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如月車站》

《如月車站》

灰白的電車平緩的駛在焦黑色的鐵軌上,昏黃的燈光照亮了一方角落。電車無聲的在黑夜中蜿蜒,上空是寧靜的月光,顯得莊嚴而肅穆。它突兀的存在在這裏,載着幾個客人,又吸引了無數雙眼睛。

相較于自帶燈光,宛如淡黃色絲帶的電車,隐藏在它周身的那些車輛,就微小黯淡得猶如螞蟻一樣,竊竊的蹭着皓月的光輝,探查電車裏的動向。

“太宰先生,前面還有人。”

獵獵寒風中,中島敦眯着眼,艱難的辨認前方的動向,“看上去已經上車了。”

兩個身着防護服的人緊貼在電車的外壁上,一點一點向門邊摸索,已經在逐漸接近了。

“安心吧,只要不互相打擾就可以了。當務之急是探查電車的動向嘛。”太宰治輕笑一聲,“仔細看着,沒準會發生什麽有意思的事哦。”

然後中島敦眼睜睜的看着窗戶上出現了一個綠瑩瑩的東西,一口包住了兩個人的頭部,接着做出了咀嚼的姿态。定睛一看,是一張扭曲的人臉,耷拉着臉皮,如同将行就木的老妪。

人臉伸長了脖頸,空洞的眼睛回頭對着後面的中島敦,露出了一個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表情。

“太太太太太宰先生!”

人虎少年準确來說是第一次見到這麽活生生的詭異場面,緊張的舌頭都打了結,他看着身旁透明光亮的玻璃,剎那間汗毛聳立,“社長他們還在裏面!”

這是有趣的事嗎?妖怪吃人了!

“小場面小場面,不過要是那只蛞蝓也嘗試一下,那就真不得了。“太宰治惡劣的笑了起來,”啊,其他照片有沒有都沒關系,國木田獨步一定要把他哇哇大哭醜态全部都拍下來,閑的時候看一看,簡直是人間一大樂事。”

可是我覺得國木田先生大概不會這樣做吧。中島敦咽下了這句話,不料太宰治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麽一樣,悠悠的回答,”所以我就親自來看了。”

“比起拿着照片,還是當面嘲諷更有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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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邊,中原中也還不知道有個人,通過他剛才使用的異能力,對比出了地上凹陷的罪魁禍首。

“我覺得我應該原諒他,畢竟他也不是故意的,反正電車也沒什麽大礙。”我對自己說,然後面露憂郁的望着畫板上的瘦長鬼影。

主要是我不想給自己再增加工作量了。手頭上要處理一個芥川,還有一個檸檬炸彈,以及剛剛才認識的有着獨特視角的小夥伴。單單為了一個坑,我也犯不着再寫一本。就随便送他一個驚喜,雖然估計也是立馬被解決,算是幫他鍛煉一下異能力的掌控了。

我天真的想着,完全對于他的異能力沒有絲毫客觀的認識。

送給他什麽好呢,家鄉有那麽多怪談,都是非常,非常詭異且神秘的,光是知道它們的存在就會引起人無限的遐想。将一個又一個掩藏的秘密帶到這個不懂恐懼的世界,這大概是我擁有這份異能的宿命吧。(bushi)

索性我之前專門安排了幾個。

【他逐句讀着所有人的回帖,也會單純地因為有些人的譏諷而感到難過和憤怒。

回複:你早該知道,半夜兩點不回家,不是見鬼,就是自殺

......

