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兩個娃娃.夜晚》
《兩個娃娃.夜晚》
“在下只是個弱者罷了,但即使如此,在下也能用羅生門将你的脖子咬斷。別再掙紮了,放在下離開。”
要是中島敦醒着的話,大概氣憤得再暈過去。芥川龍之介,一個對于自身實力沒有清醒認識的人,總是以弱者的口吻,将眼前的一切屠殺殆盡,偏偏還覺得理所應當。固執的認為自己還不夠強,不能讓太宰先生認可自己。
只要太宰治一日不認可他,他就會繼續像一頭兇獸,将那些“太弱了以致難以再活在世界上”的人切碎。
“你,弱者?”
我心咔擦涼了半截,有些相信了他的話。
“弱者在這個世界怎麽活?”
強者是不會頻繁紮堆出現的,我雖遇見的,都是普通的弱者罷了。
到頭來,我只是個菜雞。我哀嘆着,将在草稿本上畫的人設做出了修改。
他們都恐怖得太溫柔了,我還是先可憐可憐自己吧。
“殺人和被殺,把所有的才能展現出來,惡犬一樣的活着。”
就像泉鏡花,泉鏡花有優秀的殺人才能,全力去用它的話,是能成為真正的強者的。
羅生門張開了大嘴,似乎在斥責我的拖延和怠慢。黑紅色的利齒已經在模拟咬合的姿勢。
“......我明白了。也差不多是時間出去了。”
雖然我沒有全信,但我有些明白了。
【倒在地上的布偶抽搐了一下,緩緩地站了起來。它拎起手上的斧頭,從壁爐裏爬出來的娃娃的頭顱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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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太看得起自己了。
【碰的一斧頭下去,娃娃怪叫一聲,眼睛流露出怨毒的光。它徹底死去了。】
也對,群屍橫行的第二天,這個城市也沒起一點波瀾。
【最終,詭異死在了詭異的手上。薇薇安撿起了甩飛的斧頭,深吸了一口氣,不管布偶救了她多少次,一斧頭直接劈下。
最好一個詭異都不要留。】
我寫鬼故事,一點都沒有影響嘛!也沒辦法,還是不夠可怕啊。我松開了手中的斧頭,看着眼前的世界慢慢剝落。
【即便布偶從頭到尾都在幫她,但是它的死亡是早已注定的。
誰讓它好好地詭異不做,非要做布偶呢?它哭啊哭,眼睛上的紐扣一個一個的掉着,都染上了鮮紅的顏色。安娜也在哭泣,想不明白為什麽布偶是這樣的結局。
這便是,兩個娃娃的故事。】
“芥川君,幫了大忙了。”
趁着世界脫落之際,我抓住了中島敦的手,在消失前對他說:“我明白了,我會好好利用自己的才能的。”
羅生門依舊毫不留情的穿了過來,看似刺穿了我的身體,但确是我肩頭剛剛複原的布偶的腹部滲出了血跡。
哼哼,不死了又活活了又死,我還算什麽恐怖片女主角。我敲了敲眼睛上的紐扣,心裏有些慶幸,口上還是不死心的問:“真的一點都不恐怖?”
芥川龍之介沒有回答,他的臉色雖然難看,但是羅生門的攻擊還是顯得很狠戾。
在別人眼裏,他是默認了,在我眼裏,他全身寫滿了“你在講什麽傻話”。
我幾乎要哇的一聲哭出來。
眼前的世界完全崩塌,芥川龍之介警惕的望着周身環境,是之前那個巷口,地上有一灘血跡,在路燈的折射下顯得分外詭谲,但是不見人影。
結束了嗎?
他稍稍倚靠在牆上,眼眸裏是還未褪盡的兇狠,如同狼崽子炸了毛一樣。
在下絕對沒有怕過......
“早--碰!”
羅生門将突然貼在他身旁的塑料娃娃拍飛出去,連一個完整的單詞都沒讓他說完。娃娃摔在遠遠的角落,斷了一只手。
“早上好!下午好!去死!去死!”
娃娃在地上抽搐,憑空插着小刀。月光下是它燒的融化了的臉。
在下絕對沒有怕過,在下只是一直保持警惕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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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地出現大量的塑料人偶,手持小刀,全身上下有大幅度燒傷。一旦受到傷害便會流出鮮血掉落血塊,并且開始攻擊。現已确定是異能力作案,我方懷疑和幾天前的走屍事件有着密切的聯系。”
“太宰治。”坂口安吾将目光轉向屏幕對面綁着繃帶的男子,推了下眼睛:“現如今只有你和國木田獨步曾和【她】接觸過,是否還能再回憶出更具體的信息。”
當初他們就這件事情早已做過具體調查,但是有價值的內容還是少的讓人震驚。一個有着大範圍異能力的成年異能力者,卻從未透露出絲毫消息,讓人不得不懷疑其中的意圖。
最為異常的是,除了滿街的血腥人偶手持銳器,發出詭異的笑聲之外,其他方面一些正常。但這是不可能的,在這個最為混亂的時候,敵人一定會乘機達到她的目的,絕不能讓她得逞。
太宰治摸着下巴慢悠悠的說:“雖然還有很多地方還沒有弄清楚,但毋庸置疑的是,她有很強的目的性。”
“目的?已經發現了幕後黑手的打算了嗎。是什麽?”
