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笨拙真心
笨拙真心
早上寧泊以離開後,遲暮就怎麽都睡不舒服,索性就起床,出去在外面轉了一圈。
時隔數年,遲暮終于再次體會到過年的熱鬧氛圍,大街小巷張燈結彩,超市裏放着節奏歡快的歌曲,入目所見,皆是一片喜慶的大紅,多種情緒混合在一起,可最令遲暮感到新奇的,是他對今年過年充滿期待。
這是一種連他自己都完全忘記的複雜感受,也不記得具體是哪天突然出現,只知道是因為寧泊以,因為寧泊以才有現在的遲暮。
下午回去後就一直坐着碼字,直到晚上寧泊以發來消息說已經出發了,遲暮才關了電腦,坐在畫架前,看了一會寧泊以的新作品,下樓去廚房檢查了一遍提前備好的菜,又去陽臺拿着“小天陽”繞着客廳的茶幾來回轉圈。
心裏有點小激動,不對,是很、非常、超級宇宙無敵激動!
距離寧泊以回來的時間越近,遲暮的情緒就越高漲。樓上樓下地轉悠了好幾趟,最後打開窗戶,頭伸出去張着嘴巴吹冷風。
正是數九寒冬,外面飄着大雪,遲暮一個南方人對雪特別有着天生地向往,雪花飄到手上,然後迅速化成一顆晶瑩剔透的小水珠,遲暮又把毛衣袖子扯長,包住手重新伸出去接,淺藍色的毛衣上面落滿了小雪花,遲暮放到眼前一片一片比較着形狀。
原來真的沒有兩片完全相同的雪花!
門上響起輸密碼得聲音,遲暮順手關掉窗戶,轉身往門口奔去。
寧泊以這邊剛一開門,手裏還提着盒巧克力,就被遲暮撲了個滿懷。
遲暮緊緊環着寧泊以的腰,把自己完全嵌入對方懷裏,側臉蹭在寧泊以脖頸上,柔軟的頭發掃着泊以下巴,他像一只迎接主人回家的小貓,在主人掌心下敞開肚皮盡情撒嬌:“你回來了......”
寧泊以頓時心裏軟得一塌糊塗,他回抱着懷裏的小貓,揉揉頭發,摸摸側臉,再低着頭親親他,“臉怎麽這麽涼?”
“......看了會雪。”遲暮這話說得有點心虛。
好在寧泊以沒多問,只捧着他的臉,用手心的溫度暖着,遲暮就這樣仰着頭和他接吻,分開後舔了舔對方濕潤的嘴唇,低聲問:“你喝酒了?”
寧泊以牽着他往屋子裏走,聞言“嗯”了一聲:“得給長輩敬酒,就喝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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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怎麽回來的?”遲暮觀察着他的表情,見确實沒有醉意,心裏感嘆寧泊以酒量真好,自己喝一點就立馬上頭,然後又接着問:“這會不好打車吧?”
“嗯......可能是運氣好吧,等了一會就打到車了。”寧泊以套上圍裙,從冰箱裏取出提前準備好的菜,開火下鍋,他轉頭看着旁邊切菜的遲暮,笑着說:“可能是老天知道暮暮在等我,所以趕緊安排車送我回家。”
遲暮切菜得手抖了一下,耳朵連着脖子迅速變紅,寧泊以的甜言蜜語,不管聽多少次都還是惹人心動不已,遲暮覺得自己嘴真笨,居然想不到一句類似的話回應寧泊以。
“那我明年除夕夜出去開專車,就只接你一個人的單。”遲暮把菜倒進鍋裏,看着寧泊以說。
寧泊以把炒好的菜裝進盤子裏,轉頭冷不丁在遲暮唇上啄了一下,發出“啵”的一聲,疑惑道:“你是怎麽做到一本正經地說着蠱人的話啊?”
“沒......”遲暮小聲反駁,這哪裏算是蠱人了?寧泊以那樣的才叫蠱人呢,他是真的有這個打算,他可以不喝酒,然後開車去接寧泊以,總比今天期待到靠吹冷風平複情緒的好。
遲暮很多年沒看過春晚了,這會和寧泊以坐在一起,受亢奮情緒地影響,就覺得也挺好看,然後看了一會注意力就被轉移到他們的“社會主義兄弟群”裏,陸向榆發了一串大額紅包炸群,其餘三人挨個被他拍一拍頭像。
“陸向榆拍了怕沈淮頌并跪下叫爸爸。”
“陸向榆拍了拍遲暮。”
“陸向榆拍了拍寧泊以得知他戀愛了!”
[陸向榆:......6。]
遲暮看着紅包還在猶豫,寧泊以自己搶完,又按着他手機搶了一撥,然後遲暮就被金額吓到,這一會時間能收他一年的學費......
遲暮趕緊也發了個紅包,迅速被一搶而空。陸向榆見遲暮發紅包了,就拉着他聊天,控訴着另外兩人只收紅包,話都不知道說一句。
[寧泊以:過年好過年好!]
[沈淮頌:過年好過年好!]
