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

第 11 章

那天之後，周游就沒再主動聯系過安然。

安然倒是主動聯系過他，說要請他吃飯，感謝他照顧醉酒的自己。

周游婉拒了，說朋友之間，不用這麽客氣。

安然大概是認同了周游的說法，于是沒再提請客吃飯的事，轉而問周游要不要一起去看新上映的電影。

周游再次拒絕了，理由很正當，直接堵住了安然的嘴：“我要和女朋友一起去看，就不跟你去了。”

周游的女朋友，不是別人，正是方欣。

起初，十分滿分的話，周游大概只有三四分想要和方欣交往的意願。後來，提升他與方欣交往意願的，不是他對方欣的喜歡，而是他對安然奇怪的惦念。

知道安然喜歡的人是他，又再次看見安然想着他自娛自樂的畫面後，周游不知為何想象力爆發，開始頻繁夢見自己和安然做的情景。

腦子變不正常的同時，身體也跟着一起産生了異常的變化：一想到安然，周游就渾身燥熱，一夢到與安然做，周游就會夢遺。

這不正常，情況很糟糕，必須要改正。

可是，周游死活也想不到糾錯的方法。腦子和雞叭都長在他的身上，卻完全不受他的控制。

正好方欣主動找到他，沒提交往的事情，只是每天噓寒問暖，在他面前刷刷存在感。

方欣的關懷，安撫了周游躁動的心。他認為自己會做那樣奇怪的夢，一定是因為單身太久了，孤單寂寞讓他逐漸變态。或許，結束單身、投入女人柔軟的懷抱，就能回歸正常了吧。

因此，周游率先捅破窗戶紙，問方欣要不要做他的女朋友。為此聯系周游的方欣，自然不會說不要。

周游忙着和方欣談戀愛，沒時間參加前社友之間的聚會，更沒時間搭理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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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與其說他是沒時間，不如說他是故意在躲避：躲避狐朋狗友的調侃，躲避安然的心意。

方欣不明就裏，還勸周游不要因為她而疏遠了朋友。

方欣的善解人意，讓周游無地自容，因為他專注于對方，并非完全出于喜歡：他是利用方欣女友的身份，讓自己忘記煩惱的存在。

為了消除愧疚感，周游只能加倍地對方欣好——方欣說什麽是什麽，方欣指東，他絕不敢打西，聽話得宛如訓練有素的狗子。

他的服帖，沒能讨好到方欣，反倒惹得方欣的調侃：“沒想到，學長你是這樣的性格。”

周游好奇地問：“你以為我是什麽樣的性格？”

方欣直言不諱：“我以為學長你就算不是大男子主義，也不至于過分乖巧。”

周游聞言，愈發心虛，因為他的乖巧不是源于本性，而是出于愧疚。

他故作鎮定地玩笑道：“你要是不喜歡我這樣，我也可以稍微強勢一點。”

“你不用改變。”方欣說，“我可以适應。”

方欣的體貼如陽光般和暖，而周游就像是紫外線過敏的患者，難以喜歡上這份光亮，只覺得自己無福消受。

轉眼的工夫，十月将盡。

柳雯主動聯系上周游，說一個月沒見了，怪想他的，想和他好好聚一聚。

周游打出方欣這張擋箭牌，說自己要陪女友，沒時間和柳雯聚。

“叫上欣欣，”柳雯見招拆招，不給周游拒絕的機會，“咱們一起吃頓飯。”

周游警覺地問：“‘咱們’都是誰們？”

“還能是誰們？不就是咱們這些人嗎。”柳雯問，“怎麽，有你不想見的人啊？”

有，但是周游不能說，因為解釋起來太麻煩。

不過，他轉念一想，認為他不想見的那個人，沒有他的強迫，應該不會參加聚會，于是放下了戒心，與柳雯玩笑道：“你們這麽想吃狗糧的話，我可以奉陪。”

“這狗糧別人吃不吃我不管，我必須得吃。”柳雯理直氣壯，“作為你倆的介紹人，我吃你倆一頓飯，天經地義。”

她一提這事，周游才想起來：他和方欣交往後，還沒正經請柳雯吃過飯。

于情于理，他都不對，躲誰他也不該躲柳雯。

“那行，我請你吃飯，地方你來定。”周游強調，“但是，就別叫其他人了，撐死了帶上大郎——月底了，是親朋友，就別害我。”

“爽快！”柳雯說，“放心吧，咱們是親朋友，我不可能害你。”

柳雯的确沒害周游：她定的是一家人均消費一百出頭兒的川菜館。

周游沒意見，轉而問方欣能不能吃川菜。方欣說沒問題，不過飯錢要由她來出。

“桌上有男人，沒道理讓女人付錢。”周游拒絕道。

“是我找雯雯姐幫的忙，理應我請她。”講明理由後，方欣調侃周游，“學長你這個時候倒是挺大男子主義的。”

“這個帽子我可不戴。偉人都說了：女同志是半邊天。”周游建議，“既然如此，咱們還是AA吧。”

方欣很喜歡這樣的決定，笑着回道：“就這麽定了。”

