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章

第 1 章

不知道從何時起,我男朋友像變了一個人。

接到警察電話的時候,我正好趕上地鐵。

電話那頭的警察問我認不認識夏寒光,我懵懵地嗯了聲,然後又聽到那頭說:“請你過來一趟,你男朋友和外賣員打架了。”

我趕到公安局的時候,就聽到裏邊傳來夏寒光暴躁,帶着敵意的聲音:“為什麽為什麽不把他抓起來!!”

我進去的時候一個年輕的警察走過來,淡淡地說:“你是他家屬吧,你男朋友非得說那人要害你,請問你認識王一偉這個嗎?”

我愣愣地搖頭,又聽到對方說:“請你過來一下。”

看到了我的男朋友,他被兩個警察架住,像瘋了一般似乎想掙脫警察的桎梏,那雙眸子溢滿了恨意,殺意。

我呆呆地喊了聲:“阿光。”

他怔了下,轉頭朝我看來。

那一刻,我在他眼中看到了淚水。

我跟着對方去錄口供。

年輕的警察問我:“認識王一偉嗎?”

我搖頭。

他又問:“最近有點過這個人的外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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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疑惑地搖頭。

他看了我一眼繼續問:“那你男朋友最近有跟誰起沖突嗎?”

“沒有。”

錄完口供後,他又跟我對了一遍,最後語氣帶了點不耐煩:“所以你們不認識王一偉,也沒有任何沖突,那為什麽你男朋友會莫名其妙去打他,還說他要害你?”

我有些無措,關于他說的這些我根本不清楚,我确實不認識那個外賣員,最近也沒點過外賣。

“我們調取了附近的監控,是你男朋友先起的頭,還有他的舉動有些奇怪,我們有點懷疑他有被害妄想症。”

我立刻反駁:“不可能!”

怎麽可能會有被害妄想症,我和他認識了三年,交往了三年,這三年從未出現任何不明的舉動。

對方看我不信,把那段監控給我看。

監控裏确實是夏寒光起的頭,他看到那人時,表情變得可怖起來,二話不說就撲上去,把人又打又踹。

我不敢直視對方的眼神,想起這段日子,他的舉動确實奇怪,但我從沒往那個方向想過。

現在經過他的指點,我越想越恐慌。

警察似乎看出我抗拒,反而安慰我:“也有可能是最近壓力大,為了安全起見,我建議你帶他去看看心理醫生。”

警察帶我錄完口供,又對着夏寒光說教,而王一偉錄完口供就直接放走了。

在看到那人離開前,夏寒光還在暴躁不安,急躁地想去把人抓回來:“我沒有說謊!他要害我女朋友,為什麽你們不把他抓起來!!”

“我的愛人會被他殺死的——”

這事不了了,在他們看來就是我男朋友惹事生端,故意找麻煩。

我把他領回去後,他還不依不饒,整個人很狂躁,不安,嘴裏一直念着:“一定要把他抓住,一定要把他抓住。”

我長嘆一口氣,最後勸道:“阿光,你明天跟我去看心理醫生吧。”

他變得沒有安全感,瘋狂地黏着我,尤其在我昨天說完那句話後,他沉默了,目光像涼掉的白開水,直勾勾地盯着我。

這種突如其來的轉變,實在讓我心驚。他像換了個人似的,會說一些不着調的話,會變得沒有安全感,狂躁不安,甚至他黏我,黏得緊。幾乎是無時無刻都在掌握我的行蹤,一旦我脫離了他的掌控,他會做出傷害自己的舉動。

距離這事已經過去了一周,在這期間,段,我邊上班,邊試圖安撫他不安的情緒。

這樣的夏寒光,真的令我感到害怕。

我以為這事會就此揭過去,沒想到又發生了。

出事的時候,還是隔壁鄰居告訴我的,說:“你家那位在別人家打起來了。”

我趕過去的時候,他被人隔開,臉上帶着傷,不顧周圍人的阻攔想沖過去抓住那個躲在人群的男人。

鄰居告訴我,夏寒光在回來的路上遇到這個外賣員正在送餐,結果他當即就打上去,這個動作幾乎炸開了所有人,有人想去拉開他們,卻在觸碰到那個眼神的時候,一下子退卻。

等人多了,才漸漸地把他們拉開。

我拉着夏寒光不斷地對他們道歉,又轉向那個已經被打着鼻青眼腫的外賣員不停說對不起。

他警惕地把我拉到身後,目光像淬了毒似地盯着那人。

我呵斥他別再鬧了,差點要跟他吵起來,那外賣員匆匆地看了他一眼,就逃跑了,似乎不想再追究。

人群退去,我帶着他趕緊回家。

我實在是接受不了別人異樣的目光。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有了一就有二,有了二就會有三,所以下一次夏寒光想做什麽?