緊接着兩個紅包出現在群裏。
[陸向榆:你倆是真敷衍。]
[沈淮頌:家裏一堆親戚,我這會忙得要死,等會聊。]
[寧泊以:我和遲暮也很忙,@小陸小陸你先自己一邊玩去。]
遲暮還在對着手機戳戳點點,突然被一抹紅色擋住眼睛,擡手一摸,是很類似紙的觸感。
“寶貝過年好,恭喜發財,紅包給你!”寧泊以把紅包放進遲暮手心,彎着嘴角,笑得燦爛。
遲暮愣愣地看着手裏沉甸甸的紅包,眼眶有點紅,鼻頭有點酸,又不想被寧泊以看見,只好憋着呼吸把喉間的哽咽堵在口中,結果一張臉漲了個通紅,顯得更加可憐窘迫。
在遲暮心裏,手裏的紅包可以是朋友同學之間相互發,而現實中的紙質紅包,得是長輩給晚輩,他沒有長輩,也沒有紅包。可今天寧泊以給了,遲暮就有點無措,心裏格外酸澀,覺得自己也是過年有紅包收的孩子。
寧泊以見遲暮眼眶紅了,連忙抱着人哄:“暮暮,我可以做你的戀人、家人、朋友,任何你成長過程中缺失的角色,都可以從我身上獲取,不是都說爹系男友嗎,連你缺少的父愛,我都給你補上。”
他說着用食指撓撓遲暮下巴,大義凜然道:“你要不嫌棄,叫我聲爸爸也行。”
遲暮正感動呢,被最後一句說得惱羞成怒,用拳頭輕輕砸寧泊以胸口,“那我還缺母愛呢,我叫你一聲媽,你敢答應嗎?”
寧泊以一副無所畏懼的賴皮樣:“只要你敢叫,我就敢答應!”
遲暮被氣笑了,又用拳頭砸他,卻被寧泊以拉過去放到嘴邊親了親手背,瞬間又生不起氣來,縮到對方懷裏抹眼淚。
良久後,遲暮捏着寧泊以的手心,有點不好意思地說:“其實我也給你準備禮物了。”
說完也沒等寧泊以反應,就轉身快步進了卧室。
再出來的時候,遲暮手裏拿了兩個包裝好的禮盒,寧泊以遠遠一看,挑着眉等遲暮自己過來。
小情侶之間也沒當面不拆禮物的講究,反倒立馬打開,面對面的看到對方收到禮物時的驚喜表情更讓人開心。
禮盒一大一小,遲暮等寧泊以拆開後才依次解釋:“這雙鞋是之前你玩手機的時候刷到的,我見你還點了收藏,想着你應該會喜歡,香水和你用的沐浴露是一個牌子,我去專櫃聞了一下,覺得很适合你。”
“還有一個放在畫室了,得上去才能看。”
寧泊以跟着遲暮往畫室走,嘴角的笑壓都壓不住,他已經想好要怎麽穿着遲暮送得鞋,噴着遲暮送得香水出門,這不得在沈淮頌和陸向榆面前大肆炫耀,讓他倆單身狗好好羨慕一下。
門一推開,遲暮從角落拿出來一個巨大的木箱,寧泊以一看立馬認出來這是什麽,趕緊過去幫遲暮擡着放在桌子上。
精致的鑰匙轉動鎖扣,箱子被一層層打開,裏面整齊排列着三十六種顏色的油畫顏料,以及繪畫過程中會用到的畫筆、碳條、調色板、油壺刮刀等等。這個顏料牌子誕生已經有百年之久,他家生産得顏料就兩個詞形容——
好用,貴。
“小祖宗。”寧泊以繞着木箱左看看又看看,一臉不可思議:“你哪來這麽多錢的?”
“寫劇本賺的。”遲暮仰頭乖乖回答:“除掉捐出去的部分,我也攢了一點錢的,雖然不多,但給你買禮物肯定沒問題的。”
“電影不是在籌備了嘛,我問了道具組的姐姐,她們給我推薦得這款顏料,你下次畫畫的時候試試看好不好用。”遲暮摳着桌子邊沿,語氣有點忐忑,“感覺你什麽都不缺,就想着你平時的喜好買的,希望你喜歡。”
他說完就睜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寧泊以,一臉期待等待對方做出反應。
“你真是......”
寧泊以覺得自己真是栽到遲暮手裏了,上次這樣情緒複雜到心裏跟燒開了水冒泡似的,還是遲暮揣着一顆真心,在大雪天裏跟他表白的時候,這次依舊是這樣,遲暮不會說什麽漂亮話,所以說出口得每一句都是不帶拐彎得真心實意。
喜歡你,就滿心滿眼都是你。只要自己有的,毫不吝啬得全部拿出來給對方,看似寧泊以一直是照顧人的一方,但實際上他不知道有多少個不經意的瞬間,感受到遲暮潤物細無聲的體貼。
遲暮只是平時不怎麽說話,一副冷漠到什麽都不在意的樣子,但他其實什麽都知道,知道所謂的人情世故,知道江永很早以前就對自己不滿,更把寧泊以為自己做的每一件事都記在心裏,然後用自己的方式笨拙回應。
他把寧泊以看得比自己還要重要,更貼切地說應該是他在意的只有寧泊以,自己可以随便,可以無所謂,但一定要盡力拿出自己現階段的最好,送到寧泊以面前。
“你一定是專門選修過戀愛課。”寧泊以抱着遲暮,嘴唇貼着他側臉,長長呼了口氣:“怎麽這麽好啊......”
說完他又格外慶幸:“幸好我那時候一眼就喜歡上你了,不然這麽大一個寶貝,落到別人手裏我找誰哭去?”
“不會有別人的。”遲暮在他懷裏搖搖頭,話說得特別真誠:“就算我們從一開始就沒遇到過,我只會一直像從前那樣生活到老。”
他說:“遲暮只會喜歡寧泊以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