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
第 19 章
今天是舞蹈聯排,練習室裏不僅有本校學生,還有許多成年舞者。
進了大樓,還沒等走上樓梯,就隐約聽到了齊芳芳的訓斥聲。喻沐楊下意識擡腕看了眼時間,手表沒壞的話,不還有半小時才正式排練嗎?
蕭席安靜地走在他身後,謹慎詢問:“要不我出去轉轉吧?”
“不用,”喻沐楊疑惑爬樓,“今天有外校人員在場,也可以邀請家屬的。”
“那就好。”蕭席在心裏重複着“家屬”這個詞,總覺得它要比“家人”更親昵一點。
像給他們倆的關系蒙了層缥缈的薄紗,粉紅色的,盡管知道說出這句話的人并沒有這個意思。
走進練習室才知道,原來舞團的兩個舞者偷偷戀愛被齊芳芳發現了,才會當着所有人的面兒斥責他倆。
喻沐楊讓蕭席在邊上随便找個位置坐,自己走到齊明朗身邊,輕巧劈叉,抱着一邊的腿向下壓,“齊老師不是說不介意‘內部消化’嗎?”
齊明朗看了一眼遠處的母親,才趁着俯身時回答,“唉,誰叫其中一個還未成年呢。”
“未成年?”喻沐楊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嗯,房夢恬,咱們的學姐。”齊明朗遙遙指着那個掩面啜泣的女生,“其實她應該再有幾個月就18了,我媽估計是氣她高三了還早戀,怕她自毀前程呗。”
“你倆要想早戀可得快點了,”老幺走過來,一屁股壓在齊明朗的後背上幫他開胯,順便說說小話,“等再過一年,你們就永遠失去早戀的機會了。”
齊明朗洩了一口氣,笑着問:“這麽說,你有這個打算?”
“我就是有,也得有人跟我早戀啊,我長這麽矮……”老幺無不惋惜。
喻沐楊安慰他:“矮點怎麽了,萬一有人就喜歡矮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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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幺撇撇嘴,“現在的女孩子都喜歡又高又帥的,怎麽也得是明朗哥、蕭席哥那樣的,我這種的就只适合做好朋友。”
齊明朗被松開,扯着老幺的胳膊要給他開胯,老幺哎呦哎呦叫着,央求他放過自己。齊明朗突然說了句似是而非的話:“那萬一又高又帥的喜歡你這款怎麽辦?”
背上一沉,兩條腿根瞬間被外力撐開,老幺痛得兩眼一黑,什麽都沒聽到,忍不住叫嚷:“救命呀,殺人啦——”
喻沐楊看着他倆笑了一陣,又看向練習室中央被齊芳芳訓斥的二人,男的是他們的舞團的顏值擔當,的确是又高又帥,能輕易贏得女生芳心的模樣。
将視線偏了偏,喻沐楊看向坐在外圈的蕭席,沒想到即刻同蕭席對上了視線。
嗯?他一直在看我嗎?
喻沐楊朝着他彎了彎嘴角,蕭席不自然地別過臉,看向別處。
早上十點,排練準時開始,方夢恬頂着兩只通紅的眼圈,腳尖點地,小鳥一樣嬌俏地溜進中央。
音樂聲起,師哥赤着腳,大步走至她身邊,輕巧地握着她的腰,将她托起,不斷旋轉。
喻沐楊和一衆舞者湧到他們倆身邊,手臂招搖,腰肢柔軟,模拟着微風下的細草野花,不斷舞蹈;他們都赤着腳,跟随音樂在地面上打着咚咚節拍,凸顯大膽張揚的狂戀氛圍。
“停停停——”齊芳芳掐了音樂,眉頭緊皺看着房夢恬,“你怎麽回事,不想跳就退團,專心談你的戀愛去。”
房夢恬被放回地面,眼眶裏瞬間蓄滿淚水,肩膀不斷顫抖。
“哭哭哭,就知道哭,等你真正上了臺,演砸了,你也哭給觀衆看啊?”
