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洋文學習班

洋文學習班

葉白芷從顧謹戈身後探頭:“大喬?”。

“小芷姐!”門外走廊裏,單薄瘦高的少年正咧嘴朝她笑。

昨晚,喬大力和弟弟妹妹們熱熱鬧鬧地麻雀全烤了,吃飽喝足後又聊了許久最近漁村發生的事情以及野區的探險。

在得知那個好看又心善的“小芷姐”想要野栗子,不用喬大力發話,江大壯第一個提議去村子附近的林子裏摘栗子,至于小花和果果幾個,知道棗紅色的棉襖是素未謀面的漂亮姐姐“給”喬大力的,更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把周圍山裏的栗子都薅光!

一個通宵,六個未成年的孩子,半簍筐栗子。

哄退想要跟來的一連串“小尾巴”,喬大力換掉一身髒污汗漬的衣服,簡單沖洗後直奔老小區而來。

只不過......

“顧哥?”喬大力疑惑,顧哥怎麽在這呢?

顧謹戈還沒來得及回答,下一秒直接被人推開,葉白芷伸手拎起放在地上的簍筐,招呼着依舊是束手束腳的喬大力進屋。

盡數倒在地上的栗子,剝了殼也足有雞塊那麽大!

葉白芷沒有親眼見過野生板栗,印象中的栗子壓根不是眼前這副模樣——扁厚寬平。

明亮通透的客廳,陽光傾灑進來,葉白芷眼神漾着細碎的金光,緊盯飽滿的野栗子,發出驚呼:“哇——”

蹲在地上,葉白芷甚至還好奇上手撚近了觀察,半晌,突然想起什麽似的擡眸打量起喬大力:“昨晚沒睡?”

方才還歡快的語氣一下子低沉下去。

喬大力傻笑的表情一愣,遲疑地老實回答:“嗯......”

葉白芷睨向眼底微青的少年,想說些什麽,最終還是沒開口。

喬大力只是撓頭笑。

他記得小芷姐和他特意說了好幾次不急着要栗子。

但他睡不着嘛!本以為頂天就能換回兩件給小花和果果,沒想到一氣就整了五件,大壯、小壯、亮子都能分到!

顧謹戈眸光微動,也不走了,朝身旁的少年開口詢問:“小花和果果...最近還好嗎?”

顧謹戈對海難過世的喬家夫婦這個獨子可謂是印象深刻,就連團長都說等喬大力年紀到了,直接入伍!

有勇有謀,有任有義,是個人才!

南海駐軍的戰士們與漁民們關系不錯,喬大力性格使然,會讓人印象更深刻些,至于其他幾個孩子顧謹戈也都見過——皆是懂事得讓人心疼的小孩。

聽到顧謹戈開口,喬大力下意識就挺胸,報告般回答:“都挺好的。”眼珠子一轉,想到按照慣例這兩天就會下發的補貼,笑容熱情真切幾分:“顧哥,這次分的肉多給我們些肥的呗~”

顧謹戈斜瞥喬大力這滑不溜丢的小子,沒拒絕,微颔首應允。

這次獵物可是大豐收,與以往捕獲的重量相差不大,但野豬一身是寶,幾乎都是能吃的部位,肯定是比上兩次什麽犄角旮瘩裏填數的野味好許多。

絕大部分野區獲得的口糧都是提供給戰士們的,而除此之外,還會額外分出一小部分給家屬區的人作為福利,還有與漁村原住民分享這次收獲。

畢竟一邊是辛苦千裏随軍而來的;另一邊則是島嶼的主人,島上物資豐沛,也不能随意毀了人家賴以生存的家園......

至于新小區和老小區裏的人?

又不是吃白飯的,缺油水還不懂得自個兒多弄點吃的?

喬大力提前和顧謹戈打招呼,就是知道這次分下來的過冬物資肯定是有野豬肉的。

這肥多、瘦多也是有區別的,他還指望着多熬點豬油炒土豆、白菜吃呢!

