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
第 3 章
“行了，出來了，你跟他走回去。”
走出糖水鋪後，連銳轉頭看向一旁跟着他出來的葉寧聲，颔首點點前面的安祁。
葉寧聲知道他什麽意思，但是還是沒忍住問出了口。
“你們呢？”
“爺的事，少管，懂？”
“我……”
“他們跟我們分開走安全，人多目标大，我們跟那些人沒打過照面，走回去安全，他們得着別的門路繞開走。”
一旁的安祁走過來，溫聲解釋。
“這裏別逗留，我們快走吧。”
“你們，小心點。”
葉寧聲看了眼安祁，抿了抿唇，看了眼轉身走的連銳，叮囑了句。
她說完就轉身跟着安祁走了。
連銳在她走開的時候轉身看了她一眼，也沒說什麽，邁腿就往反方向走。
林子川和李祺自然而然跟了上去。
李祺忍不住往葉寧聲的方向看了眼。
“串子，你說，轉校生跟祁爺會不會看對眼啊，那銳爺不就虧大了？”
“就祁爺這招女孩子喜歡的性格，難說。”
“但是我們銳爺也不差啊，要顏值有顏值，要身材有身材，還是大佬。”
“但是他兇啊，你看他對着人家一張這麽好看的臉都兇，別人更別說了，哪有女孩子喜歡這麽兇巴巴的啊。”
“好像有點道理啊。”
連銳聽了他們談論了一路自己跟自己好哥們誰更招女孩子喜歡，越聽越無語，最後忍無可忍一腳踹過去。
“有完沒完？”
“那，那個，銳爺，我們沒有別的意思，真沒有。”
李祺被踹了一腳，立馬止住話頭，慫了。
連銳又給林子川來了一腳。
“還不快走。”
“好嘞，銳爺，這就走。”
林子川有了防備，險險躲開那一腳。
另一邊的葉寧聲和安祁就不如他們這麽熱鬧了。
葉寧聲跟着安祁往學校走。
少年長腿走路帶風，卻沒有走很快，完全是照顧到葉寧聲的走路速度。
記憶裏，對于安祁的了解并不多。
他是連銳身邊少見的見得比較頻繁的兄弟了，從小玩到大的交情了。平時也不太愛說話，雖然給人感覺是很溫良紳士的那種翩翩公子的感覺，但是心底是很有界限感很疏離的。
少年時的安祁倒是一如既往的溫和又紳士。
似乎只有連銳變化這麽大，為什麽連銳卻有這麽大的反差呢？
他到底發生了什麽？
葉寧聲不自覺蹙眉，心底隐隐不安。
安祁感覺到身邊少女的情緒，溫聲安慰。
“不用擔心，連銳對這很熟悉，那些人找不到他。”
“嗯。”
安祁本身不是愛說話的人，葉寧聲和安祁也沒有熟到無話不說的地步，縱使葉寧聲很多想問，也沒有再說話。
安祁貼心地把葉寧聲送到了教室門口才離開的。
葉寧聲沒有進去，她就站在教室門口等着。
這一等，等到她都開始無聊到站在走廊上看着風景發呆了。
連銳剛走出拐角就看見葉寧聲像個稻草人一樣，站在走廊圍欄看着遠處發呆。
葉寧聲聽見動靜猛然轉過頭看過來，沖着連銳揚起一抹笑容。
少女的皮膚白皙，臉頰有點嬰兒肥，嘴角揚起的笑容燦爛又甜美，春日的下午，陽光柔和，光打在她的臉上像蒙上了一層柔和的紗，朦胧又豔麗。
連銳怔愣了下，知道身後的傳來李祺憨态十足的詢問。
“銳爺，你說轉校生站在那幹嘛呀？”
“你管人家幹嘛，走了，進去了。”
林子川拍了下李祺的後腦勺，單手卡上他脖子就制着他往教室走。
葉寧聲側頭看了眼走進教室的兩人就向連銳走過去。
“你們沒遇到那些人吧？”
“你在這等着就是為了問這個？”
“對啊。”
“你現在覺得，我們遇上了沒遇上？”
“沒遇上。”
葉寧聲從上到下再往上，打量了連銳一圈，看着他認真答。
連銳點點頭表示認同，然後非常不客氣地開口。
“那你還不快讓開？”
“哦。”
“聲聲寶貝！”
葉寧聲剛讓開就聽見尤苗苗的聲音，剛轉頭就看見尤苗苗向她沖過來的身影。
一瞬間，葉寧聲大腦有點迷糊，沒反應過來。
