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小貓逐日

小貓逐日

旁邊幾位同學吃完點心就陸續離開。遲暮今天情況特殊,寧泊以怕他不舒服,兩人就繼續坐在這家店裏休息。

當地生活節奏緩慢,窗外游客三三兩兩結伴路過,遲暮手撐着桌子,望着外面發呆。

寧泊以把水彩盒攤開放在桌子上,裏面顏料、畫具一應俱全,上面還有一個巴掌大小的畫板。寧泊以取出一張水彩紙固定在上面,靠在椅子上開始畫畫。

寥寥幾筆,勾勒出遠處的藍天白雲,近處坐在木頭房子裏,穿着藍白色襯衫悠閑喝咖啡的遲暮。

寧泊以這段時間的作品受當地環境影響,用色總是格外純淨,今天這幅也不例外。

遲暮的注意力被吸引回來,剛開始他發現寧泊以在畫自己,還保持着剛才的姿勢沒動,結果沒過幾分鐘,就發現寧泊以一直垂眸畫畫,都沒怎麽擡頭看自己。

于是遲暮又放松身體,湊到寧泊以旁邊,靜靜坐着沒有打擾。

遲暮總習慣給自己的時間全部排滿,忙碌能讓他一直處于一種完全投入得狀态,不會胡思亂想,也不會因為太悠閑而感到慌亂。

要是一整天什麽都沒做,遲暮會有一種莫名的負罪感,他不懂得該怎麽勞逸結合,從前獨自生活的那些年,遲暮靠一個又一個目标活着。

考高中,考大學,掙錢,他讓自己成為一個沒有感情、不會思考得永動機。

和寧泊以在一起後,生活依舊忙碌,卻又和從前不同。

兩個人坐一起,一個碼字,一個畫畫,有時候好幾個小時完全沒有交流,沒人會覺得尴尬,這是一種潛移默化地陪伴。

專心投入的同時,知道自己不是一個人,雙腳能踩在地面,後背能有支撐。

前行有目标,身旁有愛人。

這種感覺讓遲暮覺得踏實,也不再漫無目的地忙碌。

今天陽光格外溫暖,空氣中漂浮着微小的塵土,店裏彌漫着烤面包的香味,遲暮覺得比自己面前這塊可頌聞起來味道更香。

他抿了一口咖啡,醇厚的焦香刺激着味蕾,沖散了疲憊。他把杯子遞到寧泊以嘴邊,對方含住他剛喝過得地方,輕輕抿了一口。

遲暮偷偷抿唇輕笑,為方才隐秘得間接接吻暗自欣喜。

遠處的路邊有人在彈吉他,音調低沉悠揚,遲暮手撐着下巴,食指在臉上随着民謠節奏一點一點。

已經很久沒這麽放松過了,他閉上眼睛對着太陽仰頭,眼前變成一片橙色亮光,并不刺眼,只有熱乎乎的陽光照在臉上,遲暮嘴角彎彎,這種悠閑得生活真巴适。

寧泊以一幅畫畫完,見遲暮還在閉着眼睛曬太陽,陽光在他周圍鍍上一層金色的光暈,寧泊以抿着嘴角找了根幹淨的筆,蘸上清水,在他長長的睫毛上輕掃了一下。

睫毛被水打濕,一簇一簇聚在一起。

寧泊以忽然想起遲暮昨晚眼角閃着星光、要掉不掉得那滴淚,他清楚地記得是和糖水一樣的甜味。

“唔——”遲暮被吓了個激靈,睜開眼睛一臉茫然地看着寧泊以。

“小貓曬太陽呢?”寧泊以用拇指蹭掉水滴,在指尖輕揉慢撚直至蒸發。

“嗯......”遲暮低低應了一聲,目光看向桌面上那張畫好得水彩,寧泊以的畫真是無論看多少次,依然會被驚豔,他用仰望星星般地崇拜目光看向寧泊以,語氣難掩驚嘆:“你都沒看我,怎麽還能畫得這麽像呢?”

