，可以看見參差不齊的石頭牆壁。
他現在正躺在山洞內部中央，身下墊着柔軟溫暖的毯子，身上則蓋着舒服被子。而且洞口似乎設置了魔法結界，寒氣無法進入，洞內讓人感覺暖和惬意。
他身上除了傷口處纏着繃帶，幾乎沒怎麽穿衣服，是赤焰幫他處理好的傷口嗎？赤焰他現在又去了哪裏？
帶着這兩個疑問，絕翼把放在一旁的衣服披在自己身上，艱難起身，走向洞口處，想要看看外面，确認這裏是什麽地方。
這一看還是略微吓了絕翼一跳，連綿的山脈出現在他的眼前，他就在其中一座山的山洞中。一眼往下望去，似乎看不到地面，要是一不小心摔下去，肯定會粉身碎骨。
看來确實是赤焰帶自己過來的，只有他有這個能力帶自己飛到這個地方，只是不知道他現在去哪兒了。
想着自己畢竟是一個傷員，在洞口幹等着也無濟于事，絕翼就打算回山洞裏面好好躺着。就在他轉頭的時候，眼角的餘光好像看見了遠處的天空有什麽東西。
絕翼立馬轉身，确認自己是不是看錯了。他只見天空遠處有一個虛影，相隔這麽遠還能看見，可見那個虛影體型一定很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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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飛行類魔物嗎？還是…絕翼暫時還不敢妄下定論，聚精會神的盯着那個虛影。那道虛影越飛越近，近到一定程度後，他終于看清了，那是一條巨大的紅龍。
應該是赤焰吧？不是什麽其他的龍？絕翼內心還是有點擔心的，他沒有見過龍形的赤焰，萬一認錯龍那就尴尬了。
紅龍似乎也看見站在洞口的絕翼了，明顯加快了速度朝他這裏飛來。但就在紅龍即将抵達這座山的時候，它又硬生生的想要掉頭飛走。
絕翼不太理解紅龍的行為，它應該是看到自己了吧？他嘗試着朝紅龍的方向大聲喊道：“赤，是你嗎？你又要去什麽地方？”
紅龍明顯聽到了他的呼喊，懸停在空中，扭頭看了他一眼，就打算繼續飛走。
絕翼現在百分百确定了，那絕對就是赤焰，而且看樣子他好像還不太願承認自己龍的身份。
沒辦法了，都到這種時候了，絕翼下定決心，要和赤焰把話說開，他卑鄙的利用了自己傷員的身份，繼續大喊道：“赤，我現在肚子餓了，傷口好像也裂開了，我自己沒辦法處理，你要留我一個人在這裏嗎？”
果然，紅龍在聽到這句話之後，便馬不停蹄的用最快速度飛過來了。絕翼朝山洞內部退去，避免紅龍降落時翅膀掀起的風把他吹飛出去。
紅龍很快降落到了洞口，在絕翼眼前大變活人，變成赤焰的樣子。
赤焰一進山洞就關心的問絕翼：“翼，你傷口裂開了嗎？讓我看看，我給你換繃帶。”
絕翼卻笑着拒絕他的好意：“沒有，都是我騙你的，比起這個，赤，你就沒什麽想和我說的嗎？”
赤焰這才意識到什麽，剛剛自己擔心則亂，身份全都暴露了，但眼前的絕翼，似乎還和平常一樣，他觀察着絕翼的表情，擔心的問：“你現在知道了我是龍，難道不害怕嗎？”
絕翼面色如常，一點也不害怕，反問：“為什麽要害怕，我其實早就知道了，只是一開始有點吃驚而已。”
赤焰皺眉，語氣帶着點殺意：“早就？什麽時候？是有人告訴你的嗎？”
絕翼無奈道：“赤，你別這樣，嚴格算起來的話，還是你自己告訴我的，不關其他人什麽事。”
赤焰疑惑：“怎麽說？”
絕翼掏出赤焰送的紅寶石，放在一只眼睛前，向他示範，說：“只要像這樣，用你送我的紅寶石看你，就能看見你是一條龍僞裝成的人類。我是在被艾斯卡他們綁走後，你找到我的那一天發現的，那時你不是因為太累，所以在睡覺嗎？我也是無意中才發現的。”解釋完，絕翼就把紅寶石遞給赤焰，讓他親自試試。
赤焰接過紅寶石，把玩了幾下，并不懷疑，就把絕翼一把拉進懷裏，假裝用危險的語氣問：“你真的一點都不怕？就不怕我一時興起一口把你吃掉嗎？”