在尤苗苗快沖到葉寧聲面前時，葉寧聲感覺到手臂被人拉住往一邊拽了下，下一秒，撞進了一個有點燙人的懷抱裏。
“這麽大一個人撲過來，不躲開等着被壓死？”
輕飄飄又欠揍的語氣在葉寧聲腦袋上方傳來，随後抓着葉寧聲的力道松開了。
葉寧聲看了眼繼續往教室走的身影，嘴角揚起的笑壓都壓不住。
兇巴巴的連銳，也是連銳呀。
“聲聲？我，你，大佬？”
尤苗苗快跑到葉寧聲面前的時候就已經有點不好的預感了，跑近看，那是不好的預感嗎？那是驚悚！
她看見了什麽？
大佬抱住了她的小白兔同桌？
她一定是午覺沒睡醒，眼花了，眼花了。
“嗯？苗苗，你怎麽了？”
“剛剛那個是，大佬？”
尤苗苗合起自己張得可以放雞蛋的嘴，看着葉寧聲，明顯有些沒緩過來。
“連銳嗎？是啊。”
“他，他，他剛剛，抱你了？！”
尤苗苗聲音因為不可置信放大，葉寧聲趕緊捂住她的嘴。
“你說話小聲的，而且，那也不是抱。”
“沒抱？”
“沒抱，那不算抱。”
尤苗苗看着葉寧聲一臉不相信的樣子。
“诶呀，真的沒有，他就是怕你撲過來我接不住你，把我拉開了點。”
“啊？”
“我不想說的，你非要我說的。”
“我……”
“好了，快上課了，我們回教室吧。”
葉寧聲推着尤苗苗回到教室的時候，連銳已經趴在自己的位置上大夢周公了。
一下午，連銳都待在教室裏，偶爾醒來也不吵還會管着林子川和李祺認真聽課。
似乎他放棄的只有關于自己的一切。
“這萬年不來上課的銳爺居然又在教室規規矩矩待了一整天诶，真是夢回高一。”
“他以前都不來上課，真的沒事嗎？”
葉寧聲轉頭看向教室後門那桌，尤苗苗談及的那位現在正趴在桌上夢周公，睡得不要太安穩。
“你看他這樣像有事的嗎？”
“不像。”
“我們一開始也覺得他慘了，結果好像說他家裏人同意了，聽說大佬家裏挺有錢的，真搞不懂這些有錢人都在想什麽，這麽有天賦的兒子，說不管就不管。”
“……”
是啊，為什麽？
為什麽好像全世界都放棄他了一樣？
“叮鈴鈴~”
下課的鈴聲響起，教室仿佛一鍵開啓過年模式，熱鬧得很，哄鬧聲中，葉寧聲轉頭看向後門。
空無一人。
連銳不知道什麽時候走了。
她失落地垂眸，不過失落也就這幾秒。
沒關系，明天還能見。
初春的白天依舊有些短，葉寧聲放學後還留下做了一會練習題，過于投入，意識到時間的時候，外邊的天色已經布了一層薄薄的灰。
她趕緊收拾完東西出了教室，快步離開學校。
可剛出校門不久，迎面走來兩個同校的男同學，他們似乎在激烈地談論什麽，沒注意到葉寧聲，在經過葉寧聲時忽然打鬧了下，躲避的一方猛地一下撞到了葉寧聲。
葉寧聲也沒在意，客客氣氣地應承了他們的道歉就擡腿準備走。
擡腿的瞬間又頓住了。
剛才撞了她的男生轉回身去又旁若無人地熱烈讨論着。
“剛才那個真的是那個AI比賽很牛批，總是拿獎，但是老不來上課的那個校霸連銳？”
“我看十有八九就是。”
“不是吧，他真是混社會的啊。以前還覺得他不像呢。”
“人不可貌相，你看他剛剛打得多兇？都見血了，那血，嘶，看着就痛。”
“……”
“你們，是在哪裏見到的？”
一道輕軟的聲音打斷了男生們的對話，他們看向聲音的主人。
嬌小的女孩秀眉微皺，精致又帶點肉感的小臉繃得緊，眼睛烏溜溜的發着亮。
葉寧聲順着自己問出來的一路找去，在一條小巷前停下。
略帶昏暗的巷子一路向裏延伸，就像無邊無際的深淵一樣。
耳邊是車輛發出的鳴笛聲，頭頂一片發昏的灰，遠處的燈光漸漸亮起。
這小巷成了葉寧聲身邊最暗的地方，像陰影一樣，晦暗，從裏向外透着危險。
葉寧聲緊抿着唇看着巷子口，拽着手機的細白手指又緊了幾分。
柔和又帶着微涼的風透過巷子迎面吹來。
葉寧聲聞見空氣裏夾雜着的淡淡血腥味，眉頭微皺，原本紅潤的唇此刻卻是抿得發白。
“都見血了……”