寧泊以把裝着洗筆水的瓶子蓋擰緊,聞言揉揉遲暮頭發,說:“因為暮暮住在心裏,閉上眼睛就能看到。”

遲暮五官的大小、形狀、每一處轉折,從第一次見面時,就深深刻在寧泊以心裏,此後經年,再難忘卻。

遲暮被撩得耳朵發麻,他擡手揉揉耳朵尖,嘴巴張張合合,不知道說什麽了。

等畫面完全幹掉,寧泊以用筆在紙張背面照着寫日記得格式,記錄了日期,天氣,還有一段話。

2025年5月10日  天氣:晴

漫漫旅途,小貓逐日。

筆帽相扣發出輕微的聲音,寧泊以把畫放在他面前,說:“送給暮暮。”

“謝謝。”遲暮感嘆:“真的很漂亮。”

遲暮把畫靠在咖啡杯上,調整好角度,拿出手機拍了張照片,然後用修圖軟件調色,盡量還原眼睛看到的色彩。

遲暮把修好的照片發給寧泊以,突然問:“我們這樣算約會嗎?”

“可以算。”寧泊以笑道:“但并不正式,等回去我們可以試試有儀式感的約會。”

遲暮覺得今天這樣已經很好很好,但又不自覺開始期待寧泊以口中的儀式感,他總能帶着遲暮意料之外的驚喜。

“好啊。”遲暮笑着答應。

帶班的老師說來雲南不吃菌子怎麽行,于是大家白天分散開各自游玩,一直到傍晚時分陸續聚集在約定好的一家野生菌火鍋店。

班長把定位發在群裏,大家從四面八方往一個點聚集。

寧泊以和遲暮距離很近,步行過去大概二十分鐘左右,兩人牽着手慢悠悠往目的地走去。

這會正是太陽落山的時候,半邊天仿佛被燒紅得炭火般散着熱氣,雲朵形似扯碎得棉花随風飄揚,太陽和月亮同時出現,一東一西,橙黃色和藍色在同一片畫布上完美融合,交相輝映。

遲暮仰頭看了一會,指着遠處的風景,說:“遲暮。”

“是啊。”寧泊以笑道:“很美很美。”

大家熱火朝天地吃了頓鮮美的火鍋,又商量着去下一個地方玩。

遲暮低頭喝着碗裏的菌湯,眼中難掩疲憊,于是寧泊以拒絕了大家地邀請,準備飯後和遲暮打車回酒店。

兩人站在路邊等車,遲暮回頭看向大部隊離開得背影,不想寧泊以因為自己落單,于是委婉提議:“要不我們也去吧。”

遲暮說完猶豫了兩秒,補充道:“或者你去和大家玩,我自己回酒店休息。”

“等我回來估計到深夜了。”寧泊以看了眼時間,說:“暮暮晚上只能先自己睡了。”

“啊......”遲暮抿了抿唇,看看寧泊以,又看看大家離開得方向,左右為難,這個決心實在下不下去。

“真的想我去嗎?”寧泊以湊近問。

當然不想。

遲暮很困,他好想回去被寧泊以抱着,在他懷裏伸懶腰,被揉頭發,拍着背哄睡。

“可這是集體活動。”遲暮為難道:“你不去是不是不太好?”

“沒關系。”寧泊以安慰他:“大家不會在意這個,而且剛才也有其他同學沒一起去,這個很正常的。”

“這樣啊。”遲暮這下放心了,他抱住寧泊以胳膊,下巴抵在他肩上,“我不想你去,想和你單獨待在一起。”

寧泊以理了理他被風吹亂的頭發,笑道:“我也是。”

天色已經完全暗下去,兩人坐上出租車,遲暮望着外面快速後移得街邊,哈欠連連。

寧泊以手伸過去給他關掉車窗,說:“要是困就眯一會吧,到酒店我叫你。”