周游和方欣到地方的時候，柳雯已經到了。她把包廂名和大致位置發給周游，周游看到後不禁腹诽柳雯未免太講究，三四個人吃飯還要進包廂。

推開包廂門的一瞬間，周游便明白柳雯為什麽進包廂了：這是準備甕中捉鼈啊。

鼈不是別人，正是周游。這樣捉他，是因為飯局上出現了他不想見的人。

周游像根拴馬樁似的杵在門口，沒有往裏走。方欣瞥了他一眼，不知他為何如此，出于禮數，只好代為與其他幾人問候道：“雯雯姐、武學長、安學長，好久不見。”

安然站起來，沒說話，沖方欣點了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武軒容和柳雯一起走向門口，一個攬住周游的肩膀，一個圈住方欣的手臂。

“欣欣，這才多久沒見啊，又變漂亮了。”柳雯擠眉弄眼，調笑方欣，“愛情的力量真偉大啊。”

方欣笑道：“是啊，所以雯雯姐才會美麗永駐。”

反被調侃的柳雯，輕輕捏住方欣的臉頰：“油嘴滑舌！你和周游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

方欣保持微笑，沒再接話。

女方不接招，柳雯調轉目标，開始“攻擊”男方：“游總，你咋回事，出門光想着帶媳婦，沒想着帶嘴巴啊？”

周游強壓下心中的火氣，用玩笑的語氣反問道：“柳雯，我怎麽記得咱們說好的，不叫其他人啊？”

“沒叫其他人啊。”柳雯裝傻道，“這兒也沒有其他人啊，不都是咱自己人嘛。”

周游板着臉，問柳雯：“你還記得我請這頓飯的原因嗎？”

“記得。”柳雯笑道，“不就是答謝加敘舊嘛。”

周游說：“我不記得做媒這件事裏面，還有安然的份兒。”

一時間，包廂裏靜得針落可聞。四雙眼睛不約而同地看向安然，安然被盯得窘迫地低下了頭。

“然子是咱好哥們，你談戀愛請客吃飯的好事，帶上他，不是應該的嘛。”柳雯安排方欣坐下後，走到周游面前，拍着他的手臂，好心勸說道，“這麽多年的朋友了，有什麽事，坐下來，好好聊，別動不動就玩兒冷暴力。”

周游撇嘴冷笑。柳雯皺眉，問他笑什麽。周游斂去笑意，冷言冷語地說：“我笑你什麽都不知道，還喜歡多管閑事，也不怕瞎操心、老得快。”

“你這是什麽話！”柳雯當即氣紅了臉。

見勢頭不對，方欣也坐不住了，騰的站起來，大步走到柳雯身旁。

“游總，有話好好說。”武軒容在旁勸說道。

周游甩開武軒容：“我跟傻逼無話可說。”

柳雯不樂意了，伸手猛推周游一把：“你罵誰傻逼呢！”

“雯雯姐！”方欣連忙拉住柳雯。

周游被推得趔趄了一下，站穩後，梗着脖子和柳雯對罵：“誰搭腔我就罵誰呢！”

“周游，你個王八蛋！”柳雯嘶吼着，撲向周游。

武軒容卻在她之前，向周游掄出了拳頭。

然而，拳頭沒有擊中周游，而是擊中了沖過來勸架的安然。

武軒容是照着周游臉頰出的拳，安然比周游矮幾厘米，于是，這一拳便落在了安然的眼窩旁。

武軒容又高又壯，這一拳又快又猛，安然本就瘦弱，拳頭還打在要命的地方，他瞬間眼前一黑、腳下一軟，倒在了地上。

“然子！”“安學長！”

幾個人也顧不得争吵了，手忙腳亂地湊上前，查看安然的狀況。

無意打昏安然的武軒容，想要去扶安然，手還沒碰到安然，便被周游狠狠推開了。

“別碰他！”周游用身體擋住安然，不讓其他人靠近。

“周游你別這樣，”柳雯說，“軒容他不是故意的……”

周游當然知道武軒容不是故意的：武軒容要打的不是安然，而是他。安然替他挨了這一拳。周游心裏明白，但是止不住要生氣，氣動手的武軒容，氣多事的安然，更氣導致這一切的自己。

“周游……”安然擡手，拽住周游的袖口。

周游輕輕扶起安然，小聲地問：“你怎麽樣？”

“別生氣……”安然有氣無力地說，“我這就走。”

走？你人都站不起來了，還能走哪兒去！

周游咬緊後槽牙，強忍下怒氣，沒有對安然吼出這些無用的話。

“學長，”方欣走到周游身旁，提醒道，“咱們還是先送安學長去醫院檢查一下吧。”

武軒容聽見了，再次伸出手：“我幫你。”

“起開！”周游呵住武軒容，轉而對方欣說，“方欣，過來搭把手。”

方欣配合周游，慢慢扶安然站起來。

安然轉頭看向柳雯：“對不起……”

柳雯擔心地走向安然：“然子……”

周游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用眼神警告她不要靠近。柳雯識趣地收回腳步。武軒容走到柳雯身旁，攬住她的肩膀，和她一起默默地看着周游攙扶安然走出包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