“好了,坐那兒去,吃點再走!”葉白芷早飯沒吃,眼瞅着午飯的點都要過了,腹部平平,餓了。

喬大力有眼色地跟着葉白芷走到竈臺旁的洗碗池。

野栗子送過來前就已經剝了殼,此時倒在大鐵鍋裏,連沖洗都不需要。

葉白芷白了眼還在邀功的笑臉,伸腳踢踢喬大力的小腿驅趕,催促道:“去沙發上睡會兒!煮好了喊你。”

“哎!”通宵沒睡,實際上困得不行的喬大力大聲應了句。

今天他可是特意換上最好、最幹淨的衣服過來,可以坐在客廳裏“鋪了毯子的椅凳”上。

喬大力詞彙量有限,沒離開過島嶼,認知也有限——并不知道那是沙發巾與沙發的組合。

葉白芷起鍋、倒水、煮栗子,幾句話的功夫就連蜂蜜和油都準備好了,就等着一會兒焖熟栗子時再倒進鍋裏。

一轉身。

顧謹戈身姿筆挺地站在櫥櫃前。

廚房和客廳本就是一體化敞開式,屋子兩端都有通透明亮的大窗戶,傾斜照射進的光線打在青年新長出的茂密短發上,是褐棕色的。

俊朗的五官在一個月野區風吹日曬中更顯堅毅、深邃。

葉白芷近距離感受到撲面而來的荷爾蒙,下意識回避對方的視線,轉瞬又覺得刻意,硬着頭皮直視回去,幹巴巴說了一句:“15分鐘就好了。”

顧謹戈微微偏頭,似是不解。

大嫂早上煮了面,他吃了兩海碗,現在也不餓,要不是喬大力突然上門,他現在已經在回去的路上,并沒有想要留下蹭飯的意思。

葉白芷見狀,心底一個倒抽氣:嘶——這萬惡的看臉的世界!

鍋裏的蒸汽未升騰。

沙發上一秒入睡的少年發出似大貓般的鼾聲。

見顧謹戈沒有要結束話題的樣子,葉白芷絞盡腦汁,總算想到新的話題:“入冬後,你們要幹嘛啊?顧大哥也放假嗎?還有周大哥?”

天地良心,葉白芷只是順嘴提到周衛軍,畢竟之前的印象不錯,這個看上去很兇悍殘暴的大塊頭內心卻是個猛虎嗅薔薇的類型,極大的反差感讓人記憶深刻。

顧謹戈不知道葉白芷只是随口提到周衛軍,腦海過了好幾遍問話,舌尖在不自覺間輕舔牙尖。

他早就發現了——葉白芷對周衛軍觀感很好,每每見面都是笑......

葉白芷這時還不知道,眼前看上去潇灑硬氣的男人日後竟然會是一個醋精!

解釋完合同工,尤其是顧振革還是維修崗位,機動性讓他在漫長冬季裏還是需要輪值上崗搶修。

顧謹戈沉默片刻,仿佛不經意地提起周衛軍家的宓珠:“...老周母親很滿意宓珠這個兒媳婦...現在老周不方便也不合适回家屬區那邊住,還是留在軍區集體宿舍...”

“那你搬回家了?”葉白芷認真聽着,突然插話問道。

顧謹戈剛才還晦澀複雜的心情一下子明媚歡快,點頭的同時還不忘補充:“小月蘭搬到哥嫂的屋子住。”頓了下,又面露懷念地笑道:“我也很久沒回家住了。”

南海島的建設可謂是地獄開局,豐饒的自然資源并不足以支撐軍區入駐,最開始,戰士們甚至連基本吃喝住行的需求都無法滿足。

開荒墾土,捶打地基,搭建樓房,拉線埋管,巡邏防禦...建設團和武裝團的人沒日沒夜地埋頭幹上五、六年,這才有了葉白芷第一次上島時的熱鬧景象。

江忠國旅長的雷厲風行、霍文武團長的足智多謀、伍建設團長的堅持不懈,短短幾年時光,島上軍民都過上了好日子。

只可惜......

