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她可不可以別走(上)
她可不可以別走(上)
盧卡斯那微熱的指尖在布萊爾的掌心裏叫人迷離地摩挲着。布萊爾腦後一陣遙遠而至的電波,昨晚真的就不該随他過來,牽手這樣的暧昧舉動就讓她忘乎所以起來。蹙眉的布萊爾窒在那裏,硬生生地逼迫着自己抽身,可是她的雙腿根本動彈不了。
糟糕,又被這萬人迷下蠱了。
此時的盧卡斯稍稍用力便将她牽引過來。少女再次落入了他的懷中。
“今天就與我在一起,好嗎?”可能是覺得方才那句話有點驚擾到布萊爾了,盧卡斯的聲線溫柔至極,“我們可以排演或者一起寫歌,可以出去,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布萊爾總是對這樣的盧卡斯有種無法言喻的愛憐,他與她的擁抱已是越來越親昵和自然了,可她也懼怕自己會對與他如此的近距離接觸上瘾。之前在巴厘島她就是這樣無法自拔過,她絕對不能再重蹈覆轍。盧卡斯若是再次對她莫名地冷淡下來,她可能真的會瘋掉。
可是,少女在下一秒就分明聽見她的意念在赤裸裸地出賣自己的理智,“好,我留下來。”
該死的,布萊爾,你怎麽這麽沒有骨氣?!
咧嘴的盧卡斯咬了咬下唇,一陣亢奮中的沖動溢上來,他竟将少女一把舉起,如同父親與孩童那樣把她安置在他的雙肩上,并開始在玻璃屋裏小步疾跑起來。
“啊!”布萊爾驚聲尖叫起來,“盧卡斯!你幹什麽?!”
嬉笑起來的盧卡斯叫嚷着,“我好開心!”布萊爾向後傾倒的身子在自己連續着的尖叫聲中慢慢恢複了平穩。
幸好之前的騎馬經歷增強了自己的平衡感,布萊爾這才舒了口氣,她嗤笑起來,“怎麽現在又這麽高興了?!”她之前陪尼克這樣玩耍過,凱文也曾這樣突襲過她一次,但當時的小布萊爾卻驚吓地哭了。
盧卡斯就那樣環抱着她的小腿和腳踝,帶着她在房子裏馳騁,他發出了類似于飛機滑翔于高空中的“呼呼”聲,而她咯咯地歡笑着。她身不由己地将雙手嵌入他那色澤潤亮的黑發,輕輕地撫觸着,而他能感覺得到她的指尖在輕撓着自己的發際。冬日的暖煦滲透進所有的落地窗,少女的心被一股奇異又狂熱的釋放感所引領着,她靈魂深處有種被撼動了的情緒,就如同暗湧上來的暖流那般,淹沒起她的心智。
這與尼古拉斯·米勒在一起的感覺完全大相徑庭。和尼克,更多的是和凱文在一起的複制;而與盧卡斯,她已不能再持續挖掘自己的潛意識了,她知道自己的心意,但是她不能如此貪婪下去。布萊爾在繁複着的矛盾心緒中無數次嘗試扼殺她對盧卡斯的暗戀。
她仰起頭,咽住幸福的眼淚。為何盧卡斯要如此,如此蕩漾着她那随時随刻都可能在如此兇焰的愛欲中爆裂的心。
盧卡斯最終将少女輕柔地抱回到了客廳的沙發上,安靜下來的她仍是有些受寵若驚似的,愣在那裏。布萊爾一擡眼卻發現盧卡斯竟也是眼眶紅潤着,微微啓唇的他停滞了片刻,然後遲疑着伸手,動作略顯機械似地拍了拍她的頭。
他看上去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在下一瞬間他卻又如同閃躲着她那樣,轉了身。步入廚房的盧卡斯清了清嗓子,大聲催促起來,“快來吃飯!剛才去了最喜歡的餐廳,什麽都買了一些。”
布萊爾卻仍舊哽咽着,她被剛才他那驟然間的神情震懾到了。又是耐人揣摩的欲言又止,他眼底那一抹動容再次牽系起她的心神。
開始用餐。盧卡斯仿佛把這家亞洲餐廳菜單上一半以上的東南亞菜品都帶回來了。桌面上是清蒸、油炸、慢炖和熱鍋翻炒的開胃菜以及海鮮主食,還有清淡卻又不失口感和滋養的蟹黃滑菇粥、紫薯卷和香芋甜湯。布萊爾看着這些林林總總的美味佳肴,食欲大增。“你怎麽買了這麽多?!”
