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離別憂慮

離別憂慮

大家又在當地玩了兩天,第三天才拉着行李返校,遲暮也定了和寧泊以同一時間的航班,不過位置并沒有挨在一起。

登飛機後寧泊以過來跟遲暮旁邊的乘客商量換座位,本來兩人的座位隔得就不遠,寧泊以的座位還靠窗,等飛機起飛就能看見層層雲海和綿延山脈,于是這位乘客答應得非常幹脆,拎着包就挪過去了。

遲暮沒等寧泊以坐下,就張開五指向他伸手。

這是要牽手的意思,寧泊以輕輕笑着,手伸過去和他十指相扣。

飛機在萬米高空中平穩飛翔,寧泊以用IPad畫畫,遲暮在看一本探讨“存在主義哲學”的書,斷斷續續看了快一個月,一頁頁翻過去全是遲暮做得筆記。

他們早上六點就出發了,遲暮看了一個多小時,合上書揉了揉眼睛。他靠在座位上,目光下意識看向寧泊以。

從側面看,寧泊以五官線條幹脆硬朗,眼睛是很好看的內雙,半截藏在眼皮裏,半截在眼尾露出,鼻梁高挺,嘴唇輕輕抿着,耳後連着脖頸的位置留着短短的發茬,特別白淨。

遲暮想起他壓在自己身上用力挺進時,汗水順着下颌線流到喉結,上下吞咽時也會跟着動作顫動。

這樣看着看着,遲暮開始不滿足,他手探過去扯着寧泊以袖子,輕輕搖了搖。

“嗯?”寧泊以放下手中的筆,轉頭看向遲暮,“怎麽了?”

遲暮沒說話,手從寧泊以的袖子滑到手腕,扯了扯上面戴着的十八籽手串,又用食指一下下撥弄着上面的珠子。

像一只懶洋洋敞着肚皮的白色布偶,爪子偶爾撥弄兩下逗貓棒,又用餘光瞥着主人的動向,傲嬌地想要主人快點過來抱抱自己。

這種無聲的、軟綿綿地撒嬌,寧泊以被可愛到心軟得一塌糊塗,他反手握住遲暮的手,上半身靠過去,揉揉頭發,揉揉耳垂,再揉揉側臉。

“寧泊以。”遲暮小聲叫他。

“嗯?”

“你......”遲暮支支吾吾道:“親一下我。”

寧泊以回頭看了眼周圍的乘客,大家要麽戴着眼罩在睡覺,要麽低頭看手機,沒人往這邊看過來。

寧泊以轉回來,手扶着遲暮後腦勺,說:“張嘴,我看看潰瘍好了沒。”

遲暮最近有點上火,寧泊以接吻的時候又格外兇,直接給他舌尖吸破了,後來破得位置就長成了一個四毫米的潰瘍,這下寧泊以才略微收斂,每次就淺嘗即止地親一親。

遲暮聽話張開嘴巴,探出顫微微得殷紅舌尖,泛着水光,潰瘍比舌尖的顏色還要更紅。

寧泊以目光深邃,呼吸逐漸沉重,他低頭含住了遲暮的舌尖,用舌頭抵在潰瘍上,輕輕舔舐安撫。

這樣的力道并不會讓遲暮感到疼痛,他抓着寧泊以腰側的衣服,渾身放松下來,閉上眼睛溫吞地回應着。

寧泊以努力克制着想要用力掠奪遲暮口中全部氧氣、把他親到眼角泛紅、呼吸急促的想法,可遲暮卻毫無危機感,探出舌尖對寧泊以索求。

畢竟在公共場合,寧泊以在遲暮主動把自己上半身全部貼過來時,低喘着氣身體後撤,他用拇指揉撚着遲暮水潤微腫的嘴唇,聲音低沉沙啞:“再勾我,我們就在飛機洗手間裏......”

後半句寧泊以沒說出來,但遲暮秒懂。

他耳根通紅,低頭沉默。

寧泊以見他乖了,正準備擡手揉揉頭發獎勵,就聽見遲暮低聲嗫嚅:“也......可以。”

這語氣細品,還隐隐帶點期待。

“你——”寧泊以簡直要被氣笑了,他放平遲暮的座位,拉過毯子給他裹得嚴嚴實實,屈指輕輕彈了下遲暮眉心:“暮暮你這個腦袋瓜裏想什麽呢?”

“明明是你先說的......”遲暮小聲反駁。

“我說你就答應?”

“嗯。”

“睡覺!”寧泊以強制終止這個話題,惡狠狠地威脅:“再說話今天不揉頭發了。”

遲暮聞言立馬緊緊抿住嘴唇,閉上眼睛不說話了。

遲暮一覺睡到空姐提醒飛機即将降落,大家相互說着話,機艙裏一片低沉得“嗡嗡”聲。

他閉着眼睛深深吸了口氣,寧泊以關了平板,手背碰在他熱乎乎的臉上,語氣溫柔:“懶寶,該起床了。”

遲暮在他手心裏蹭蹭,又迷糊了幾秒,才悠悠轉醒。

外面不知道什麽時候下起蒙蒙小雨,烏雲低低壓在城市上空,光線不似在雲南時明亮燦爛,水珠落在玻璃上,和其他同伴融合在一起,緩緩向下滑落,留下一串濕漉漉得水痕。

夏天的雨總是突如其來,又悄無聲息的地離開。時間一晃這學期已經過半,下學期他們就大四了。

大四,一個和離別挂鈎的人生重要節點。

周圍很多談了好幾年的情侶,開始因為未來職業發展方向不同,争吵不斷,甚至分手。

遲暮白天上完課回寝室取東西,見之前搬出去和女朋友的同居的室友,拉着行李箱又搬了回來,一個人默默收拾着很久沒住得床鋪,氣壓格外低沉。

另外兩個室友紛紛過來安慰他,不安慰還好,一安慰就忍不住跟大家傾訴,說他女朋友是獨生女,畢業準備回老家發展,他自己是本地人,家裏還讓考研,兩個人沒辦法待在一個地方,争執不下,女朋友居然跟他提了分手。