顧謹戈沒去提陸地上此刻可能面臨的血雨腥風,朝不保夕的現狀,這不是他能左右的。

聽到顧謹戈難得提及自己的事情,葉白芷來了興致,追問的語氣裏帶着一絲激動和愉悅,聲線卻保持一如既往的淡定:“那你入伍後就一直在這?啊,差點忘了,如果是保密的事情...我收回剛才的話。”

保密條例她可是懂得的!

顧謹戈搖頭,表示接下來所說的話都是在可談論的範圍,“嗯,大部分時間在這,偶爾需要支援前線。”

顧謹戈沒說的是,這支援可是拿命去拼的,前線是真正炮彈齊飛的戰區......

葉白芷了然地點頭,沒有察覺到顧謹戈語句裏的未言之意。

“那冬天很冷嗎?”沒頭沒腦的,葉白芷又問道。

顧謹戈心底享受此刻對面人的不設防,面上不顯,點點頭強調道:“很冷,煤炭爐子記得通風...”

絮絮叨叨一通說,顧謹戈轉念不放心地又道:“等要用上爐子生火取暖的時候,我會再過來。”

葉白芷沒有拒絕,只是點頭。

她還真沒體驗過他口中極寒的天氣,或者說,從小到大,連雪都沒見過幾場,實在很難想象冰天雪地究竟會有多冷?

顧謹戈瞧着眼前小小圓圓的發旋,無聲輕笑。

說話間,一股獨屬于板栗的清香随着沖天的蒸汽迸發開來,葉白芷急忙轉身,将手邊的蜂蜜罐子用力擰開...等等,用力擰...嘿!

肩膀內扣,葉白芷用上吃奶的勁兒都沒能打開裝蜂蜜的玻璃罐頭。

“嘶——”手心的紅痕生疼,大半年沒做農活、少洗碗的手掌白嫩得不行。

葉白芷每每洗漱時,都會對原主優越的皮膚狀态,令人羨慕的發量感到驚嘆。

畢竟,她倆除了這兩點,其餘那叫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就連鎖骨處的小紅痣都在一模一樣的位置。

顧謹戈好笑地看着葉白芷一頓操作,直到對方試圖開罐的方式由衣擺到伸手握上菜刀,嘴角一抽,兩步上前,三兩下就開了被凍得結晶的蜂蜜玻璃罐子。

“喏。”遞給掀開鍋蓋的葉白芷。

葉白芷腦海閃回剛才的舉動,莫名羞惱,沒去接顧謹戈的話,只是拿了一個大勺子,抖甩兩大勺蜂蜜到鍋裏,又倒了滿滿一勺油,攪和兩下鍋底,重新蓋上鍋蓋,等着焖熟。

......

軍區大樓。

兩個同樣肩寬腰窄的軍裝男人僵持中。

江忠國頭疼地看向兩個推三阻四的左膀右臂,僅剩的耐心讓他還是嘗試着問詢緣由,“好了!究竟怎麽回事!這好好的事情給整的!”

霍文武難得強硬地拒絕首長的囑托,視而不見旁邊未來大舅子的嘲諷目光,幹脆直白道:“報告首長!那個叫林曼曼的...觊觎我!”

“噗——咳咳咳......”

江旅心疼地看向迷彩褲上濡濕一大塊的茶水,這可是好茶葉吶!

江旅還來不及心疼完,反應過來霍文武說了啥,立馬吹胡子瞪眼使勁一拍桌:“胡扯!”想了想,又眯眼瞅身前這個得力部下,上下仔細打量一番,不得不承認這兔崽子确實長得不錯,轉念道:“就算人姑娘瞧中你,你怕啥!叫你組織洋文學習班!又不是讓你和她處對象!”