盧卡斯聳了聳肩,語調特別淡漠随性,“不知道你會喜歡吃什麽咯,所以能買的都買回來了。”
嗤笑了一聲,她抓起撒着碎花的香煎蘿蔔糕,一邊嚼着一邊發出忘我的贊嘆,“嗯!嗯!嗯!”
盧卡斯看着她那可愛的模樣,忍俊不禁,“你慢點吃!”她那纖美的玉指遮掩住自己的吃相,可他卻把她的手按了下來,“沒關系,看你這樣,我也餓了。”說着他也夾起了炸得金黃的咖喱豆腐,往自己嘴裏送。
心照不宣間,他與她幾乎是同時開口,“你想聽點什麽嗎?”
布萊爾的提議竟然是他與她最近都在欣賞的一張電子靈魂樂專輯。曲目運用了原聲吉他和輕柔明媚的電子節拍诠釋了多種境況下,那些不斷在悸動與心碎之間交替幻化,進而此消彼長着的紛雜心境。
“要麽就打開我的心,要麽就擊碎它,你究竟是回首還是離我而去?”
布萊爾和盧卡斯在圓潤流暢的極品樂聲中談論起電子樂與靈魂樂結合的歷史和代表藝術家。因為這張專輯,她開始關注起之前不太了解的流派。而在這場探讨中,他的講解使得她更細致地領略到了電子樂獨特的美好。不知不覺間,直抒胸意的兩個人在三個多小時之後才發現他們整個下午都在吃喝中暢談音樂。
她的小手安撫了一下腹部這邊,有些嬌嗔着嘀咕起來,“盧卡斯,我要是加碼了都是你的錯。”
盧卡斯卻湊近了,捏了捏她已經嫣紅了的臉頰,“加碼就加碼咯,你自己開心最重要。”
眉眼靈動着的少女淘氣地避開了他的撫觸,朝着他吐了吐舌頭,聲線卻輕緩至極,“謝謝你的養護。”
盧卡斯莞爾,他那海藍色的剪瞳裏是無盡的餍足,他在心裏低咒了一句,克制住了欲念裏最初的沖動,找到她的手,俯下身去,在她的手背印上一個甜美的吻。布萊爾側過身來,臉龐這邊是楚楚笑顏。
擡眸便瞥見她那撩人的嬌笑,盧卡斯窒住,他那還輕觸着她玉肌的唇峰微顫。而她則是嬌喘了一記,在與他的對望裏迷失自己的神志。他居然就那樣直視起她,那氤氲漸起的瞳仁裏,是在剎那間就浮漾出的狂肆和豪恣,那叫人不能自持的凝睇直擊她嬌豔欲滴的心。
霎時間,他的嘴角微微上揚成一抹動人的邪笑,而她還被他緊攥的手下意識地抖動,那仍舊是覆在她肌膚上的唇谷随着那邪肆的笑容而蠕動。少女的意志力在這迷昧的瞬間酥麻,那些關于他的欲念和焦渴,随時都能既可恥又可怖地宣洩出來。
她倒抽幾口斷續的冷氣,在與她這充斥着渴盼的相視中,他那魁岸的身影在昏黃的光暈中延展,緩緩地與她映刻在牆上的輪廓重疊。弓腰的他湊近了她,在令她雙腿酥軟的俯瞰中,他的脖頸前傾,吻上了她的前額。
時間的概念在此刻淡化,直至随後徹底的瓦解。
她的唇珠在溫熱的氣流中輕顫,而他帶着麝香的體味是那麽得,令人俱醉。他在空中的上半身滞頓了少頃。
在下幾個畫幀裏,他的唇瓣在她的鼻翼駐留,那在毫厘間挪動的唇谷輕覆她的鼻尖。而感受着他溫軟的撫觸,她泫然欲泣,這才是她熟悉的他。
這才是真正的盧卡斯·克林。
少女那映日的朱唇微微離間,她全身亢奮地緩顫起來。照這樣依次吻下去,他的下一個舉動難道會是 ——
這時候,伴随着一首鈴聲,她的手機突兀地振動起來。是尼古拉斯的來電。
驚詫中的布萊爾回視起眼前的盧卡斯,他面無表情,伴随着分明就被點燃了的熾熱,那雙幽深的妖瞳俨然是在勾勒她櫻色的唇線。
可這玻璃屋的主人只是咬了咬唇,默默地走開去收拾餐具。
“丫頭!我剛才給你發了好多條短信!”就連盧卡斯都可以聽見尼克在那頭焦急的嚷嚷聲,“我們的飛機因為這大雪而延誤了!不知道今晚是否還能回紐約!”
