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章
第 28 章
不知道是不是張子的事情對喻沐楊的沖擊太大了,回程的路上他一直在做噩夢。
起初蕭席也在睡,因為葬禮,他們倆前前後後忙了三天,好不容易清閑一天,還折騰着要去攔人平事。
接近淩晨的時候,蕭席的肩頭已經濕透了,喻沐楊的啜啜哭聲終于将他從淺眠裏拽出來。
“喻沐楊,楊楊……”他推了推喻沐楊的肩膀,可對方就像被魇住了一樣,怎麽都醒不來。
蕭席心慌,兩只手握着喻沐楊的肩膀兩邊,前後搖晃着,“楊楊,醒一醒……”
喻沐楊的哭聲停了,又過了一陣才完全睜開眼睛,傻乎乎地問:“我們到了?”
“沒有,”蕭席用手指蹭掉他的眼淚,“你做噩夢了。”
“好像是……”喻沐楊晃晃腦袋,他已經忘記夢的具體內容了,只記得他一直在跑,可能在逃避着什麽。
“幾點了呀?”這麽說着,喻沐楊掀開車窗前的窗簾,望向外面。
大概是淩晨,天邊泛起暗淡的光,淡淡的霧氣裹着喻沐楊的視線。
“還要一陣吧,”他輕輕地說,“一回去就得趕快回學校報到了。”
蕭席靜了一會,“喻沐楊……我之前跟你說過的話,你是怎麽想的?”
喻沐楊的身體頓時僵硬,他明知逃不掉,這件事情他和蕭席早晚都得面對,卻還是在得過且過。
說出來幹嘛呢,說出來了,一切都得改變。
“你不想回答也沒關系,我能理解你心裏的困惑。說實話,你願意把我帶來老家,願意跟我躺在同一張床上睡覺,我就已經很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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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席……”喻沐楊喃着,“我……很意外。”
“我知道啊,我也很意外。你說我這種人是不是得慶幸自己沒出生在你們村兒裏啊?不然今天那個被扒光衣服,瘋瘋癫癫的人就該是我了。”
“你別這麽說。”
一想到張子那雙瘋狂又絕望的眼睛,喻沐楊就感覺揪心,油然而生一種悲憫和共情。
他也在想,會不會有一天,他也變得跟張子一樣?
他不想變成那樣。
“我,還得再想一想,蕭席。”
喻沐楊抱着胳膊,繼續說,“不過無論如何,你都仍舊是蕭席,我不會對你産生什麽偏見,也不會覺得你很奇怪或者用有色眼光看你。你就只是蕭席,一直是蕭席。”
“那我可以只做蕭席,不做你弟弟嗎?”
這麽說的時候,蕭席不禁有些哽咽,眼眶也水盈盈的,迫切又可憐。
喻沐楊閉了閉眼, “我還需要時間。”
“我知道,你想要多少時間我都會給你,我可以等你。但是我不要做你的弟弟了,只把我當成蕭席好不好?”
沒回答,喻沐楊側過身子,面對着車窗,閉上了眼睛。
月光冷冽,澆在他的臉上,喻沐楊已是滿面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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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後,喻沐楊開始有意躲避蕭席。
這種躲避不是物理意義上的,畢竟他們在一個學校學習,晚上回到一個公寓裏睡覺,能躲到哪裏去。
喻沐楊開始減少和蕭席的眼神接觸,也不再漫無邊際地和他閑談,插科打诨,追逐打鬧了。
他們像兩個體面又成熟的合租租客,亦或點頭之交;喻沐楊也想改變,可他給不了蕭席想聽的答案,他是知道的。
這樣尴尬的局面一直延續到第一學期結束,學校開始放寒假的時候。
田媛早在半個月前就催着喻沐楊一放假就回家,說要好好陪陪兒子。
她沒提過蕭席,喻沐楊也不敢主動提。
蕭席成了一個會讓他心虛的名字。
取完成績回來,喻沐楊突然看到蕭席已經收拾好了行李,穿戴整齊,一副跟他道個別就要離開的樣子。
“你要去哪兒?”喻沐楊問。
這樣的關心也是久違了,蕭席苦苦地笑了笑,“去美國,我得去看看我媽,她也快要生了。”
“哦……”喻沐楊挺想抱抱他的,可他們現在的關系很尴尬,做什麽都不合适。
“那祝你一路平安,到了那兒就給我發信息報個平安,行嗎?”
“嗯。”蕭席拖着行李箱往門口走,至那條狹長的玄關,喻沐楊就站在他身後。
“我能抱抱你嗎?”蕭席說,“随你把我當成什麽身份,我想要抱抱你。”
“好……”喻沐楊張開雙臂,蕭席松開行李箱的提手,朝他靠近。
只是,預想的擁抱降臨前,喻沐楊先獲得了一個吻。
蕭席吻得熱烈,一瞬間,奪走了他的呼吸和理智。喻沐楊的腦子裏只剩這麽一件事。
蕭席正在吻他,舌頭快要被吞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