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道阻且長
道阻且長
被寧泊以盯着，遲暮吃飯得動作有些僵硬，他快速吃完剩下的幾個馄饨，端起旁邊的藥一飲而盡。
寧泊以無奈笑道：“喝個藥一幅慷慨就義得樣子幹嘛。”
遲暮把紙杯子捏得有點變形，殘留的一點藥水浸透杯底形成一個褐色的圈，遲暮盯着那個圈的中心，說：“謝謝你啊，又麻煩你了。”
遲暮不懼怕別人對他的惡意，卻因頻繁麻煩寧泊以而感到無措。
寧泊以盯着遲暮頭頂的旋，聽遲暮一字一句地說完，“沒麻煩，藥是順路買的，”他笑着嘆了口氣，“你要是過意不去，給我買杯咖啡喝吧。”
遲暮聞言立馬點開外賣軟件，把手機遞給寧泊以讓他自己挑。寧泊以也沒客氣，點好後才把手機還給遲暮。
兩人把碗放到回收餐具的地方，一起出了食堂。
學校裏大片的綠植，清早能聽到很多鳥類鳴叫，已經過八點了，大家都急匆匆得背着書包趕早八。
他倆一個背着書包，手裏拎着袋子，一個兩手空空甚至單手插兜，也順着人流往前走。
遲暮問了句：“你今天沒課嗎？”
寧泊以答：“下午的課，早上去畫室。”
“哦。”
“對了，昨天的畫你看了嗎，怎麽樣？”寧泊以笑着問遲暮，“這個可是光一句謝謝不夠的啊。”
“真的很好看，這次的畫法和之前見到的不一樣，”遲暮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寧泊以，誇得很真心實意，“而且你畫的好像，顏色也好看。”
寧泊以很臭屁地“嗯”了一聲，說：“那當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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裝藥的塑料袋被風吹得響了一聲，遲暮下意識捏緊袋子，防止再次發出聲音。
到路口的時候，遲暮指指圖書館的方向：“那我就先走了。”
寧泊以點點頭：“去吧，記得按時吃飯吃藥，下次見。”
遲暮擡手晃了兩下：“拜拜。”
頭發随着遲暮的動作晃了兩下，寧泊以又想他摸頭了，手在褲兜裏攥了一下，到底是忍住了。
于是他勾着嘴角對遲暮說：“再見。”
這次以後，寧泊以一天三頓，一到飯點都會提醒遲暮吃飯。他怕遲暮覺得不自在，所以也不明着說，就把自己買好的飯拍張照片發給遲暮。
構圖、用色什麽的，在寧泊以這簡直是伸手就來，他快速給照片潤個色，效果堪比美食博主發出來的照片。
遲暮每次正投入碼字，或者準備買個面包對付一下的時候，就會收到寧泊以的照片。他放下手頭的事，打開手機一看，飯香都要隔着屏幕溢出來。
于是遲暮看着手裏的面包不香了...他快速保存好文件，也出去覓食了。
之前約好上課時間是周二，前一天下午寧泊以發完美食照片，又發了條消息過去。
[寧泊以：明天早上八點半的課，這個老師的課很受歡迎，我們得早一點去占位置。]
遲暮剛點好飯就看到消息提醒，照例先點進去看了照片，才回複消息。
[遲暮：好，那八點到可以嗎？]
[寧泊以：可以，我在樓下等你。]
遲暮回了個“OK”的表情過去。
第二天遲暮起了個大早，騎着自行車去食堂買了卷餅、包子、燒麥、雞蛋、粥。結果到樓下見到寧泊以的時候，對方手裏也提着一堆早餐。
寧泊以有點懵，他怕遲暮起得早不認真吃早飯，跑去食堂買了養胃的早餐。
遲暮是覺得寧泊以帶他來上課，買頓早飯總不能讓人餓着上課，要是今天只有他自己，啃個面包也就行了。
兩人看着對方手裏大大小小的袋子，楞了兩秒，同時笑了起來。寧泊以笑得肩膀都在抖，遲暮內斂一些，但嘴角的弧度也維持了很久。
教這門課的老師在行業內很有名氣，每次他的課教室都座無虛席，寧泊以他們早來了四十多分鐘，教室已經坐滿一大半了。
寧泊以找了連着三個空位的位置坐下，給最裏面的座位桌子上放了本書。
遲暮看了一眼那個空座位，沒多問，放下書包坐在寧泊以旁邊。
寧泊以注意到遲暮的眼神，解釋道：“幫同學占個座，你見過的，就是上次你去展廳碰到的那個。”
“......”遲暮立馬忙碌地低頭扒拉早餐袋子。
寧泊以頭伸過去看了眼遲暮買得早餐，不禁感慨：“買了這麽多啊。”
“不知道你想吃什麽，就照着你發過的早餐樣式，能買得都買了一樣。”說完遲暮也有點愁，他倆加起來買了四個人的早餐，這怎麽吃得完。
“放心，肯定吃得完。”然後他又指着遲暮面前的早餐，說：“遲編專門買來的早餐，給我嘗嘗呗。”
遲暮自然無不可，給寧泊以比了個“請”的手勢。
他倆吃得正香，沈淮頌才跑着進教室，沒叫外面這倆給他讓位置，直接從桌子前面跨了進來。
坐下就拿着書狂給自己扇風，一頓大喘氣。寧泊以遲暮嘴裏塞得滿滿的早餐，咀嚼間隙看了一眼，都沒說話。
沈淮頌足足緩了一分鐘，抹了把腦門上的汗：“我去，累死我了...”