坂口安吾有些驚訝,接在太宰治話音落下的時候問道。
如果能搞清楚動機,這對于他們采取應對方案有着十分重要的作用,說不定還能順藤摸瓜的找出到底是誰策劃了這一切。
想明白了這一點,除了一臉無聊的江戶川亂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太宰治身上。
什麽嘛,明明是這麽簡單的事情,亂步大人早就看出來了。無聊的人做出無聊的事,在亂步大人身上是絕對滿足不了她那可笑的娛樂心理的。
絕對不要想着會吓到亂步大人!
“沒錯。當初我和國木田獨步被屍體包圍的時候,屍群只是國木田獨步包圍進行恫吓而已,并沒有進一步的動作。雖然這些生物的攻擊傾向很明顯,但是不可否認的是,到最後事情解決時,當夜的損傷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什麽叫作恫吓而已!第二天我的身上滿是屍臭,嚴重打亂了之後的計劃!國木田獨步忍了又忍才沒有捏斷手中的筆杆,準備聽聽太宰治之後到底要講什麽有意義的東西。
“結果就是,這一切,只不過是某位恐怖愛好者的惡作劇而已。說起來,真是位愛好獨特的小姐啊。”
太宰治感嘆一聲,得到了江戶川亂步的一個輕哼。
國木田獨步終于捏斷了筆杆。
你到底在講什麽!這個在全橫濱上演的靈異事件就這樣被草草定義為惡作劇!
與謝野晶子詫異地問出了在場的人的心聲:“惡作劇?有這麽無聊嗎?”
坂口安吾皺起眉頭,還沒有說話,卻突然看到了屏幕裏的桌子正中央出現了一塊焦黑色的肉塊。
有點不妙。
他還沒來得及提醒,肉塊抖動了一下,露出了裏面被燒毀了半個面容的怨毒的臉。仔細一看,才能分辨出這是一個燒焦了的塑料人偶,四肢勉強能黏在一起,實在是顯得醜陋不堪。
啪嗒一聲,一根燒糊了的手指掉了下來,打破這驟然的寂靜。
“早上好!下午好!去死!去死!”
它開始快速爬動,燒焦的皮膚在桌子上拖出了一條黑色的炭跡。
“啊啊啊!!!”
房間內頓時炸開了鍋,特別是春野绮羅子,兩眼發直,吐了個魂,仿佛就要這麽去了。
看着屏幕的坂口安吾手一抖,不由自主的回頭看向四周。還好,什麽都沒有。
看着人偶在她的面前挪動,與謝野晶子瞳孔一縮,祭出了大砍刀手起刀落。
她當年作為軍醫什麽沒見過,對于這等血肉模糊的場景也算有了抵抗力,所以沒有被吓得叫出來,但是一瞬間還是感覺到汗毛聳立,胃酸翻湧。
這種惡心場面,作為惡作劇的确是夠格了。要讓她抓到那個人,絕對要讓他嘗試一下生不如死的感受。
按理來說,枯焦的屍體是不會有多少血液流出的。但是作為異能力産物,在挨了一刀後,血閘的開關一下子被打開了,血液就那麽汩汩的,仿佛沒有止境的流出,頃刻間染濕了整片桌面。
“啊啊啊!!!”
江戶川亂步早在一開始就縮了起來,看着眼前的一團亂象,一雙眼睛瞪的比倉鼠的還圓。
才沒有被吓到!無聊!無聊透頂!
“血!血!血要蔓延過來了!”
“娃娃還在動!斷手也在動!”
“早上好!下午好!去死!去死!”
這一夜,不知道給多少人留下了心裏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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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黢黢的街頭,樹影婆娑,一只瘦長的三花貓悄悄的走過,它歪着頭,看着前方一個七八歲小孩大的背影,像是在疑惑為什麽這麽晚了他還在街頭游蕩。
小孩轉過神來,露出它目眦欲裂,鮮血淋漓的神情。
“喵!!!”
三花貓慘叫一聲,飛快的跑走了。
呔!這是什麽妖怪!吓死老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