看到那人就像發了瘋似的去打他嗎?

我質問他為什麽。

到底是為什麽?

我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地朝他吼。

他說那人會傷害我,會害死我——他這樣做都是為了保護我,都是為了我安全着想。

荒謬,太荒謬了。

我實在是不相信這種無厘頭的理由。

首先我不認識那個人,也沒點過外賣,其次他說不出那人要害我的理由,反而支支吾吾。

這讓我如何相信那個人是要害我?

他又為什麽要害我?

想起這段日子他一直在自言自語,對着空氣說一些我不懂的話,整個人也神秘兮兮的。

包括鄰居來喊我,趕過去前跟我說的話。

鄰居曾好幾次看到他獨自一個人,蹲在花園邊緣,抱着頭一直在喘氣,似乎在喊疼,但很快過了一會,他又莫名其妙地起來了,然後慢慢地回家去。

還有鄰居問我,夏寒光是做什麽職業的,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他只跟我說過是做外貿的,所以三天兩頭要往外跑是常有的事。

但鄰居卻一而再三地反複向我強調,他确定是外貿職業的嗎?她的一個朋友在南市見過夏寒光,說他根本沒在工作,而是勾搭着一群狗友進酒吧胡天酒地。

鄰居本來不願告訴我,怕我傷心,但今天看到夏寒光那模樣,她實在出于好心提個醒,讓我別被夏寒光騙了。

因為那天的事,我跟他陷入了僵局。

這是我們第一次冷戰,交往三年,他從來沒這樣對過我。

我跟他是偶然一次在地鐵認識的,當時他好像匆匆忙忙要去辦什麽事,中途不小心打碎我的保溫杯,為了補償我,我們交換了聯系方式。

也是從那天開始,夏寒光開始頻繁來找我,後來相處了三個月,他跟我表白了。

在交往的三年裏,他很寵我,愛我,把我當小孩一樣,就算惹我生氣了,也從不會冷落,會第一時間來找我道歉。

我一直以為自己是幸福的,會一直幸福下去。

直到他忽然産生變化的那天,似乎一切都變了。

下班回來的時候,夏寒光不在客廳,我擡頭看向二樓,發現有間房亮着燈,還發出輕微的聲響。

我上去找他的時候,房間的門微微開着,我剛想進去喊他,就聽到裏邊傳來夏寒光的怒吼。

“你在胡說什麽——當初你可不是這樣答應我的——我去你的!!這該死的東西!”

我急忙沖進去看見他背對着我,對着空氣洩憤,我愣在原地,傻傻地看他發瘋。

“夏寒光。”

聽到我的聲音,他僵硬了下,緩緩地轉頭看到我的時候,神色頓時煞白。

“到現在你還什麽都不願意說嗎?或許林姨說得對,你果然不正常。”

他慌了神,朝我走來。

我下意識後退,引來他怒斥:“你果然不相信我!!”

第一次跟夏寒光分開睡,我做了噩夢。

是一個死循環的夢,夢裏的我死了,死得很慘,那張臉被毀了,連帶手腳都被人挑了筋。

痛,好痛好痛好痛——

手也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夏寒光——我忍不住喊他,卻不見他的回應——

那被挑了筋,骨頭破碎的痛感,實在讓我無法忍受。

終于——朦胧中看到了一個影子,一個非常模糊的影子。

“啊啊!!”

伸手想去抓對方,卻不料驚醒。

背後吓出一身冷汗,夏寒光似乎聽到我聲響,從隔壁跑過來抱住我。

“做噩夢了?”

我抱住他的腰點點頭。

這個時候原本不安的心,在看到夏寒光後,我才稍微放下心來。

“沒事有我在。”他抱得很緊,我不由皺眉,我有些難受想掙脫他的懷抱。

有了夏寒光陪我睡覺,倒是不再夢見那個夢了。

但這種日子也沒維持幾天。

我開始頻繁做噩夢,每次都會被噩夢驚醒。

夢裏的我死了,死在不同的場景,死的樣法也不同。

但唯一相同的是夏寒光每次都會沖出來救我,夢裏的他臉上帶着遮掩不住驚恐,每當他伸出手想拉住我,場景再次切換。

每一種不同的死法,不同的場景,開始讓我感到心慌。

這種真實的感也讓我漸漸憔悴,連班也顧不上,只能窩在家裏。

因為這個噩夢,我已經連續失眠了好幾天。

沒睡過一次好覺,哪怕趁夏寒光不在吞下安眠藥,也只能睡一兩個小時,最後還是會被那可怕的噩夢驚醒。

但奇怪的是那個殺我的人,我看不清他的臉,他的影子很模糊,模糊到我只能朦胧地看到他手臂上一道疤。

這夢太奇怪了,由于害怕我不斷安慰自己,這就是個夢,沒什麽大不了。

改天去看醫生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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