江忠國是知道眼前這混小子中意伍子的親妹子,他可不會亂拉郎配!就算動過想将那些學生多留一些日子的念頭。

這洋文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學會、學好的。

霍文武一時語塞。

人高馬大的男人偷瞄身旁始終沉臉不說話的未來大舅子的臉色,梗着脖子揚聲道:“就不樂意!我就不想去!”

這大舅哥本來就難搞,萬一真誤會啥,他還咋娶婉茜回家!

江旅被他這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氣得半死,老半天說不出話,狠狠瞪了眼霍文武,轉頭語氣不善地看向伍建設:“你呢,你小子成家了,還有個寶貝閨女,咋?還能扯出花!”

他就不信了,這好好的事情,這還沒法子開始咯?

伍建設硬邦邦地頂了句:“我建設團的,不懂那些洋文。”

江忠國氣急反笑:“竟給老子胡扯!以前幹翻譯的是哪個!”

可憐江旅一把年紀了,還被面前兩個油鹽不進的小子氣得半死,怒指半天,最後冷臉下了命令:“我不管你倆誰去,總之給我把這個洋文班搞起來!”末了,見兩人還杵着不動,斥道:“還不給老子滾出去!”

垂頭喪氣地從屋子裏走出來,霍文武一抹臉,面上疲憊,推搡着身旁的伍建設,低聲道:“哥~我喊你哥還不行嘛~婉茜那肯定會不高興的,你就幫我這一次...”

伍建設沒吭聲,他也不樂意和那女的打交道。

“哥!求你了!我真不成!萬一出點啥事,我這清白可就毀了!”

霍文武哀嚎,他也不想這樣推三阻四的!

事情得從昨天下午說起,從野區回來,群衆各自散去,戰士們則是各歸各崗,除了杜叔要帶人負責統計和分配這一批獵物的去向,霍文武和伍建設兩大團長按慣例,需要向江忠國旅長複命,報告近一個月的情況。

等确認完野區現狀和此番收獲,江旅緊接着就提起那幾個留洋歸國學生的安置問題和資源利用。

是的,就在霍、伍倆人帶着戰士們再次趕往野區後不久,引起島上警報的海盜等、留洋歸國學生們的身份很快核查确認。

海盜為非作歹,每個人身上都有人命在身,沒二話,直接都槍斃處理;

至于留洋學生,一個個家境都不錯,電報一發,很快就有人确認身份;

一場意外讓這些學生滞留海盜,政策和大環境的影響,也不知道是哪位人才提議,考慮到華夏國目前局勢...上頭直接一聲令下,讓江旅“留住”這幾個學生一段時間,讓他們教會島上戰士們基礎的洋文再走。

不得不說,提議的,下令的,不管是什麽心思。

這聲令确實死死拿捏住江旅——或許很多人以為年長又經歷過最苦的戰火年代,老戰士們會很排斥外來文化。

就像是江忠國指揮坐陣的這麽些年,要不是邊陲、公海屢屢有宵小來犯,他還真不樂意看到一絲一毫有關那些“白皮豬”的事情。

但有一說一,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學洋文确實是件有利于他們的事情,至少情報方面,沒有壁壘隔閡...

琢磨來琢磨去,期間大榮那小子,也就是老小區管理員榮義昌又隔三岔五上報那幾個學生事多、難搞,這開班教學的事情才拖到現在。

江忠國還不是旅長的時候,當過榮義昌的班長,榮義昌擔任老小區管理員的事情就是江旅安排的,他知道榮義昌孤家寡人一個,還舊疾纏身,既能就近照應些,也能讓他有些事做,少些時間困于過往的夢魇。

戰友情是個很奇妙的感情,而江忠國也深知榮義昌的性格,知道他要不是真的煩得沒辦法了,也不會報告這些糟心事。

沒轍,他只能一直拖着,就等着左膀右臂回來促使學習班的開展。

誰成想。

就在霍文武還美滋滋地想着處理完這件事情就好好去伍家哄未來丈母娘,老話都說了:今年幹活不積極,明年還得叫阿姨;今年幹活累到趴,明年開春就喊媽。

結果,等他和伍建設趕去老小區征詢那些個學生的想法與意見,處理開班事宜,就遇上糟心事兒!

