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我願意

入夜,有人打算摸着黑爬到新生宿舍,去見她可愛的小師弟,然而做好打算的楚暮剛打開自己房門……

又是一聲她的慣用語,“卧槽”脫口而出。

颀長的少年正在門口擡眼看她,眼瞳清亮得就像這夜的月光,熠熠盈然。

楚暮顯然被吓了一大跳,臉上是她見鬼似的表情,一陣猛拍自己的胸口。

雲煥頗為好笑地看着她,對她這點反應接受良好。

楚暮一把将他拉進自己房間,立馬關好門。

“卧槽,你怎麽來了?”

雲煥施施然地挑了凳子坐好,看着這個一年未見的“師姐”。

“來見你。”他回答了她開口的問題。

“哦哦哦,我本來正打算去找你,師弟你……”

雲煥突然打斷她,說:“叫我名字。”

“為什麽”的疑惑在楚暮臉上顯示得極其明顯,她幾乎不用開口問,雲煥就回答道:“你要習慣叫我的名字,‘師弟’一詞在講武堂......”

他看着楚暮,繼續道:”說不得。”

雲煥說得對,她得習慣叫他名字,不然這聲“師弟”只會帶來麻煩。

楚暮點點頭,答應他:“好的,師……咳,雲煥…”

“對了!”楚暮突然想起什麽,她猛地沖上去,在雲煥怔愣的表情裏去摸人家的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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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暮一邊去摸,一邊着急地問:“你肚子還疼嗎?我白天那一擊是不是太用力了?”

“不會傷到髒腑了吧?”

“你快脫了我看看!”

雲煥一把按住少女胡亂摸在自己腹部的手,沉聲問她:“脫了?”

“對啊,脫了……”楚暮這時候才卡頓了一下,她眨了眨眼,又看了看雲煥。

少年已經不能算少年了,只不過一年未見,她突然發現原本比自己矮的師弟,突然拔高了大半,更加深邃成熟的五官、微微凸出的喉結、說話時越加低沉的音色……這已然是個年輕人了。

所以……

“當真要脫給你看?”他似乎壓着笑,挑眼看她,又重複問了一句。

楚暮連忙把自己的手從他身上抽開,然後連連搖頭,“不用了不用了……脫衣服什麽的,好像是不太好……”

“無礙。”雲煥淡然地回答的她關心,然後繼續将兩人的話題掰回正軌,“我來這裏是準備回答你的疑問,比如,我為什麽會來到此地......但是,你先告訴我,你為何會入講武堂?”

楚暮剛抓了一只凳子坐好,安靜乖巧地準備聽他講,沒想到他先問了自己。

“我這個是,老巫婆......咳咳,是巫姑讓我進講武堂,還說若我出科能排位第一,便給我‘活死人’的神藥。”

“雖然我知道這裏面肯定有什麽陰謀還是詭計,但是......不來會後悔的。”

“師傅的傷......沒有多少日子了,我總要想想辦法。”

雲煥看了她一眼,沉默良久,他知道師傅在她心裏的地位。

但是——巫姑拿藥來慫恿她進講武堂,她到底知道了什麽?

知道楚暮的師傅是急需用藥的慕湮?

還是拿蓍草占蔔出了這麽一個可以‘控制楚暮’的方法?

如此耗費心力地讓楚暮進講武堂,做什麽?

是扶植國務大臣一派軍中的勢力,還是想培養出可以利益聯姻的好苗子?

雲煥腦中瞬息閃過許多想法,他最終沒有說什麽,只是點了點頭,繼續回答她:“那麽,我來此地的原因......”

楚暮安穩地坐好,乖乖聽講。

雲煥看了她一眼,立刻撇開視線,然後才繼續說:“我們雲家祖上曾犯下大錯,被流放至西荒,永不許回帝都。”

“如今,此罪被赦。”

“哎?”楚暮一聽,這和“他為什麽會來講武堂”有什麽關系嗎?

不過,是個好消息。

“赦罪的是巫彭……舉薦我入講武堂的也是他。”

“巫彭?那個帝國元帥?”楚暮驚訝了下,“他為什麽舉薦你?”

楚暮一臉沒聽懂的表情,她瞪着雲煥,等他的下文。

“你以為狼朗是誰?”他似乎抓到什麽暢快心情的要點,微微翹起嘴角。

“誰?”狼朗?

又關他什麽事?

“他是巫彭的眼線,專用以監視古墓,”他繼續說,“你以為師傅的傷是憑空得來的?”

“監視古墓?師傅的傷……和巫彭有關系?”楚暮想起去年的開學講演上,那個獨臂的帝國元帥。

“師傅五十多年前和巫彭有過一戰,一人重傷、一人斷臂,至此巫彭常年派人監視古墓的所有動靜……給你帶桃子的狼朗,可不是北門的護衛而已。”

“啊?”楚暮還真的沒怎麽發現。

“如今的帝國,派別争鬥不過兩脈,國務大臣巫朗一派,”雲煥看了傻愣愣的楚暮一眼,說:“巫姑家族也站位于此。”

“相對的另一派便是帝國元帥巫彭。”

“和你交過手的那個飛廉可記得?”

“啥?”楚暮到現在完全沒理清雲煥在說什麽,她迷迷瞪瞪地看着他,表情疑惑不已。

雲煥繼續說道:“飛廉是巫朗家的嫡系翹首,他進了講武堂,出科後必是征天軍的将領。”

“軍中勢力的較量……巫彭自然需要人去相抗巫朗家的新生力量。”

“而我是空桑劍聖的弟子,武力足夠相抗,且沒有顯赫的家世背景,他赦罪雲家、推我入講武堂,大赦之恩、再算上提攜恩情,想必他認為掌控利用我起來會十分稱心如意。”

“他要利用你做什麽?”楚暮聽到這兒才抓了一個重點,她不知道雲煥這家夥怎麽搞明白這麽多事,但是知道這事就不是什麽好事。

“利用你去抗衡巫朗家的飛廉嗎?”

