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求不得

果然如北朝所說,他們暫時休整的山洞,離九嶷郡的首府不遠。

楚暮包紮好傷口,休息了一陣,不久之後潇就醒來,鲛人的身子偏弱,好在她只是略有內傷而已。

四個人總算沒有大礙,只是另外兩架風隼上的人,就沒這麽好運了。

楚暮和雲煥只找到墜毀在山林裏的風隼殘骸,再确定他們沒有生還可能後,四人匆匆趕往帝國的駐軍地,把情況做了上報。

楚暮和潇被前來的第九軍軍輔接走,雲煥和北朝也回了講武堂。

一晃數月,期間只知道征天第九軍浩浩蕩蕩地奔赴了九嶷,又浩浩蕩蕩地回歸帝都,鳥靈群襲擊帝國風隼的事件,最後以襲擊禍首死亡為結尾。

而雲煥在講武堂的學習生涯,也如期結束了。

出科大考,他最後一擊力壓飛廉,得了第一。

慕湮若是知道她的兩個徒弟得了接連第一名,想必也會十分高興。

毫無意外,雲煥也以第一的身份,進了征天軍團,只不過師姐弟倆分屬不同軍內,雲煥去了第五軍、楚暮分在第九軍。

楚暮好不容易從繁忙的任務中抽出空,特意去了上年的同一家酒樓,拉上雲煥,自己請客,算給她的小師弟慶祝畢業。

得了第一,必須嘉獎嘛。

然而前來赴宴的雲煥,臉上卻是慣用的“不高興”表情。

楚暮很奇怪,師弟這家夥,幾乎是從小到大都這麽“不高興”。

明明笑起來會很好看,但是他偏愛沉着臉。

仿佛自己又得罪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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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弟的心思,不好猜。

于是楚暮只能奮戰于食物,她吃得挺開心,畢竟花了不少金铢,葉城第一樓的飯菜一如既往地又貴又好吃。

“好吃吧?這個菜......”

“叫碧海游星,說是蒼茫海上新鮮撈上來的深鳕!”

“還有這個,名字我忘了,但是也好吃......”

然而雲煥只動了幾筷子,他看着她,冷聲問道:“你只是來吃飯的?”

雙頰鼓起的楚暮愣了愣,轉頭疑問:“你不是來吃飯的?”

所以一別數月,在她眼裏,他竟是比不得一頓飯菜重要?

全無答話,一心撲在吃食上?

“你不喜歡吃嗎?我都叫了你喜歡的飯菜……”

楚暮不明白,她明明按着小師弟的口味,叫了他偏愛的菜式。

可是為什麽,他還是不高興呢?

她索性夾起了一筷子菜,徑直塞到他嘴邊,說道:“來,張嘴,吃一個!”

雲煥一愣,看着楚暮突然夾過來的菜,又看了她熠熠閃光的眼,最終還是張口吃了進去。

“好吃吧?”楚暮問他。

雲煥垂下眼,含糊地應了一聲。

楚暮看見了他眉梢微微上挑的弧度。

師弟似乎有些高興了?

“好吃你就多吃點!”楚暮連忙又推了幾碟菜過去。

見着雲煥開始動筷子,猜他應該是高興了,于是楚暮放心地開始閑扯。

“師弟你去了第五軍吧,裏面怎麽樣?”

“沒什麽特別的。”

“還有你的那個結隊隊友呢?不是有帝國貴公子的名頭嗎?”

“飛廉去了第六軍。”

“那個......北朝回講武堂後怎麽樣了?”

“一切如常。”

“......”

師弟你這麽聊天,很容易把天聊死。

楚暮戳了戳碗碟裏的菜,嘆了一口氣。

“怎麽了?”雲煥覺察到楚暮的無奈。

“師弟你太無趣了,這樣很難讨女孩子歡心啊。”

楚暮居然閑心地開始憂愁她師弟的未來。

他怔了一怔,瞥了她一眼,只說道:“哦。”

“你‘哦’是什麽意思?”

雲煥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反問道:“你不喜歡?”

楚暮發愣,想了想,說:“什麽?”

“我太無趣了,”他盯着她看,繼續問楚暮:“我太無趣,你不喜歡?”

“也沒有......”楚暮覺得應該樹立一下她師弟的信心,“師弟你這種人設,就是耿直、老實,不會嘻嘻哈哈油嘴滑舌,其實老實說,也蠻招人喜歡的。”

“就是你和別人聊天的時候,注意不要一口聊死,能把話題衍生出去才是最好的。”

楚暮開始舉例子,“比如我問你‘你去了第五軍,裏面怎麽樣啊’,你除了說‘沒什麽特別的’之外,可以加一句‘不過裏面的飯菜挺好吃啊’這種,那我就可以抓着這個話題繼續往下聊了,而不是立馬結束對話,又要另起話題。”

“這也是聊天的藝術。”

雲煥默默點頭,但是誰知道他聽進去沒有。

“好的,我們來試驗一下。”

楚暮随口抛出個話題,依舊圍繞着她師弟的未來幸福問題——“你喜歡什麽樣的女孩子呢?”

雲煥手裏的動作一頓,沒有回答,卻是反問她:“那你喜歡怎樣的人?”