那個叫林曼曼的...

話裏話外嫌棄島上落後破舊也就罷了,畢竟環境不一樣,他也聽說這些學生家裏非富即貴,留在島上除了想讓他們教戰士們洋文,還有一點,就是內陸現在不太平,知識分子的地位岌岌可危,南海島無疑是遠離是非之地的最優選擇。

緊接着,這個打扮洋氣的女子開始數落埋怨起榮叔給他們安排的房屋不夠好...同時,不知道發什麽癫,整個身子都往他身上倒!

要不是他躲避及時,都要貼上他了!

不知所謂!

霍文武面沉如水,只要一回想林曼曼的行為舉止,整個人就膈應得不行。

兩國交鋒,戰場不僅僅是血肉橫飛、炮彈亂炸的沙場之上,還有可能是生活居所遇上的每個人,美人計、苦肉計、計謀暗算的方式層出不窮,諸如此類,霍文武身為團長,更是見過不知。

因此,對于林曼曼那暗戳戳、見不得人的心思自然心知肚明。

再聯想到這些學生高昂的留洋費用還是由國家補貼大半,更讓他鄙夷這種行為!

出去一趟,書還不知道念多少,這些惡心人小動作倒是學得挺多!

千軍萬馬過獨木橋選出的可造之才,竟然是這副德行,實在是讓人更為不齒。

而還沉浸在以往無往不勝的伎倆得逞幻想的林曼曼只覺霍文武神色平淡,還一個勁兒得想湊上前套近乎。

林曼曼是建國前家中姨太生的孩子,父親一朝得勢,為了能夠更上一層樓,不遺餘力将兒女們傾力培養。

林曼曼從小就嘴甜愛笑,姣好的外貌加上親娘日以繼夜的教導,小小年紀就懂得察言觀色,賣乖讨好。

就連她這本該是她同父異母的二姐的出國留洋學習的機會,也被她設計奪走——特意弄來一帕子的桃毛,均勻地灑落在她二姐的綢緞被褥上,導致面部紅腫潰爛...林父還以為二女兒染了什麽怪病,直接禁閉鎖在外頭宅子裏,将出國留學的人選換了她...

等到了外頭,高樓大廈,燈紅酒綠,紙醉金迷,林曼曼如魚得水,又在江子軒這個富家子弟兼護花使者的助攻下,成功當上了留洋生的領頭,随心所欲,嘗了不少甜頭,體會到過往不曾體驗過的追捧與簇擁。

這區區南海島,自然不會是她會駐足留戀的地方,但出國這麽久,見多了私生活混亂的男女關系,她自認為還算個冰清玉潔的女子,男色只是偶爾消遣,談不上縱欲——這魁梧俊朗的霍文武,軍銜不低,配得上與她短暫“處”一段時間。

至于冬季封島結束後?那她肯定還是要離島的!

這鳥不拉屎,連商店都沒有的地方,她還有大好青春,追求者不知多少,怎麽會留在這種地方?

就在林曼曼軟聲細語地對霍文武嘟嘴埋怨,心下計劃着能從這所謂南海團長上弄得點什麽東西作為她與他周旋往來的回報...

霍文武整個人都不好了。

初次交涉開班事宜,交談間,冷臉離去的除了霍文武,還有将這一切盡收眼底的伍建設。

等榮義昌去而複返,将林曼曼口中額外要的小暖爐送到,屋內只剩江子軒、林曼曼、以及餘棟梁三個留學生代表。

伍家。

被江旅從屋子裏趕出來,霍文武死皮賴臉地跟着伍建設回到伍家。

伍星星,伍建設的寶貝閨女也放假在家。

“霍叔叔!”

