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古老的昨天

18 古老的昨天

新年第一天的早晨，也是17歲生日的第二天，湯姆發現自己被新歡抛棄。

一開始，他只是意外她沒有躺在身邊一起醒來。

但是在搜索了房間、衣櫥、床底下，乃至整個城堡和密室，發現她不僅什麽也沒帶走，沒人目擊就像憑空消失，湯姆意識到自己不得不面對一個事實。

他很可能被簡·愛洛伊斯，真名赫敏·格蘭傑，給始亂終棄了。

距離他發現她想回去，到他被抛下，僅僅隔了一個晚上。

真是猝不及防。

難道這是什麽親密關系的副作用？還是說這個口是心非的女人無法面對自己睡了他的事實？！

湯姆感到滑稽勝過憤怒，他甚至想放聲大笑。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盡管他氣得差點魔力失控，但他還是鎮定地拿起那本她做了筆記的關于時間魔法的書，以再正常不過的步速來到了這座城堡唯一他沒有搜查的地方：鄧布利多的辦公室。

于是還沒升職為正校長的鄧布利多發現，自己已經要提前為黑魔法防禦課的教師職位以及形同虛設的辦公室口令而頭疼了。

不速之客陰郁地坐在他面前，一改往日的好學生形象，看來這件事對他的打擊實屬不小。

鄧布利多非常想說你小子也有今天，但他是教授得忍住。

“是的，我向你保證，湯姆，我并沒有遺忘我們親愛的格蘭傑小姐，她肯定不是憑空消失，然後像愛情小說裏一樣所有人都忘記她只有你記得……”老蜜蜂笑着眨了眨眼，但湯姆警告的眼神讓他無法繼續開玩笑。

這倒黴孩子。

于是鄧布利多繼續道：“可愛的簡也沒有向我告別，多麽令老朋友傷心，退休的威爾遜教授根本不想被返聘，當然，當然，那不是我們最關心的東西。”鄧布利多再次感到湯姆的眼神攻擊，停下發散的話題。

Advertisement

他給紅茶裏加了三塊糖，慢條斯理地攪了攪，從半月形眼鏡上方瞅着對面的青年。

他看上去冷靜鎮定，但眼睛卻截然相反。

湯姆一向不會在他面前示弱，鄧布利多頗感新鮮。

“年輕的愛情。”他贊嘆，用茶匙敲了敲杯子，看着湯姆的眉毛随着清脆的敲擊聲越挑越高，“愛情很适合你，湯姆，看看你現在鮮活多了。”

湯姆沒有發表意見，但茶匙從鄧布利多手裏掙脫，“咚”地砸進茶杯，濺了格蘭芬多副院長一臉紅茶。

阿不思好脾氣地擦了擦臉，做了休戰的手勢：“湯姆，你确定你是她最後一個見到的人？”

“毫無疑問。”湯姆的肯定帶了一點挑釁，但鄧布利多沒在意，只是犀利地看着他。

湯姆懷疑他在對自己攝魂取念，但老蜜蜂的眼神卻神游起來。

“時間真奇妙，不是嗎？”最後鄧布利多語氣飄忽地說。

湯姆沒聽懂，也很不耐老蜜蜂裝神弄鬼：“鄧布利多……”

鄧布利多豎起一根手指制止了他：“不要玩弄時間，我曾經告訴過她。”

他翻開湯姆帶來的那本書：“湯姆，你知道那位曾經想改變歷史的巫師最後怎麽樣了嗎？”

“他消失了。”

“是的，他消失在了歷史裏，但回到了原來的他的時間，于是世界又正常了。我想如果你能活很久……”說到這，兩個人精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你還是能見到她的，至于會發生什麽，那就是未來的事了。”

辦公室裏是長久的沉默，只有各種煉金産品的叮叮當當。

湯姆垂眸不語，最後說道：“我确信她已經改變了我，未來我大概不會見到她。”對比前半句的堅定，後半句顯得有些艱澀。

“真的嗎？”鄧布利多的笑容老神在在，但已經不會惹怒湯姆了。

俊美的黑發青年優雅地站了起來，眉目間不再是陰郁和煩躁：“我不想再證明什麽，也不需要再證明什麽了，她會知道的。”

“你确定未來的她還會是你遇見的那個她嗎？你确定我們會處在同一個時空的河流裏？”

湯姆當然無法确定，順應命運，他會見到赫敏，但那時候他已經面目全非，說不定已經忘了她，而且他并不想變成個怪物。

但是改變的話，未來的她還是那個他傾慕的人嗎？

似乎不管他怎麽做，他都無法得到想要的結果，他注定要被時間所愚弄。

他憎惡這種不受掌控的被動，他也不願意坐以待斃。

“那就走着瞧吧。”湯姆冷哼一聲，不告而別。

鄧布利多看着湯姆離開的身影，陷在複雜的思緒中。

“嘿，小不點，你說他能成功嗎？”他看着辦公桌上一張少女的小像問道。

畫框裏的女孩沖他笑了，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自顧自地編織花環。

鄧布利多眨了眨眼，深吸一口氣：“希望那小子比我成功吧，阿利安娜。”

……………………

赫敏閉着眼，模糊的紅色透過眼簾。

有個聲音似乎在呼喚她。

是湯姆嗎？

赫敏沒法确定，因為那個聲音雖然震耳但依然朦胧。

她的腦子一片混沌，像被猛烈攪合一樣。那個聲音越來越清晰，她猛地睜開眼睛，看見的卻不是湯姆的臉。

“赫敏！站起來！”哈利浴血的臉龐出現在眼前，他的鏡片又碎了，激動地沖她大叫着什麽，她眨了眨眼，腦海清醒了些。

“赫敏！站起來！”哈利搖晃着她的肩膀，甩了一打治愈咒，“該死的！快站起來！”