雲煥略略點頭,這姑娘一年未見,倒是長了不少腦子。

巫彭需要一柄鋒利的劍,而他需要借力往上爬,各取所需的利益交換不是很好嗎?

“這渣渣,害了師傅還不算,還要坑我師弟!”楚暮撸起袖子就憤慨不已,生出一副要去找巫彭拼命的架勢。

雲煥卻按住她,微微折腰,慢慢湊近她的耳邊,說道:“但是我願意。”

突然放大的臉讓楚暮往後縮了縮,她有些不适應雲煥的靠近。

楚暮清了清嗓子,問他:“你願意什麽?”

“我願意來講武堂……他既然需要一把鋒利的劍,我便可以是那柄劍。”

楚暮脫口而出問他:“為什麽?”

“因為……”他頓了頓。

因為他若不拼了命地往上爬,他就只能是‘戴罪的雲家人’,入不了帝都、離不開博爾古......無法光明正大地,得到自己最渴望的東西。

帝國和十大門閥,就像巨大的溝壑橫亘在中間。

雲煥沉聲說:“因為你在這裏。”

楚暮心裏一跳,她捂住心口,小心地問:“你說什麽?”

“因為你在這裏,”他重複了一遍,卻補充道:“因為你一個人在講武堂,師傅怕你備懶,所以讓我來看着你。”

是、這個原因嗎?

“你的太清步不錯,似乎有三層火候。”雲煥這時候卻突然另起了話頭。

楚暮本想再問,此刻一下子被拐走了話題,她似乎也沒有察覺話題的轉變,只頗為自信地回答他:“那是,我可沒偷懶,天天起早貪黑苦學……”

“我來試試。”他一擡手,示意楚暮與他比試一番。

楚暮當然不怵,站起來就撸袖子,“我可是你師姐,怎麽能比師弟差呢!”

話音剛落,她以掌為劍,起手式便是九問的‘問天何壽’。

雲煥順利接下,轉身便貼着她的後背滑過。

“你之前藏拙了!”楚暮叫了一聲,雲煥這個步法靈活得很,若不是他故意,空手搏擊那一堂課上,哪裏會這麽容易讓她一肘擊打中了肚子。

雲煥似乎輕笑了一聲,往後避開她的另一掌,躍在離她一丈遠的地方,說:“你要加油了,楚暮。”

楚暮還來不及開口回擊他,就聽見自己的房門被人敲響,這一聲激得她直接炸了起來。

“誰啊!”

一邊高聲詢問,一邊趕緊拉住雲煥讓他往哪兒躲躲,結果這一眼就看得到頭的單間宿舍,根本藏不下一個大活人。

“是我,你忘了桃脯,我給你拿過來了。”沉乾抱着一袋桃脯,立于門前。

“哦哦哦,你等等,我穿個衣服!”

裏頭傳出少女頗為焦慮的聲音,沉乾笑道:“你慢點,我不急。”

“他是誰?你同學?”雲煥問她。

“噓!”楚暮豎起手指,示意他別講話,最後左看右看,直接把雲煥推到了自己床上。

她指着自己的床,壓低聲音催他:“快快快!上去上去!”

雲煥順從地躺進去,讓楚暮拿被子給他從頭蓋到了腳,這姑娘還拍拍他蓋在被子下的腦袋,湊過去小聲說:“別動啊,千萬不能動!”

“哈哈哈,不好意思,還讓你送過來,我忘了拿。”楚暮并沒有完全打開門,只半開着,露出自己的大半個身子。

沉乾将桃脯的袋子遞給她,笑着搖頭:“沒關系,若是你喜歡,我可以讓我母親給你多做一點,腌漬桃肉可是她最拿手的東西。”

“夠了夠了,不用麻煩你母親了,我去打擾你們過節還沒道歉呢,還要伸手要吃的。”

“逢年過節,若是你不願回皇城,永陽坊時刻歡迎你。”沉乾頗為誠摯地邀請她。

楚暮連忙點頭,然後擡頭看了看中天的月亮,笑着說:“時候不早了,你趕緊回去睡覺,我也要休息了。”

“那好,我們明天課上見。”沉乾也不多留,點頭後便轉身離去。

楚暮悄咪咪地趕緊關門,轉頭就去掀藏人的被子。

不知是因為悶久了還是其他原因,雲煥原本蒼白的頰上布滿了紅暈,他迅速從楚暮的床上跳出來,低頭說:“夜已深,我先走了。”

“雲煥,桃......”她的話還沒說完,雲煥這家夥扭頭開門就蹿了出去,連房門都不給她帶上。

她本來還想塞給他點桃脯吃吃,誰想到雲煥跑得這麽快。

楚暮上去把房門關好,然後吃着桃脯坐到凳子上。

楚暮覺得他跑得太快了,和床上藏了個妖怪要吃了他似的。

她床上有妖怪?

她床上有......

卧槽!

楚暮趕忙去查看自己床上的東西,然後一把捂住了自己的臉。

反正她一個人住,反正沒有其他人來,反正被子一蓋就擋住了......

所以她床上堆着自己或是幹淨的、或是穿過的、紅色的、黑色的、正經制式的、經她改良成現代款式的......亵衣,它們在床上三三兩兩地擠在一起。

雲煥......他應該不知道這是什麽東西吧?

楚暮如此自我安慰,嘆了一口氣坐回凳子。

她覺得自己‘師姐’的高大形象在小師弟心裏大概會有點崩壞了。

作者有話要說: 雙更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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