寧泊以調侃：“終于給你家祖宗叫起來了？”
“他今天怎麽都不起，急得我沖到他們寝室給人揪起來的！”沈淮頌早上飯都沒吃，蹬着自行車垮了半個校區去陸向榆寝室，這會連說話聲音都是虛得，“幸好大家都在一個校區，不然我坐飛機也趕不上啊......”
“您受累了，來來來，這有飯，”寧泊以非常大方得把他買得早餐全部推給沈淮頌，“随便吃，管飽。”
然後又轉過頭給遲暮介紹：“這是沈淮頌，設計系的。他去叫起床的那位叫陸向榆，兩人從小一起長大的，數十年如一日地叫起床服務。”說着看了說着看了眼陸向榆，“養兒子也不過如此了吧。”
遲暮聞言笑了一下。
“去你的，你才養兒子。”沈淮頌懶得跟寧泊以貧嘴，和遲暮相互打了個招呼，算是認識了。
沈淮頌這會餓得能能啃完一整頭牛，但也發現早餐是分了兩部分的，好奇問了句：“為什麽我吃得和你們的不一樣啊？”
“我倆買多了，你吃我買得，我們吃遲暮買得。”寧泊以眼裏帶着得意，貼心得給沈淮頌解釋道。
“......嘿！”沈淮頌今天還就非得犯這個賤，歪着頭對遲暮說：“遲暮，作為今天新認識的朋友，早餐分我一份呗。”
遲暮正要說好，就聽到寧泊以無情拒絕：“不行！遲暮買得剛夠我倆吃，你吃你面前那一堆！”
“好好好，好！好！好！我就知道。”
沈淮頌瞪眼睛：你小子重色輕友！！！
寧泊以挑眉回複：那又怎麽樣。
上次遲暮給他點了咖啡，收到以後寧泊以對着拍了好多張照片，喝完連杯子都沒舍得扔，洗幹淨拿回寝室當水杯用。
開玩笑！這可是遲暮專門早起給自己買來的早餐，能進別人的嘴？
這個老師講課很有趣，遲暮邊聽邊做筆記，偶爾遇到不懂得知識點，他還正思考呢，寧泊以就偏頭過來給他小聲解釋。
這邊兩人你來我往地咬耳朵，一旁的沈淮頌就快要睡死過去。
早上運動量大，又攝入大量碳水，沈淮頌這會整個人猶如身在仙境，周遭一切聲音都離他遠去，就在胳膊終于支撐不住腦袋，面部快速下降砸在桌子上的前一秒，整個人深吸一口氣，掙紮着坐直。
他從口袋裏摸出手機，打開外賣軟件給自己點了杯冰美式續命。又搗了一下寧泊以胳膊，把手機遞過去，示意讓他倆也點一杯。
遲暮正低頭做筆記，面前突然多了個手機，他擡頭看着寧泊以用眼神詢問。
“來杯咖啡？”寧泊以問。
遲暮搖頭：“不了不了。”
“沒事，沈淮頌請客，不喝白不喝。”看遲暮還要繼續拒絕，寧泊以指着沈淮頌說：“點吧，再喝不到，他快要睡死過去了。”
于是遲暮在寧泊以地提醒下，點了杯熱的馥芮白。
課間沈淮頌抓緊時間補覺，寧泊以出去拿得外賣，取出一杯冰美式，以及兩杯相同的熱馥芮白。
上課鈴一響，沈淮頌眯着眼睛，抓起旁邊的咖啡，插上吸管就往嘴裏塞，一口下去，直擊靈魂，直接給冰醒了。
他長嘆了一口氣：“活過來了...”
然後餘光發現寧泊以拿着杯熱咖啡喝得津津有味：“你居然喝熱咖啡？！”
寧泊以頭也沒回：“天冷。”
沈淮頌面無表情地轉頭看了眼窗外，陽光明媚...
“......6”
兩節課結束後，遲暮還要趕去上本專業的課。匆忙收拾好書包，向寧泊以道別：“我等下還有課，就先走了。”
又轉頭對沈淮頌說：“謝謝你的咖啡。”
沈淮頌懶洋洋得擺了下手，示意不用客氣。
“遲暮，下午叫上沈淮頌他們，一起出來吃個飯吧。”正是下課時間，樓梯上堵得全是人，他們被擠在一起，挨得很近，寧泊以的聲音夾雜在一片嘈雜中，清晰地傳進遲暮耳朵。
“好。”遲暮聽見自己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