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章
第 1 章
周游是熱醒的。他本就體熱愛出汗,入夏後,梿安的氣溫就跟發射上空的火箭一般扶搖直上,這剛六月中旬,夜間氣溫就超過了20℃。
他開了電風扇,但是扇葉帶起的風只能促進室內的空氣流動,對降低悶熱感的效果極為有限,再加上他燥熱難安地翻了幾個身,整個人便像打水裏撈出來似的出了一身的汗。
悶熱夏季中産生的汗水宛如膠水,粘在身上,加劇了不适,增添了煩悶。
三更半夜的,周游睡得迷迷糊糊,實在不願醒過來,繼續睡下去和起來擦擦汗的想法卻十分沒有眼力見地在他的腦海裏争論不休。
繼續睡吧,反正也就再睡兩三個小時,然後就得起床準備出門去上班了。
起來擦擦身上的汗吧,幾分鐘的事兒,至少可以保證之後幾個小時能夠睡得更為舒坦。
最終,在悶熱的支援下,起來擦汗的想法成功勝出,強勢地撐起周游的眼皮,讓他不得不起床下地。
摸黑走出卧室,進入客廳也不開燈,一手搓着肚皮、一手搓着眼皮的周游,朦朦胧胧間瞥見了從另一間卧室門縫裏溜出來的光亮。
安然果然還沒睡。
周游打了個哈欠,調轉方向,輕手輕腳地走向室友的房門:他怕自己拖鞋趿拉地板的噪音影響到正在工作的安然。
其實他就不該過去打擾安然。可是,誰叫他半夜醒了呢?要是他安穩地睡着,自然也沒工夫去管別人熬不熬夜。就算他醒了,過去提醒一句,八成也改變不了現狀:安然早就習慣了半夜進行創作。正是這個習慣,導致周游和安然同住一個屋檐下,卻有五六個小時的時差。
盡管無意糾正對方的習慣,但是作為多年好友,看到安然在熬夜的周游,還是忍不住想要去叮囑兩句。前幾天的熱搜他記憶猶新,二十多歲的網紅因突發急性腦膜炎,搶救無效而不幸離世。該網紅生前便和安然一樣,晝夜颠倒,長期于半夜進行工作。周游不希望安然因此喪命,哪怕他的勸說毫無用處,也要向對方傳達自己的關心。
再有兩三步便可以夠到門把手,周游卻在這時聽到奇怪的響動:出自安然的卧室,應該也是發出于安然。
呻.吟,很輕的呻.吟聲,帶着些許哭腔,聽起來委屈且痛苦。
“網紅猝死”的新聞在周游的腦海裏一閃而過。他不知道突發腦膜炎的人會是什麽表現,他只知道人在極度不舒服且尚有意識的情況下,一定會發出痛苦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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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然很痛苦。
安然可能會突發惡疾。
這些不安的想法,像鞭子一樣抽打着周游,讓他大步向前,握住門把手——推門的動作和“然子你怎麽了”的問詢,卻在他看見門中景象的一瞬間,全部停了下來。
安然正背朝房門,趴在床上,用某樣東西插自己的後面。
……
周游宛如一尊石像,保持着手握門把手的姿勢,一動不動地站在門縫外。
與安然相識近十年,他見過對方太多的模樣。高興的,難過的,得意的,失落的……林林總總,卻從未見過這樣的。
原來,一向清心寡欲的安然,也會有如此意亂情迷的時刻,也會發出這般輕佻的聲響。
這樣陌生的好友,讓周游有些不知所措。
無措之餘,他更多的感受便是震驚。
和他同居多年的同性好友,竟然是一個喜歡被人搗鼓的同性戀!
難怪這麽多年以來都沒沒見安然談過女朋友,難怪被問喜歡什麽樣女孩子的時候,安然總是閃爍其詞,因為他根本就不喜歡女人,他喜歡的是和他一樣帶把兒的男子!
這樣的認知,讓周游不寒而栗。
他知道自己不該繼續看下去,哪怕安然現在是在打灰機、不是在插辟谷,出于對他人的尊重,他都應該立刻轉身離去。可是,周游的雙腿好似被灌了鉛一般,沉得他根本擡不起來。
他驚恐,卻又好奇,視線不由自主地鎖定在安然的辟谷上。
……
安然在不斷地寅叫,小心翼翼的,粘膩的喘息聲之間,穿插着微弱的呼喚。
周游隐約聽見,那些呼喚的音節好像是“哥”。
“嗯……哥……哥……啊……啊……”
安然在想着誰,進行着自渎?
是他認識的人嗎?還是某個連他都不知曉的存在?
周游好奇地揣測着,卻也知道這些問題他不能直接去問安然,不論是當下,還是未來。
……
他射了,靠侍弄自己的後面。
幾秒後,安然像個失去絲線牽引的提線木偶,四肢一軟,側身癱倒在床上。
周游猛然回神,旋身躲開,避免自己被安然看到。
屋裏沒有動靜,不知安然是睡了,還是在靜靜地回味。
萬一安然出來去洗漱,那就尴尬了。
周游不敢繼續逗留,他踮着腳尖,做賊一般,以最快的速度溜回到自己的卧室中。
一時間,悶熱與粘汗的煩惱全都消失不見了,周游坐在床上,仿佛身處于冰窖中,從頭到腳、從裏到外,全都是涼的。
他的好友竟然是個同性戀。
他還無意間看到自己好友自娛自樂的場面。
這讓他以後如何面對安然?
周游以手掩面,心亂如麻,後悔不已。
如果他沒有起來就好了。
如果他沒有瞎操心地走向安然的卧室就好了。
如果他不好奇地看下去就好了。
現在好了,不該看見的他也看見了,不該知道的他也全都知道了。想要自欺欺人地裝作沒看見和不知道,也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雁過留痕,更何況安然給他留下的不是淡淡的水痕,而是深不見底的溝壑。這一晚上,只要周游閉上眼睛,腦海裏便會浮現出安然雪白的屁股。
直至天明,他昏昏沉沉地睜開雙眼,耳畔好似還回蕩着安然的歡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