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鳥靈
“哎呀,羅羅,我不是和你說過了麽?”
“不要出去亂吃人,會被殺的哦......”清亮的聲音從女童口中發出,她撫摸着身邊的鳥靈。
“可是羅羅餓了!”那個鳥身的魔物倚靠在女童的身邊,發出一聲少女般的嬌嗔。
“餓了也不能越界哦,不然,你看——”她纖細的手指擡起,遙遙指着天空飛過來的黑點,“滄流的風隼小隊,可是來找你麻煩了哦。”
叫羅羅的鳥靈縮起了身子。
女童依舊是撫摸着它的羽毛,不輕不重地說着:“但是,吃了就是吃了嘛,又不能讓他們活過來,這麽幾只小風隼,能怎麽樣呢?”
她的眼睛盯住排列飛來的三架風隼,露出笑容,“我真讨厭風隼。”
“只有三架,我們能吃了他們嗎?”羅羅看清風隼的數量,躍躍欲試。
女童微微一笑,“去吧。”竟是允了它的渴.求。
這裏是她的地界,讨厭的冰族人,來一個殺一個好了,至于後頭的麻煩,她把惹事的鳥靈殺掉賠償就好了,不是嗎?
羅羅高興地扇起了翅膀,呼喚了它的同伴,沖向飛來的風隼。
“主人,鳥靈群聚沖過來了!”潇迅速上報,操縱出風隼的射.擊軌道。
“數量不少!”
聽着潇的急聲彙報,楚暮當機立斷,命她聯系左右的兩只風隼,“三角隊形,放出最遠射程的最大射.擊量!”
三架風隼遙遙相對,射.擊軌道已經就緒,黑洞洞的隼腹露出箭匣。
令下,一輪齊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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鋒利的箭矢破空而去,紮入漆黑的鳥群,只聽得凄厲刺耳的尖叫響起,被箭矢擊中的鳥靈落雨般墜落,然而被射.殺的鳥靈只是它們群落的一小部分。
仿佛掉入湖中的石子,湖面在激起波瀾後立即圍攏。
鳥靈群又重新聚集起來。
“上升高度!”楚暮高聲喝道,眯細了眼睛湊到石英板前,“數量太多,我們這三架風隼根本不夠!”
“靈活度比不過它們,立即撤退!”
潇當即拉升了高度,同時與兩邊的風隼聯系後退。
北朝吞了一口唾沫,向外看去,全是黑壓壓的鳥靈,嘈雜尖銳的鳴叫幾乎穿透了風隼的鐵壁。
雲煥一把将傘包扔給他,“背上。”
“好好好!”北朝連忙背住。
就在他剛背好傘包的時候,腳下的風隼忽然晃動起來。
“鳥靈湧過來了!”潇的緊急操作,并不能減弱風隼的晃動,她頗為焦急地回看了楚暮一眼。
楚暮毫不猶豫,當即下了決斷,“潇跟着我,雲煥你帶着北朝,從艙腹跳下去!”
“傘包背好!”
楚暮根本來不及再多說什麽,一把将潇從座位上拉下,圈住她的腰,“抱着我!”
艙腹打開,湧進來冰冷的空氣和疾風,還帶着魔物的腥臭。
楚暮和雲煥各自帶着人,從風隼內艙往下跳。
鳥靈争先恐後地撲進來,然而迎接它們的是迅猛的劍光。
她的起手便是九問的大招,生何歡接着死何懼,連同着蒼生何辜,光劍的揮舞下,就仿佛是推進的除草機,将擋路的鳥靈一一掃滅幹淨。
擁擠的魔物群裏,爆發出璀璨的銀光,黑色的羽毛和殘.肢不住下瀉。
楚暮不知道另外兩架風隼怎麽樣了,也不知道雲煥和北朝是什麽境況,她的眼下只能顧上奮力揮劍,才能讓自己和潇安全下降地面。
九嶷郡多山林,相比高空,地面顯然更有利。
她們極速下降,直落到必須打開傘包的高度,轟地一聲,兩個打開的傘包猛地拉住楚暮,巨大的沖擊力讓她的腰身一痛。
不知哪只鳥靈不死心地追擊下來,尖銳的利爪直戳傘面。
噗的一聲響起,破了大洞的傘面不再有作用,楚暮連帶着潇迅速地往下掉。
好在她們離地不遠,同時又有樹叢枝丫緩沖,落地後已經卸了力道,只是小滾了幾圈。
不過楚暮的後背似乎被劃傷了,火辣地作痛,她吸了幾口冷氣,踉跄着爬起來。
潇就不遠處就躺着,沒有動靜。
楚暮想走過去查看,卻突然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徑直往下摔去。
好在有人及時拉住她的胳膊,楚暮回頭看了一眼。
是師弟啊。
“你沒事吧?”楚暮問他。
雲煥看着她這副樣子,忍不住反問:“這句話應該我問你。”
“我沒事......就是覺得頭有點暈,潇還躺在那......”
“北朝去看了,你不用擔心。”
雲煥聞見新鮮的血氣,立即将她身子掰過來查看,只見楚暮的後背,一大片血肉模糊。
他瞳仁一縮,捏緊了楚暮的胳膊,“你背後被鳥靈抓了,有毒。”
楚暮卧槽了一聲,覺得頭越加發暈。
她連忙去摸腰間必備的軍隊藥包,結果空無一物。
“......卧槽,我的藥包在風隼上!”