回複:據說靈異會纏着身上有罪孽的人,你要是躲過這一劫,一定要去多拜拜神佛,為之前做過的惡事贖罪

我都遭遇了這樣的事情,為什麽還會有人會說這樣的風涼話?該讓他們也在這寒風底下站一站,再遇見幾個怪婆婆,把腦中惡毒的想法洗掉才好!他氣憤的想着,又打了一個噴嚏。

這時的他面臨一個有些令他恐慌的事實,手機快沒電了。可是他又止不住的看向論壇,想汲取為數不多的溫暖。這也是一道光,他想。遠處天和地是一般的黑,幾乎看不出分際。只有在他這裏,纖塵在燈光下漂浮,給人活着的感覺。

太陽會照常升起嗎,明天會有電車如期到達嗎。

他壓抑着自己喉中哽咽的聲音,一遍遍的問着自己,卻只能無謂的加深自己的恐懼。突然間,路燈閃了一下。就是那一下,黑暗侵襲,恍若墜進了無邊無際的深海,四周是風的嗚咽,恍若猛獸的呢喃。

他大驚,只敢瑟縮在路燈下,不願去看發生了什麽,掩耳盜鈴般的自欺欺人,裝作什麽也沒有發生。他清楚的知道,如果出現了某些東西,他絕對是活不下去的,也絕不會離開燈光下。那就不要再去做無謂的探查了,活着便活着,死了,也請讓他在無知無覺中死去。

少年抱膝,頭埋在臂彎間,蜷縮在燈下瑟瑟發抖。不知曉正前方立着一個衣襟口潑墨般的沾滿鮮血,帶着染得透濕了的口罩的女人,正笑的詭異。

女人手上拿着一把染血的手術刀,慢條斯理的比劃着,像是在考慮從哪裏下手好。】

“我美嗎?”

她伸出柔荑,蔥白的指尖上是猩紅的指甲,冰涼而僵硬的手指從後面緩緩接近中原中也的臉龐。雖然帶着口罩,但是她黑發搖曳,眉眼缱绻,能看得出一副美人樣。

中原中也皺眉,看着對面突然驟變的氣氛和擺好防禦的動作,心裏不祥的預感升起。

“中原先生。”

谷崎直美輕輕提醒到,像是為了不驚擾到什麽東西一樣。而江戶川亂步露出了一個看好戲的神色。

有意思,帽子先生要惹上大事了。

不去看她那近乎沒有的眼瞳,她看上去是個病弱美麗的女子,連衣襟上的血色都為她蒼白的臉增添了一分嬌豔。她的動作很慢,像之前蠟像悄悄延伸的發絲,讓人不敢驚擾。

中原中也背後,有只鬼。

但是從對面玻璃的反射圖像來看,中原中也只看到了窗外簌簌而過的灌木叢和電線杆,除此之外空無一物,可是從對面之人的眼睛中,他分明看到的驚懼和凝重。再聯想之前發生的事情,他對于發生了什麽有個大概的準備。

幾乎是在谷崎直美話音一落,中原中也就使用了重力,乘着背後之物在強壓下不得動彈之際,他扭身往後一踹,眉眼帶着嚣張和狠厲,泛着橙光的衣角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

“去死吧,渣滓。”

他回過頭,對上了一雙眼白之間只有一個黑色小點的眼睛,腳上的力道更加大了一點。

怎麽全是這種家夥,這種黏糊糊陰郁的東西,怎麽看都跟那個自殺狂魔更配吧!

他一腳擊中了女人堪堪到他臉邊的手,滴血的小刀被踢飛,飛濺的血滴也很好的被控制在空中,濃稠的近乎黑色。

“啊--”

女人凄厲的慘叫了一聲,松松垮垮的口罩受不了重擊,被甩到了地上,露出了她那張被用小刀劃到耳根的嘴。創口還在往外滲着鮮血,細嫩的肉往外翻,顯得猙獰而可怖。

“臉!我的臉!”

她張口哭喊,猶如鯊魚張開了它的下颌,驚得周圍人心髒跳空了一拍。

幾秒前還是一個美麗女人的她,現在卻分明是一個駭人怪物。口罩揭開那一瞬間,她眼中的痛苦,怨毒,憎惡的模樣卻比之前的娃娃,頭發更顯得真實,讓人懷疑她是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我不美嗎?”

“你一定在妒忌我的美貌!”