“尼克,你等我一下下,”布萊爾轉過身來,故意将手機下方遮蓋住,她對着盧卡斯的背影小聲嗫嚅起來,“盧···我······”
垂眸中的盧卡斯仍是繼續着手中的動作,他輕聲地打斷她,語氣卻是毋庸置疑的堅決,“你在我這裏是最安全的,其他都別想。”
布萊爾瞠目結舌着,停頓了片刻,她略顯木讷地将手機放回耳邊,“尼克,沒事沒事,我今晚沒問題,你不要擔心我······”
因為機場人山人海,在攢動着的喧嘩聲中,尼克不得不更大聲地叫喊起來,“······盧卡斯竟然在昨晚就乘坐私人飛機回去了,也不知他是為何······”
盧卡斯倏地側身,他雙眼直視着布萊爾,搖了搖頭,示意她将他回來的細節保密。
看着他那叫人慌亂的旨意和神情,暫時大腦短路起來的布萊爾阖上了眼睛,對着電話這邊結巴起來,“可能···可能···他···他有急事吧······”
過了一會兒,尼克那欲意盡快趕回來的想法又開始蠢蠢欲動,“丫頭!我好想你!要不我也坐私人飛機回來算了!可是也不知道這大雪什麽時候才會下完!”
盧卡斯停下了清潔工作,雖未轉身,卻滞頓在了那裏。
只聽見布萊爾小聲驚叫起來,“不用不用!”連累了一個已經足夠罪過了,她可不能再讓尼克為了自己破費。“等你回來之後,我一定見你,我答應你······”
盧卡斯偶爾會輕瞄她幾眼,只見少女已經開始在客廳裏踱步,“之後有好多時間可以陪你的···好的,我一定随你去見他···正好之後可以帶幾件做大了的漂亮衣裙過去,他一定會喜歡······”在她的好一頓連哄帶騙之後,尼克這才肯罷休而說了再見。
芝加哥的鵝毛大雪像是蔓延至紐約了那樣。玻璃盒外,夜幕低垂下來,而碩大的雪花在空中肆意地輕揚,毫無顧忌地漫天舞蹈着。
布萊爾徑自走到了客廳的最外端,看着窗外的場景,她有些失了神似地坐在落地玻璃旁的一把象牙色的扶手椅上。她将雙腿蜷縮在位置上,整個身子顯得格外嬌小。她側面的不遠處便是一個壁爐,整理完廚房的盧卡斯走過來,将其點燃。
暖爐裏,大塊原木先是滋生出劈劈啪啪作響的火苗,之後算是安靜了下來,偶爾還會漏出木柴掉落發出的爆裂聲。盧卡斯走近布萊爾,掌心輕輕覆上她的肩,遞給她一杯花茶。他的唱片機播放着她剛才一直在聽的現場爵士樂彙演專輯,最終曲的薩克斯風和反複着的單調铙钹顯得尤為凄寂,伴着随機加入的突兀長笛和鋼琴,那蒼涼感卻叫人不忍回避,布萊爾霎時間懷舊起來。
幾分鐘之後,找出了木吉他的盧卡斯開始在沙發這邊彈奏。而他演繹的是迷你輯中第一首成型了的歌曲。布萊爾回首的瞬間,她與他相視一笑。身處這個她以為自己不會再踏足的玻璃屋裏,随着盧卡斯的伴奏,面朝那一片片嬌縱的紛飛雪花,少女啓唇吟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