室友勸他,說你可以去你女朋友老家那邊的學校讀研嘛,他說不行啊,他家裏不允許他去其他城市,不然就給他送出去留學。

遲暮坐在旁邊默默聽了一會,了解了前因後果,也跟着安慰了幾句,才拿着取到的資料離開。

到家時寧泊以正在做飯,遲暮換了拖鞋,走過去額頭抵在他後背,低低嘆了口氣。

“累了?”寧泊以轉過來親親他額頭,“暮暮等一會,很快就能開飯了。”

“嗯......”

寧泊以下午沒課,被他爸媽叫回家說事,回來得路上想起前幾天遲暮說想吃辣椒炒肉,就去附近的超市買了食材回來。

寧泊以熟練地切肉,遲暮在旁邊洗菜,眼神一直盯着寧泊以手下的動作,然後虛心讨教:“切片和切條是不是方法不一樣,紋理該怎麽分辨呢?”

寧泊以聞言把正在切得這塊肉拿起來教他,“有一個口訣,叫豎切絲,橫切片。”

遲暮仔細學着分辨,但總覺得這個肉的紋路看起來沒什麽區別。

“學會了嗎?”寧泊以問。

遲暮摸了摸鼻尖,慚愧地笑了笑,“沒。”

“沒事。”寧泊以也笑,“我會就行了。”

飯後兩人在二樓各自忙碌,寧泊以随口問:“今天回來的晚,是有什麽事嗎?”

遲暮碼字得手一頓,說:“室友和女朋友分手了,安慰了他一會。”

“這樣啊。”寧泊以垂眸調色,然後在畫布上畫了一筆,他感慨道:“最近是挺多情侶分手的。”

鍵盤敲擊聲悄然停止,房間裏只剩下寧泊以畫筆在畫布上摩擦得“唰唰”聲音,很輕,傳到遲暮這裏幾乎聽不見。

遲暮随手從旁邊拿了資料翻開,盯着看了好一會,發現注意力完全無法集中,他心裏很亂,端起旁邊的水杯喝了一口,依舊沒有緩解,只好繼續強逼着自己讀資料,連寧泊以什麽時候出去了一趟也沒注意到。

“暮暮。”寧泊以突然坐過來,按着遲暮的椅子把手把人轉向自己,“有兩件事想要和你說一下。”

遲暮不知道他要說什麽,忽然有點緊張,眼神瑟縮着,是下意識地躲避。

寧泊以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手心,然後堅定的十指相扣。

“你們那部電影找我買畫了。”寧泊以開門見山地說。

《逆流》裏最後缺的那些畫,道具組找了很畫家,還有美院裏一些學生作品,最終被寧泊以展出得作品吸引目光。

當時大家有一種尋找很久,之前總覺得差一點,還差一點,但是一看到寧泊以的作品,是完全超出了他們預想的程度,太合适了。

但是寧泊以的油畫作品從來都是随心,自己想畫什麽畫什麽,畫完展出,再由合适的收藏家過來購買,他不接受任何形式的命題作文,覺得這樣會束縛自己的創作靈感。

劇組那邊多方打聽後沒辦法,就跟徐昇說。徐昇從前見過寧泊以來接遲暮,只以為是遲暮的小男朋友,并不知道名字,結果一看資料,發現居然是同一個人。

徐昇也覺得緣分奇妙,本來準備通過遲暮找寧泊以說這個事,可資料被他家裏那位看見了,某人前幾年幹了些不是人幹得事,現在為了在徐昇面前表現,主動把這事包攬了下來,說自己肯定能說服寧泊以。

這位經常跟在徐昇後面寸步不離的冷面哥,和寧泊以父親有過生意往來,關系還算不錯,有時候也稱兄道弟的,所以寧泊以算是小輩,大家相互之間都認識。

他沒直接找寧泊以,而是通過寧泊以父親提起這個事。寧泊以他爸知道自己兒子的堅持,起初沒答應,但實在架不住對方三天兩頭的軟磨硬泡,只好勉強答應跟兒子提一提,并不保證一定能成。

結果沒想到,寧泊以聽他爸說完就答應了。

寧泊以這段時間已經開始構思畢業設計的事情,想了一圈,覺得遲暮寫劇本以色盲群體入手這個想法特別好,他們之前也一起查找過很多這方面的資料,對現在社會中色盲群體會遇到的各類困難,解決方法都算是比較了解。

于是他向導師提起了這個思路,以色盲視角創作畢業設計,一起讨論了很久,最終定下了這個主題。

不過這些畫依舊歸寧泊以所屬,他只是答應把畫借給劇組用做拍電影。

“其實我會答應,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寧泊以笑着說。

“什麽?”遲暮問。

“因為這樣,《逆流》就有我們兩個人的參與。”寧泊以捏捏遲暮手指,說:“等很多年以後再返回來看這部電影,能同時看到大學時期青澀的遲編和小寧,是一件很有紀念意義的事。”

遲暮方才雜亂的心緒,因為寧泊以這句話找到了梳理源頭。

寧泊以會時時刻刻想着他,還說到以後。他們的以後會是什麽樣子,遲暮想象不到,但只是聽寧泊以說起這兩個字,就已經很滿足了。

“這下說第二件事。”寧泊以語氣嚴肅起來:“暮暮,明年畢業以後你有什麽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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