齊芳芳的眼睛在一衆舞者間轉了一旬,忽得一亮,指着喻沐楊,“你去試試,你們倆先互相替一下。”
舞團團長的命令沒人敢質疑,所以盡管無措,喻沐楊還是走過去,抓着房夢恬的腰,想把她托起來。
“诶,誰讓你替文博了?”齊芳芳糾正,“你替夢恬試試。”
聞言衆人俱是一愣,喻沐楊尴尬地收了手,摸摸鼻子留在原地,房夢恬順從地讓出中心的位置,退到一邊。
“好了,重新來一遍,”齊芳芳拍拍手,“所有人複位。”
這是喻沐楊第一次擔任主要角色,還是性別反串,每個動作都竭盡全力地柔美。畢竟機會得之不易,不管是什麽角色,他都倍加珍惜。
被同伴簇擁着舞蹈時,他甚至不再考慮自己究竟配不配,看起來會不會很違和,只要有機會,有舞臺,他就要不停地跳,就要成為自己扮演的角色,他太渴望成功了。
就這麽練了一個上午,宣布午休時,齊芳芳第一次沒有點評,若有所思地讓他們也原地解散。
喻沐楊身上的衣服被汗水浸濕了一遍又一遍,他不耐地扯了扯領口,露出汗涔涔的兩顆鎖骨尖兒,似飽滿多汁的黑色桑果。
“還行嗎?”第一眼給了蕭席,他隔着很遠的距離向他比嘴型,“吃飯去!”
蕭席像被凍在了座位上,遲遲才張開嘴,說:“好。”
喻沐楊讀懂了,朝他笑了笑,只覺得那是弟弟在安慰他,他知道自己的身體條件和舞蹈技巧距離長期受訓的女性舞者差得還是太遠了,讓觀賞性大打折扣。
“可以呀,沐楊!”齊明朗一拳搗在他的肩頭,誠懇道,“你再這樣我都要嫉妒瘋了。”
“就是就是,真的很美,”老幺也跳出來鼓勵他,“有好幾次我都感覺喻哥不是喻哥了。”
“我不是我還能是誰?”喻沐楊朝蕭席揮了揮胳膊,招呼他一起出門,“行了行了,趕緊吃飯去,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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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衣室門前,蕭席靠着牆等待着喻沐楊他們,眼前不斷有人來來去去,他索性閉上眼睛。
一閉眼,剛才喻沐楊的樣子就再次躍入他的腦海。
美。除了美,似乎還有其他的什麽東西,讓他口幹舌燥,讓他目不轉睛,讓他熱血沸騰。
“诶你說,我是不是同性戀啊?”有幾個男生往這裏走來,談笑聲鑽進蕭席的耳朵裏。
“天吶,那你可離我遠點兒。”
“滾滾滾,我就算是同性戀也要看臉的好吧?你們有沒有感覺,剛才喻沐楊那舞跳得……讓人心裏發癢?”
“咋得,這就動心啦?”同伴嘲笑他,“你有幾條命啊,敢動我們齊老師的心頭肉?”
“她心頭肉不是文博師兄?”
“唉,師兄畢竟是半路招進來的,喻沐楊可是齊校長一手培養出來的,感情肯定不一樣,說不定比親兒子都親。”
“不說那個了,反正就算我是同性戀,也得找個喻沐楊那樣的對象……”
“那你在上面還是下面啊?”
“廢話,當然是上面啊,他骨頭那麽軟。”
“你真猥瑣!”對方點評,走至換衣室前自動噤聲,從大衣口袋裏尋找門禁卡。
蕭席掀起眼皮,短暫地看他們一眼,十指倏然收緊,握成拳頭。
忍耐。
不可以在學校裏打人,喻沐楊會惹上麻煩。
但是,他真的很想照着這兩個人的面門狠狠砸上幾圈。不僅因為對方輕佻的言語,也為了發洩內心深處無法安放的占有欲。
他終究沒有下手,因為他忽然想起,喻沐楊縮在自己懷裏哭的樣子。淺黑的皮膚,鼻頭确實紅色的,那樣子楚楚動人,讓他惴惴心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