楚暮啪啪地給他鼓掌,說:“很好,師弟就是聰明,你這個反問,就是抛梗,很好地可以讓話題繼續順延......”

他突然擡頭,又重複了一遍問題,打斷了她的話,“你喜歡怎樣的人?”

“我?”

她看着雲煥盯看自己的眼睛,忽然漏了一拍心跳。

楚暮還真不好回答,她這樣的大齡單身顏狗,大約只要看臉就好了,你看她一見貌美的小師弟,都會忍不住心動。

“不太清楚,這個看......看緣分,對,看緣分,”楚暮趕緊轉移話題:“這樣吃飯,是不是太幹巴巴了?”

楚暮想了想,又問他,“師弟要喝酒嗎?”

“喝吧!”

她自問自答,還沒等雲煥具體表态,已經嘴快地叫人上了酒。

雲煥垂下眼睫,不知在想些什麽。

一壺老酒很快上桌。

她倒了兩杯,然後端起杯子輕碰了他的杯壁。

“恭喜師弟順利結業!”

“也希望師弟以後,越來越好,各種方面的!”

雲煥剛舉杯,她早已一口喝了下去,然後開始咳嗽。

“喝酒不是你這麽喝的。”他涼涼地評價。

“咳咳……”

“我這次叫了度數低的酒,咳……”

楚暮的兩頰上飛快地染上紅雲,沒想到她還是酒力堪憂。

雲煥給她推過去一杯水。

楚暮咳嗽着道謝,一口灌掉,從唇齒間漫上來的酒味卻絲毫壓不下去。

灼烈的酒氣從喉頭翻湧出來,一波眩暈感爆發,楚暮單手抵住了額頭,她這次非常明确,自己的酒量奇差無比。

以後不能喝,她趕緊穩住自己的身子。

“我待會兒要是……發酒瘋,你、你要拉住我……”

“我果然……上次也是……”

楚暮酡紅着臉,雙眼逐漸開始失去聚焦。

雲煥實在沒料到,不過兩句話的功夫,這家夥居然醉酒了?

“和沉乾那次也是這樣……”楚暮始終強撐着的腦袋,卻覺得越來越天旋地轉,讓她終于忍不住往前撲下去。

但是雲煥沒有及時拉住她,只讓她一頭歪倒在桌面,然後紮進碗碟裏。

雲煥從她模糊不清的話裏,顯然抓到了一個讓他讨厭的人名。

“上次”、“和沉乾那次”,這幾句話合起來,一致指向了同一個答案。

她和沉乾,兩個人在這家酒樓,吃過飯、喝過酒。

他竟然不知道。

若不是楚暮已經昏睡過去,只怕現在又可以看見她師弟“不高興”極了的表情。

他沉下臉色,皺起眉頭,看着已經完全沒知覺的楚暮,心裏冒出的不舒服翻騰得格外厲害。

憑何他要縮手縮腳、壓抑心思?

這個毫無察覺的家夥着實讓人生氣得很!

雲煥上前,一把将楚暮從碗碟的菜湯裏拉出來。

她醉得死沉,幾乎毫無感覺。

他冷着臉,拿了幹淨的餐布,先是擦淨楚暮手上的菜漬。

擦淨的手纖瘦白皙,只在虎口處覆了層薄繭,觸摸之下細膩柔軟,

他的手從腕脈處下滑,貼着她的手心,順入指縫,然後十指相扣,每一寸都貼合緊密。

十二歲開始,他就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麽,這種心思,每長一歲,越重一分。

它們像埋在心底深處的野草,越長越長、越長越茂盛,已經讓人難以壓制。

他喜歡什麽樣的女孩子?

還能有誰,不就是眼下這個師姐,大大咧咧又無拘無束的家夥......

沉乾算什麽!

又想起曾在她身邊的男人,雲煥眼裏的寒意更重。

而楚暮早已是死魚一條,仰靠在雲煥的懷裏,連更舒服的角度都不會找。

空出的手去擦她臉上蹭到的湯水,從眉骨到唇角,雲煥的眸色愈加深沉。

她的心裏和眼裏,只有他一人才對。

她喜歡誰,看緣分?

她的緣分,就應該是他!

突然捏住她的下颌,雲煥低頭就攫住了楚暮的雙唇。

隐忍到爆發的欲.望,帶着多年求不得的不滿,他的吻又重又急,讓楚暮在昏醉的狀态中都難受得推出了手。

楚暮迷糊着,想要推開讓她呼吸不暢的禍首。

雲煥卻一把抓住推人的手,将它反剪到楚暮背後。

他驟然停下時,呼吸都急促不已。

這個癱在他懷裏的姑娘,毫無清醒過來的預兆,只皺着眉,有些不舒服。

被他親吻的地方,已經微微腫起。

他的指腹摩挲在楚暮的唇上,似乎頗為心疼。

于是再度低頭吻下去,卻是用了極溫柔的節奏。

從帶着占有欲的暴力親吻到溫柔的小心翼翼,不過一瞬而已。

九問之七,情為何物?

是他無藥可解的劇毒,也是他甘之如饴的蜜糖。

作者有話要說: 沉乾你和雲煥比……膽子太小了……只要膽子大,楚暮讓你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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