絕翼是真的一點都不怕，就是這個姿勢有點尴尬，他現在身上沒穿什麽衣服。他用開玩笑的語氣說：“你要真想吃我的話，完全可以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這麽做，哪裏要等到現在。還是說，你們龍比較喜歡吃記憶完整的人，所以你才幫我去找記憶的？”
赤焰改變姿勢，用雙手抱着絕翼，用臉頰蹭着絕翼黑色的頭發，滿足的開口道：“別瞎說，我幫你是因為我喜歡你。”
絕翼回抱住赤焰，說：“我也喜歡你。”
赤焰聽到這句話，松開絕翼，與他面對面，瞳孔變成豎條狀，帶着貪婪的神色，說：“哦？是哪種喜歡？”
絕翼不明所以，對他的問法感到奇怪，說：“你是想問我為什麽喜歡你吧，那當然因為我們是朋友啊。”
赤焰皺眉不滿道：“我可不喜歡你做我的朋友。”
絕翼聽到這話，以為自己會錯意了，頗為尴尬：“可你剛剛不是說喜…”
“我說的是這種喜歡。”絕翼話還沒說完，就被赤焰打斷，緊接着他就被赤焰吻住了。
等一下，等一下，絕翼感覺到自己腦袋有點運轉不過來了，偏偏某人還理所當然的繼續吻着，而且還在伸着舌頭。他回過神來之後，趕緊推開赤焰，用手背抵住自己嘴唇，瞪大雙眼看着赤焰，含糊不清的說：“赤、赤赤，你知道自己在、在幹什麽嗎？”
赤焰舔了一下嘴唇，用着調笑的語氣說：“知道啊，不過我也是第一次，沒什麽經驗，你感覺怎麽樣？”
“其實感覺還不錯，不對！這不是重點，我可是男人啊，你為什麽要對一個男人做這種事！”絕翼已經開始口不擇言，滿臉通紅了。
“翼，你別激動，小心弄到傷口。”赤焰拉近和絕翼的距離，再次把他抓進懷裏，這個山洞本身就不大，他們又在最裏面，絕翼退了幾步之後就再也沒辦法往後退了。
“赤，你別這樣，我這次真的害怕了。”絕翼不知道赤焰為什麽會這樣，是和那個銀發劍士打鬥過程中，受到什麽奇怪的詛咒了嗎？
“別怕我好嗎？翼，我現在很正常，也知道你是男人，可我就是喜歡你。”赤焰輕聲安撫着絕翼的情緒，訴說自己的感情。
“可你喜歡我什麽地方呢？是失憶前的我嗎？可我現在還沒有恢複記憶，沒辦法回應你的感情。”絕翼這麽認為着，向赤焰說道。
“不是，不管你記不記得過去，我都喜歡你，你似乎從來沒變過。”赤焰否認絕翼的說法，繼續說：“可以的話，我也希望現在的你喜歡我。”
絕翼更加不理解了，問：“可我現在到底什麽地方吸引你了，我們可都是男人!”
赤焰笑着解釋：“難道你忘了，你為什麽會受傷嗎？光憑這一點，難道你不值得我喜歡嗎？還是說你讨厭我？”
絕翼不敢看赤焰的眼睛，說：“也不是讨厭，只是感覺這樣怪怪的。”
赤焰并不急着證明這不奇怪，反而說道：“還記得你救的那個狼人嗎？”
絕翼不知道赤焰為什麽突然換了話題，說：“是指沃森嗎？當然記得，這才過去沒多久，怎麽突然提這個了？”
“還記得你當時為了幫他，說答應我一個要求嗎？”赤焰直奔主題。
“是、是的，所以你想、想幹嘛？”絕翼暗道不妙，自己挖的坑，終究還是自己來填，萬一赤焰要提很過分的要求怎麽辦。
“別這麽緊張，我現在希望你也能主動親我一下，就這個簡單的要求而已。”赤焰最終還是說出了要求的內容。
“赤，你別趁機耍賴皮，這個我做不到的，你能不能換一個。”絕翼為難道。
“那就和我結婚吧。”赤焰換了一個要求。
絕翼感覺到頭疼，瞠目結舌道：“就沒有簡單一點的嗎？”
赤焰語氣不滿道：“現在到底是誰在耍賴皮呢，明明當初說了什麽要求都可以的，怎麽現在什麽都不可以了，翼，你知道欺騙龍的人會有什麽下場嗎？”
“好好、好的，我、我知道了，我親、親你還不行嗎。”終究是絕翼理虧在先，他只能結結巴巴的同意。
絕翼看着赤焰一臉奸計得逞的表情，咬了下嘴唇，臉頰通紅。他掙紮了一會，下定決心，踮起腳尖，用嘴唇輕輕碰了一下赤焰的，在他看來，就算親完了。
赤焰摸了下嘴唇，不太滿意，說：“翼，你這樣不叫親，只是碰了一下而已，要這樣才對。”
絕翼知道赤焰想幹什麽，剛想出聲阻止：“等…”就又被赤焰堵住了嘴唇，這一次赤焰更加狂放無所顧忌，同時也更加具有侵略性。
這一吻讓絕翼感覺無法呼吸，他肺腑中的空氣被赤焰一點點的貪婪吸走，窒息的無力感向他襲來，他的掙紮也顯得軟綿綿的。