“沒關系,沒關系,馬上你就要和我一樣了!”

赫!中原中也瞳孔猛然一縮,沒能忍住背後蔓延的寒意,一個用力将她壓進了一個凹陷中。她越掙紮,壓力就越大,直到連骨頭都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她卻像是感受不到一樣,怨毒的盯着中原中也的臉看。

這就是詭異,不死不休。有時候你甚至不知道如何讓它死亡,只能糾纏到死。

不知道痛覺,源源不斷,只要還剩一口氣,便會緊緊咬住敵人喉嚨的【不死軍團】,這是更加完美,不會被摧毀的存在。望着眼前的這一幕,森歐外眼底掠過一絲熱切。這個異能可以操控屍體,甚至是虛構之物。有了這份能力,人力便不再是會被耗損之物,而是廉價的,方便的,某種程度上來講是無限的資源。

若是不能掌控在手裏,就一定要将其毀滅,否則将會如鲠在喉,令人寝不安眠。

“還我的臉,還我的臉!”

她還在劇烈的掙紮着,臉頰上的液體流下,彙成了一小灘血泊。

簡直是會做噩夢的場景啊,這樣的異能力到底有什麽用,吓人嗎?中原中也活動了一下手腕,轉頭看向坂口安吾,臉色難看的問道:“怎麽解決?”

坂口安吾用眼神告訴他,這是個好問題。

“切。”

他扭頭時避開了眼前的畫面,還沒來得及請示森歐外,電車的燈直接就滅了,像是裏應外合似得,将黑暗還給了這個夜晚。

糟糕。中原中也心中頓時警鈴大作。借着月光艱難的看向前方,卻因為目光還有些眩暈,四周都是一樣的黑。

“別亂動,防止誤傷!”

福澤谕吉沉聲說,他的手從未從刀柄上拿開。

這句話說在別處也許顯得可笑,但是在背後有另一方不知深淺的勢力的情況下,他們當中若是出現無謂的損傷,便可能會被背後之人鑽了空子。所以即便是黑暗驟然的降臨,在場之人也都不動聲色。

而且明顯的是,這是一次針對港口Mafia幹部中原中也的場景,波及到他人的可能性很小。

中原中也也明白這件事,屏息凝神了幾秒後,他終于看清了眼前的狀況。只有一個更大的凹陷,除此之外空無一物。

果然跑了。他眯起钴藍色的眼睛,重力加身,盡力壓住腦中想要将此地夷為平地的沖動。

明明詭異攻擊力低到不能入眼,但他還是不由自主的用出全部力量,來打消他莫名其妙的不安。他不願去思考為何自己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他只是過于警惕罷了。

此時的中原中也全身緊繃的像個火藥桶,一點就炸。他并不知道自己背後漸漸浮現的身影,以及那個駭人的笑臉。

“抓到你了。”

有人在他耳邊悄悄地說,接着便是一陣清脆的骨折聲。沒什麽奇怪的,女人的脖頸抵不住重力被壓折了,軟趴趴的搭在中原中也的肩上。就是這一下,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給我滾開啊!!!”

黑色的紋路隐隐約約爬上他的臉龐,剎那間,橙光乍現,籠罩了整節車廂。

“轟!”

像是一條白蛇被腰斬,電車在一陣轟鳴和令人牙酸的扭曲聲後,中段完全塌陷,脆弱的像只易拉罐被人單手捏扁一樣。窗戶上的玻璃由于壓力直接碎裂飛濺出去,寒冷的空氣直接侵入車廂內。月光下的電車靜靜停滞在那裏,腰部往上冒着縷縷黑煙,在月光下看的不真切。

不會吧?察覺到電車的停止,谷崎直美心中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這陣預感在聽到那位小姐不知從哪裏傳來的嗚咽聲,到達了頂峰。

“太過分了......我的車......”

“我都還沒開始呢......”

紛紛摔落在地上的兔子眼裏亮着紅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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