她掙紮着站了起來，感官恢複作用，戰場的慘狀瞬間籠罩了視野和聽覺。

在她附近，狼人撕扯着戰友的身體，咒語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被撕裂喉嚨。

遠處，還有無數魔法生物如潮水一般向他們包圍而來。

這是…她想起來了，他們要去城堡尋找魂器，那枚拉文克勞冠冕。

她竟然回到了穿越的時間，不，她真的有穿越過嗎？

赫敏來不及多想，已經下意識擊飛了一頭撲向羅恩的狼人。

“快走！”他沖她吼道，“快去城堡！”

一只手抓住了她，是喬治，唯一活下來的雙子。

另一只手抓住了她，是哈利，那個大難不死的男孩。

在移形換影的爆破聲中，他們來到了荒廢的豬頭酒吧。

這裏就比六十年前灰暗一些，沒有燈光，也沒有阿不福思專門給聖誕節做的敷衍裝飾品。

看起來就像打烊了。

一切都沒變過，仿佛半個世紀沒有發生。

是夢嗎？她的指尖還記得他昨天的溫度，還記得在豬頭酒吧裏，他沾滿她雙手的鮮血。

赫敏有一瞬間分不清眼前的時空，但喬治已經走了進去，而追擊的狼嚎也在不遠處乍現。

她深吸一口氣，追上了他們的身影。

蛛網和灰塵覆蓋的酒吧裏，桌椅散亂，她下意識看向他躺過的地面，想要看到那裏曾經有過的血跡，但地板已經髒污得分辨不出印痕。

赫敏不知道此刻的心情是如何，但她感覺被掐緊了喉嚨。

她不敢多想，不敢多看，快速跟喬治穿過了一個少女的畫像。

沒有燈光的房間裏，阿利安娜的微笑熠熠生輝。

…………

他們在有求必應屋找到了拉文克勞的冠冕。

但是他們沒有格蘭芬多的寶劍。

“用厲火吧。”喬治說，“我們沒時間了。”

“厲火控制不好會燒了整個城堡的，這裏還有學生沒有撤離。”哈利不贊同，“還有辦法。”

他看向了赫敏，他們倆都知道那是什麽辦法。

三人跑出了有求必應屋的大門，食死徒已經追了過來，混戰一觸即發，在奔跑中，他們走散了。

“拿着！”哈利把冠冕扔到她懷裏，“他們更想抓我，快走！”

赫敏沒有猶豫，抓緊冠冕塞進了串珠小包裏。食死徒們兵分三路，各色的惡咒和她擦肩而過，在牆壁上炸出碎石。她頭也不回地甩出咒語和濃霧，終于甩脫了食死徒的追擊，到達了桃金娘的盥洗室。

“好久不見。”桃金娘從常呆的窗戶飛了下來，“你還活着。”

赫敏緊緊盯着這個幽靈，确信一切都是夢，否則桃金娘怎麽會死呢？湯姆已經殺死了蛇怪，還給了她毒牙，桃金娘怎麽可能被蛇怪殺死呢？

不行，她不能再想這些了，一切都是她的臆想，她的逃避。

“你來這裏做什麽？”桃金娘追問。

赫敏想說她要拿走蛇怪的毒牙，但想起來自己不會蛇語，也許她應該立刻逃出城堡，找一個安全的地方銷毀魂器。

但哪裏能是安全的呢？

赫敏深呼吸，鎮定下來，她沒時間了，她必須現在就銷毀它。

在給盥洗室做了幾個簡單的防護咒後，她坐下來，從串珠小包裏翻找。

她摸到了它，冰冷的寶石，繁複的雕刻，但還有什麽，在它旁邊，還有一個莫名熟悉的東西。

赫敏頓住了，不可置信，膽怯地伸出手指一點點地試探着。

粗糙的繃帶下，包裹着匕首般的形狀。

她的心髒懸停在狂喜和絕望的邊緣，如果這次再不是，她恐怕會墜下後者的深淵。

她拿出了它。

繃帶一圈圈落下，一枚蛇怪的毒牙泛着冰冷的光。

空氣湧入劇烈跳動的胸腔，她遺忘了呼吸太久，以至于咳嗽起來。

桃金娘驚訝地看着又哭又笑的赫敏：“你瘋啦？”

但赫敏沒有回答，而是高高舉起毒牙，狠狠紮進了冠冕。

凄厲的慘叫和黑煙淹沒了盥洗室，整個城堡的石壁都在顫抖。

赫敏在霧氣裏看見了湯姆，但他不是她認識的那個他，好像要更年長一些。

他英俊的面孔被憤怒扭曲，在黑霧裏伸手企圖掐住她，但沒到身邊便消失了。

地上只留下那枚破碎黯淡的冠冕。

魂器被銷毀了。

赫敏驚魂未定，緊接着伏地魔震怒的聲音響徹耳邊：“你們今晚戰鬥得很英勇，但一切都是徒勞。把哈利波特給我，否則每一個反抗者都會死亡。”

他的聲音壓下了赫敏內心僥幸的猜測，她起身就跑向走廊。

哈利在哪裏？！他不能去送死！

她四處尋找着，但城堡裏只有叫嚣的死亡。

赫敏搜尋無果，再次加入戰鬥，敵人将她追出了城堡，在沒有遮擋的空地，她被團團包圍。

食死徒獰笑着圍了過來：“把她獻給黑魔王！”“讓救世主看着她死！”“黑魔王會獎賞我們的！”

也許這就是結局。

赫敏反而放松了，她已經盡力了，這一刻不會遺憾。

遠處夕陽早已下山，可惜她沒有撐到黎明。

她平靜地舉起魔杖，準備迎接最後一場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