就在絕翼以為自己要暈過去的時候，一道聲音響起：“你們兩個要親到什麽時候，我是做了什麽對不起你們的事嗎？讓你們要這麽對我。”
赤焰不悅，立馬松開了絕翼，警惕聲音傳來的方向。絕翼被松開後，大口喘着氣，滿臉潮紅，也好奇望去，就見賽貢一臉生無可戀的表情看着他們。
“賽賽賽賽貢，你你不是沉睡了嗎？什麽時候醒、醒來的？”絕翼不知道他為什麽會這麽緊張，感覺自己被捉奸了一樣。
“從你說‘傷口好像也裂開了’那句話開始。”賽貢此時的臉色很難看，這讓他不得不感嘆活了久了，當真什麽都能看見，雖然他現在也不算活着。
“那豈不是一開始就，你為什麽不早點出來。”絕翼控訴賽貢的行為。
“我本來只想看看你知道那條龍的身份後，有什麽反應，誰知道會看見這種事。你以為我願意嗎？”賽貢同樣控訴他們兩人的行為。
“那你為什麽還要出來，就不能當作沒看見嗎？反正我們也不知道你什麽時候會醒。”絕翼徹底絕望了，反而把錯推給了賽貢。
“你以為我想出來嗎？我怕我要是再不出來，那條龍恐怕會對你做出什麽更了不得的事，我可不想看見那種場面。”賽貢對絕翼的指責感到無語，明明是自己幫他擺脫了更加尴尬的局面。
絕翼聞言不可置信的看向赤焰，說：“赤，你剛剛還想幹什麽嗎？”
赤焰別開目光，耳根有點不明顯的紅，否認道：“翼，別聽那個幽靈胡說八道，我才沒有想做其他的事。”
賽貢也插嘴道：“維迪，我可沒胡說八道，不過這畢竟是你自己的私生活，我也不想再多說什麽。”
絕翼不想再讨論這種令他無地自容的問題了，趕緊跳過，說回正題：“這種事情就不要再讨論了，我們說一下正事吧。”
鬧劇終于結束，絕翼向賽貢說明了他們目前的情況和遭遇，包括他做的那個奇怪的夢，他說：“反正現在賽貢你也醒來了，你直接告訴我過去的事不就行了，也不一定要去見聖女。”
賽貢卻說：“不行哦，維迪，你不知道自己身上到底隐藏着什麽秘密。”
赤焰直接出聲問：“什麽秘密？和神之源有關嗎？”
賽貢用危險的語氣質問赤焰：“你怎麽會知道，這個詞你是從哪聽到的？”
絕翼見狀，插嘴進來：“賽貢，你別緊張，是我告訴赤的。”說完，便把那本魔法書最後幾頁拿給賽貢看。
賽貢看完書的內容之後，自言自語道：“原來如此。”然後對着絕翼說：“抱歉，維迪，我不能告訴你過去的事情了。而且說真的，你現在真的想要找回過去的記憶嗎？”
絕翼聽到這句話，看了赤焰一眼，猶豫着到底要不要開口，赤焰感受到他的情緒，直接說：“翼，沒事的，你想說什麽直接說就行。”
絕翼猶豫着開口：“赤，我其實不想去找回過去的記憶了，我覺得現在這樣就挺好的，你會對我感到失望嗎？”
赤焰聽到絕翼的回答後，表示無所謂：“沒事，那就不找了，都聽你的，我只有你高興就行。”
絕翼感動到不知道說什麽，只是說了他的名字：“赤，我…”
“好了，既然已經決定好了，那你們就找時間把我送回去吧。”賽貢敏銳的察覺到這兩人的氣氛又有點不對勁了，插嘴道，他可不想再看見什麽亂七八糟的事情。
“幽靈，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赤焰怼着賽貢。
“我還真的怕某人當我不存在，起碼在我沉睡前，給我好好的忍着。”賽貢回怼赤焰。
絕翼無奈的看着争吵的兩人，算了，他一個傷員，還是回去躺着吧。
許是大傷未愈，絕翼很快就睡着了，在他睡着後，迷迷糊糊中似乎聽到交談聲。赤焰沉聲問：“你明明知道一切，為什麽不告訴他。”
賽貢語氣波瀾不驚的回答：“你不是也猜到什麽原因了嗎？不然為什麽答應他不去找回記憶。”
“我想我已經說過了，沒必要再對你重複一遍。”
“我想我也說過了，我還是不太信你這條龍。”
“幽靈，你信不信我，我才不關心，現在他已經不想找回過去的記憶了，需要怎麽避免，你知道些什麽。”
“……”
“你是不打算說了？”
“和極致的痛苦有關，情感上的痛苦，身體上的痛苦，都會導致記憶複蘇，記憶一旦開始複蘇，便再也無法避免。”
“我會讓他幸福的，不會讓他受到一絲傷害。”
“但願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