半空中忽然炸.開幾團火光,巨大的沖擊波讓山野的樹林簌簌抖動起來。
那三架風隼,應該是炸.了,看來她的藥包,也是永無拿回的可能。
楚暮有些發懵,腳下都站不穩,全然依靠着雲煥才不至于撲倒在地上。
“找個隐蔽處,我給你上藥。”雲煥扶住她,卻不敢碰楚暮背後的傷口。
“可是藥沒了......”
“我帶了。”
楚暮眼睛一亮,“師弟你果然最牢靠了!”
雲煥對她這句話沒有發表看法,只問:“走得動嗎?”
她擡了擡腿,露出無奈的苦笑,“大概是不行,這個毒可能麻痹神經......我頭也越來越暈了......”
雲煥只猶豫了一下,便正對着楚暮,彎腰圈住她的腿,然後像是扛麻袋一樣将她馱在了肩上。
“卧槽,你當我是麻袋呢?!”楚暮手腳不便,但是嘴卻是方便的。
雲煥嘆了口氣,說:“你的傷在背後,我能怎麽抱?”
的确,他能怎麽抱?背後的傷口碰不得,能選擇的姿勢便只是像扛麻袋一般,馱着她走了。
雲煥叫了一聲北朝,讓他帶好潇,一行四人開始轉移。
“我自己來上藥就好了……”
雲煥拿着止血散皺眉,眼裏仿佛滲了冰,冷道:“你看得見傷口?”
“你上得了藥?”
楚暮被他說得啞口無言。
“轉過去,脫衣服。”
雲煥的語氣不容拒絕,楚暮只能乖乖地背過身子。
他們找到了一處逼仄的山洞,潇還昏着未醒,北朝被使喚出去查看地形和情況,所以眼下,還真的只剩下雲煥能給她上藥了。
楚暮将透了血的外袍褪下,又拉掉裏衣,可她裹胸的棉布條就不大好解了,每一圈往外繞開,都會牽扯到她傷口的皮肉。
“嘶,真特麽疼!”楚暮一邊說着一邊解布條。
雲煥看到楚暮背後皮肉翻卷的爪痕,似乎咬了牙。
“別解了,我用劍。”他拔出長劍,順着她的背脊輕輕一劃,鋒利的劍刃已經割裂她層層疊疊的裹布。
覺察到裹布的掉落,楚暮趕緊豎起膝蓋,随手拿起衣物,遮住了前胸,只露出帶傷的後背給他。
“伍長!學長!我看了,這裏應該離九嶷郡首府不遠......”
“出去!”
北朝剛進山洞,就被雲煥喝止住腳步。
“啊?”北朝一愣。
“出去,過一會兒再進來。”雲煥重複了一遍,已經擋在楚暮身前。
“哦哦哦。”北朝也不多話,趕緊扭頭又出了山洞。
發現北朝被雲煥支使出去,楚暮有些不明白,她竟然還問他,“為什麽讓他出去?望風嗎?”
雲煥冷着臉,取了沾水的軟布。
“男女有別。”
楚暮這才恍然大悟,連連點頭道:“對對對,雖然我後背血呼啦差也沒什麽好看的......”
楚暮似乎全然忘記,給她背後上藥的家夥,和她也‘男女有別’。
雲煥擦淨她傷口周圍的髒污,再輕手倒上了止血散,卻忽然沉了臉。
他發現除了這一處巨大的爪傷,還看到她肩窩上另存的暗沉疤痕。
指腹壓上去,雲煥皺着眉,冷聲問她:“你肩上的傷又是什麽?”
楚暮被他按得一激靈,忙說:“也是在九嶷,這個是上次還是上上次,抓銅宮的盜寶者留下的。”
“啧,他們那一手飛爪,真特麽快......”
“你這麽拼命做什麽?”他寒聲問她,顯然對于楚暮的行為非常不滿意。
“因為我要掙軍功!一等、二等、三等,這樣才能迅速升.官,做到伍長、副官、統領......直到大元帥!”
“然後等我站到核心位置了,有權力、有地位......就可以推動帝國改.革,從內部變革,讓帝國變得更好......”實現她将世界掰到正軌上的願望。
“天真,”雲煥冷聲嘲諷她,“帝國的朽爛內裏和百年前的空桑末朝,并無二致......內部變革,怕只是你美好而不可得的願望而已。”
“是啊,我太天真、太幼稚......”
楚暮撇了撇嘴,不想和他争論,有些事,總要努力過才能說放棄。
帝國冷硬鐵血的統治需要改變、鲛人一族悲慘的境遇也需要改變、還有無色城裏試圖複國的空桑冥靈......
哪一個都很麻煩。
雲煥知道這家夥向來一根筋,不走到無路可走是不會回頭,他突然覺得很生氣,撒藥的動作都重了幾分。
藥粉滲透入傷口,當即讓她倒吸了冷氣,瑟縮着肩膀。
“痛?”雲煥的語氣瞬間軟了下來,停下了手裏的動作。
楚暮啧了一口,說:“廢話,能不痛嗎?”
“它一爪子又尖又利,我沒給她抓對穿就很好了!”
“那就以後惜命一點。”
算是處理完畢,雲煥脫下自己的外袍,罩在楚暮肩上,再轉過身去。
“你的傷口最好不要包紮捂住,會流膿粘住皮肉……”
“哦,知道了。”她窸窸窣窣套上雲煥的外袍,這身寬大的衣服,倒是不怎麽碰觸得到傷口。
她這具身體發.育不錯,長期的行軍和執行任務中,為了方便作戰,免不了束胸,現在卻內無寸縷,感覺裏頭空落落的。
楚暮這時候才覺得有些尴尬,她抱起胳膊,擋住自己的胸。
好在雲煥再沒有看她,他叮囑她休息一會兒,出去找北朝詢問周邊的地形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