伍星星正在客廳玩石子兒,都是海邊撿回來的漂亮石頭。聽見開門的動靜,又一眼看到自家親爹身後的霍文武,小姑娘一下子樂開花,蹿似地沖過去。

霍文武第一次見軟萌乖巧的伍星星,鐵血硬漢緊張得甚至不敢上手抱住那柔軟嬌小的一團,熟了之後,每每來見到,都是抱高玩“飛一個~”

一大一小,體型、膚色相差極為懸殊的叔侄,互相興奮嚷嚷好幾句。

直到伍婉茜從屋子裏皺眉走出。

淡淡靠牆睨了眼滿臉堆笑的男人,伍婉茜反手打了個哈欠,困倦地問道:“你們都不用睡覺的嗎?”

她昨夜光是處理軍區堆積的雜事就熬了一夜,好不容易回到家剛睡下,就聽到客廳裏吵嚷得不行,要是沒記錯的話,面前這個男人可是和她哥一樣也是通宵處理公務,怎麽一個個的,都還生龍活虎的?

霍文武臉上露出抱歉的神色,聲音軟了幾分靠近,“吵醒你啦?再睡會兒?”

伍星星被突然放到地上,重心不穩地原地晃悠兩下,似不倒翁一般,等她搖頭晃腦地奔向小姑姑,就見兩個大人你看我、我看你,不說話?

“叔叔,你笑什麽?”伍星星雙手抱住伍婉茜的大腿,小小的臉蛋上是大大的疑惑。

霍文武和伍婉茜瞬間臉熱。

伍建設大刀闊斧坐在實木沙發上,臉臭得不行。

就在這時,門外又走進兩人。

伍母伍淑儀和伍妻牧雪艱難地背着簍筐進屋。

伍建設和霍文武趕忙一左一右上前接過兩個女人背上的重物。

伍建設探頭朝背簍裏看去,皺眉:“媽,都說了我來弄這些,你怎麽又和小雪一起...”

伍母踉跄地坐在椅凳上,朝兒子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數落道:“整天不着家!誰知道你什麽時候回家?得虧你還娶回小雪!你媳婦兒心疼你忙,這來來回回好幾趟背煤,我要不是心疼我兒媳婦...”

老太太穿着簇新的棉襖,沒好氣地一陣數落,直到兒媳遞過來一杯溫水,總算止住話茬。

伍建設心疼地捏捏媳婦兒的肩頭,轉頭讨饒般低眉順眼地哄自家老娘:“這不是忙嘛!我一會兒就把過冬的煤都弄回來,都別整了!”

“忙忙忙!成天忙!”老太太氣急,這長子和她早亡老伴兒一個德性!

霍文武瞧準時機,趕忙開口幫着解釋道:“嫂子,伯母,伍哥确實是有事要忙,這不江旅剛下的命令,讓伍哥幫着組織洋文學習班...”

伍建設剛開始聽霍文武的話還覺得這小兔崽子挺上道,等後頭說到洋文學習班,臉又黑下來了。

丫的!擱着等我呢!這兩年能讓你小子娶上我妹子!我跟你姓!

伍建設暗自發狠,唾棄霍文武這種行為,不過眼見老娘的臉色緩和幾分,他也不敢插話。

狠狠瞪了眼說完就垂眸不語的“小兔崽子”,伍建設硬着頭皮認下學習班的任務,補充道:“是,娘,我這真忙着組織開班呢,沒有瞎忙活。”

等這頭解釋清楚。

伍婉茜睡意散去大半,納悶又好奇地詢問:“洋文班?誰教?”

伍婉茜之前在野區也是忙得團團轉,并不清楚島上安置了幾個留洋學生,她自己本身就是高學歷的,又想了一圈南海島上的常駐人口,想當然地認為自己也是教師...之一。

洋文可不是那麽容易學會的。

再者說,懂也不一定會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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