遲暮聳着眼睛緩慢點頭,拿出藍牙耳機連在手機上,随意點開喜歡列表裏的某首歌播放,又分別給自己和寧泊以戴上,才枕着寧泊以的肩膀閉上眼睛。

遲暮倒頭就睡,耳機裏忽然切換到一首曲調熟悉的歌——

“總有些驚奇的機遇,比如說當我遇見你。”

寧泊以反應了一會,嘴角揚起好看的弧度,遲暮靠在他肩膀上睡得正香,寧泊以忍不住碰了碰他柔軟的嘴唇,偏頭看向車窗外,思緒飄回第一次聽這首個的場景。

回程路上用了半小時,等車快到酒店門口時,遲暮恍惚聽到寧泊以在叫他:“暮暮,醒醒。”

這一覺睡得很沉,意識逐漸蘇醒,遲暮睜開眼睛感覺大腦一片清明,看東西都清晰了很多。

回酒店後,兩人洗完澡相擁躺在床上,遲暮這會反倒不困了,就是整張臉,連着耳朵、脖子,都快要被燒熟。

剛才遲暮洗完澡正舒舒服服躺床上伸懶腰,寧泊以突然過來,說要給他抹藥。

昨天睡着情況下另當別論,遲暮實在難以接受自己清醒狀态下,叫寧泊以給他做這種事。

遲暮說他可以自己抹。

寧泊以想了想,說,也行。

然後他就把藥遞給遲暮,自己坐在床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遲暮,還不忘補充一句:“內壁也要抹。”

這這這,遲暮臉紅的要命,他沒辦法叫寧泊以回避,只好頂着照射燈般的目光,把藥擠在指腹,然後躲在被子裏胡亂抹了幾下。

抹完他就準備爬下床去洗手,被寧泊以環着腰一把拉回來,“我檢查一下抹好沒。”

“抹好了!”遲暮在他懷裏掙紮着,語氣堅定:“真的,我抹得可認真了!”

“不信。”

于是乎,遲暮就被臉朝下,強制按在床上,等裏裏外外都被均勻抹上藥,寧泊以才松開按着他的手。

此時遲暮已是生無可戀,渾身散了力氣,鼻子壓在床上,企圖用這樣的方式捂死自己。

寧泊以無視他幽怨得小眼神,直接把遲暮抱起來去洗手,洗完又抱回來,塞進被子,他自己也躺進去,面對面把人圈在懷裏。

遲暮全程放棄掙紮,随他擺弄,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偷偷癟嘴控訴。

寧泊以就是故意的!

洗完澡說要抹藥,不給他穿衣服,遲暮勉強理解。

現在抹完了,居然還不給!

不過有一點令遲暮寬慰,就是寧泊以自己也沒穿,這樣抱在一起真的很舒服很舒服。

唯一的缺點,就是有一只特別不安分的大手,放在遲暮屁.股上揉撚。

遲暮擡頭看了一眼手的主人,只見他面上還是那副一本正經的樣子,遲暮頓時懷疑這只手他有自己獨立的思想。

遲暮身體往前挪,試圖躲過某人的魔掌。可他忘記自己現在的處境是前有狼,後有虎。

“今天就好好休息吧。”遲暮欲哭無淚。

寧泊以不解:“這不就是在休息嗎?”

遲暮一把抓住小寧,問他:“這叫休息?”

“那你呢?”寧泊以挑眉:“你也在休息嗎?”

遲暮:“......”

一小時後,遲暮被從浴室抱出來,兩人再次重複相擁姿勢,不過這次睡衣穿得整整齊齊。

“明天又要起不來了。”遲暮迷迷糊糊道。

“不會。”寧泊以拍着他後背,說:“現在才十一點。”

才十一點?!

怪不得!!!

遲暮腦袋終于轉過彎,明白為什麽寧泊以要和他早早回酒店,原來在這等着呢。

遲暮閉上眼睛無奈嘆氣。

雖然但是,他不得不承認,是真的很舒服。

不止寧泊以熱衷,他也同樣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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