耳邊響起學校門口聽見的那句話，葉寧聲細長又卷翹的睫毛顫了顫。
她垂眸，深吸一口氣緩緩走進巷子。
越往裏走，心底的不安在昏暗中不斷放大。
葉寧聲不敢喊連銳，她怕她喊來的不是連銳，更怕喊來的不止是連銳。
她只這樣靜靜地走在昏暗而深的小巷子裏，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分辨眼前模糊的一切，強行壓下心底的忐忑找尋着連銳的身影。
黑暗中神經極度緊張，一切感官所知都被放大。
葉寧聲腳步不停，抓着手機的手，用力得發白。
“啪。”
手機猛地摔在了地上。
葉寧聲奮力掙脫手上抓着她的那道力，正在她無助害怕地想要呼救時，一道微微沙啞又冷漠疏離的聲音傳來。
“你怎麽在這？”
葉寧聲害怕的情緒瞬間平息，驚吓過後聲音依舊是未能消散的抖。
“連銳……”
女孩綿軟又發顫的聲音傳進連銳的耳中，讓連銳整個人震顫了下。
他垂眸看了眼昏暗中微微反光的手機屏幕，想起少女小心翼翼往前走的一幕，再看向葉寧聲時，眸中的墨色更甚。
“你怎麽來這了？”
“我，我聽人說你在這……”
葉寧聲也反應過來了，想也沒想就伸手拉住連銳的手看。
“你有沒有受傷？他們說都見血了。”
許是眷顧葉寧聲，小巷子裏一盞昏黃的燈适時亮起，離他們所在的位置并不遠。
就着燈光，葉寧聲拉着連銳的手，左瞅瞅右看看。
連銳看着面前一臉擔憂的少女抓着自己的手看了兩眼又擺弄着他，左右打量，緊張得不行，一時間有些呆愣，最後只呆呆盯着被少女抓了個全程的手看。
确定他沒受傷後，葉寧聲悄悄松了口氣。
她擡頭想跟連銳說些什麽，卻發現少年一直垂着眸看，她疑惑了下，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
看見他們牽着的手，葉寧聲像被電了一般迅速松開手，把手背到身後去，悄悄用另一只手捏了捏。
連銳看着被松開的手，愣了下，收回來揣回褲兜，一臉淡定地看了眼低着頭的少女。
葉寧聲現在可沒有跟他對視的勇氣，真怕這個桀骜不馴的少年把自己當流氓錘一通。
她沒等來少年的怒火。
少年聲音平靜又帶點戲谑。
“膽子這麽小還來？”
“我……沒想太多，只是害怕你受傷了沒人管。”
葉寧聲擡頭看向連銳，少年似乎真的很好奇，一直盯着她看，她抿唇跟他對視一眼，聲音輕柔，卻有力地沖擊着少年的心房。
沒想太多，只是害怕你受傷了沒人管。
葉寧聲永遠不知道，這一句對于她來說很平常的真心話成為了一個孤傲少年晦暗世界裏的第一縷光。
見連銳沒有反應，葉寧聲擡手揉揉肚子。
“連銳，你餓不餓？我們去吃飯嗎？”
“你自己餓就回家吃飯。”
連銳回神一臉冷漠瞪她一眼，随後擡腿往巷子外走。
踏出去沒幾步，他感覺到衣擺被人扯住了。
側頭看過去，一只細嫩的手抓着衣擺一小角，被他盯了好一會也不願意松。
他撩起眼簾看向葉寧聲，語氣痞氣中透着點無奈。
“怎麽？”
“我不跟我媽住。”
“所以？”
“我回家沒飯吃。”
“……”
兩人誰也沒說話，沉默半晌，連銳沒撥開葉寧聲扯着他衣擺的手，只側頭回去繼續往巷子口走。
葉寧聲乖巧牽着他衣擺走。
不是她不想松開，現在天已經黑了，小巷子就那麽一盞燈，越往巷子口走越黑，她的視線也漸漸模糊到最後離巷子口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她完全是靠着連銳的牽引走的。
也不知道連銳會不會發現，但是這樣拉着總是有點安全感的，不然，她也不知道怎麽走出去。
走出巷子的時候，連銳的聲音響起。
“吃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