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暗潮湧動
暗潮湧動
“7哥，你怎麽不多休息兩天？”林可一到辦公室就看到戚歌已經在座位上，急忙湊到他面前，“我看你臉色不怎麽好，要不再請兩天假？感冒要是反複起來特別麻煩，你之前一個月沒休，應該還有不少假吧？”
戚歌今天穿了件薄款黑風衣，襯得他本就瘦削的身體更加單薄。眼底微微泛着青，狀态看起來不太好。
“在醫院躺着也無聊，還不如來上班。”戚歌看周圍沒別人，壓低聲音問林可，“這兩天公司有什麽事嗎？怎麽感覺氣氛不大對？”
林可拖了把凳子坐在戚歌旁邊，也低聲道：“人事部的王修被開除了，現在人人自危，每天氣氛都緊張得很。”
王修是人事部副總，前任總裁鄭翰跟前的大紅人。他原本只是客服部一個小經理，後來得鄭翰賞識，幾年內平步青雲，連續升職。
有傳言說王修之所以得鄭翰青睐，是因為他給鄭翰介紹了一個很合心意的“小蜜”，但這事沒有證據。
“怎麽突然就被開除了？”戚歌問道。
“不知道。”林可朝戚歌湊得更近，好像生怕被人聽到，“據說鹿總對總裁辦那幫人不滿意，所以讓王總重新招人。前天下午，王總正在面試新人，鹿總忽然沖進去，将王總暴揍一頓，然後直接就将人攆出了公司，什麽都沒說。”
“鹿總打人？”戚歌不相信，“別是誤會吧？”
鹿一白那麽溫暖純良的人，怎麽可能打人？
“什麽誤會？好多人親眼看到的。”林可打開手機，翻出一張照片給戚歌看，“這是他們偷拍的。”
照片上，王修的眼鏡都被打飛了，嘴角眼角鼻翼下全是血，半邊臉頰又紅又腫，真的很慘。
“鹿總……”戚歌頓了頓，繼續道，“鹿總不可能無緣無故打人，是不是有什麽事？”
“王修說，因為他是翰總的心腹，鹿總不喜歡他，所以殺雞儆猴。”林可嘆了口氣，“我當時不在現場，但據現場的人說，鹿總的确沒有反駁，只是叫王修滾蛋，還用企業黑名單威脅他。”
戚歌還是不相信：“那個面試的人呢，怎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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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就一大四的小姑娘，都還沒正式畢業，沒想到找份工作還能遇到那麽暴力血腥的場面，吓得崩潰大哭，直接就跑了。”林可情緒低落，有點難過，“本來上午聽說鹿總抱你去醫院，大家還以為是傳聞有誤，鹿總其實挺好的，沒想到下午就暴露了兇殘的一面。他們說鹿總當時滿身殺氣，比魔鬼還可怕，有人直接吓尿了……唉，想想傳言說，他連自己親爹親弟弟都……”
門口傳來一陣笑鬧聲，林可急忙閉嘴。
戚歌想說的話也只好咽了回去。
幾個花枝招展的女孩說笑着走進來，都是市場部的。
“7哥回來了？身體好些了嗎？怎麽不多休息兩天？”幾個女孩繞到戚歌工位旁，圍成一圈，紛紛表達關心。
寒暄幾句，一個卷發女孩忽然說：“7哥，我聽到一個傳言，不知道是真是假？”
戚歌有點緊張：“什麽傳言？”
卷發女孩笑嘻嘻道：“聽說你要去負責夕月湖項目了？你好厲害呀，這項目地中海眼巴巴盯了那麽久，結果落到你手上，他得氣死吧？7哥棒棒噠！”
其餘幾人顯然還不知道這個消息，聞言都很驚訝。
戚歌看了卷發女孩一眼，沖她身後道：“劉哥，早上好。”
卷發女孩臉色微微一變。
劉華清勉強笑道：“早上好，你們說什麽呢？”
卷發女孩鎮定下來，依然笑道：“說7哥厲害呢，這麽快就被破格提拔去負責夕月湖項目。要說還是劉哥你眼光好，一直看重7哥。他果然争氣，這下連跳數級，都跟劉哥你平起平坐了，咱們分公司還沒誰升這麽快過，你們說是吧？”
其餘人幾人才察覺不對，讪讪地尬笑着，都沒說話。
戚歌看着卷發女孩，略感悲涼。
他和這姑娘同一批入職，最初也曾互相支持鼓勵過。
後來這姑娘向他表白，戚歌拒絕了。
她不甘心，繼續糾纏，無意中被劉華清發現，将她臭罵了一頓。
因為公司有規定，同公司員工不得談戀愛，否則都要被開除。
那之後這姑娘就沒再糾纏戚歌，表現得跟沒事人一樣。
戚歌以為她放棄了，卻沒想到，她其實一直記着仇。
現在換了新老板，公司必定會發生一些人員變動。
這姑娘也不知道是真攀上了高枝還是被人當槍使了。
劉華清顯然已經忘了當初的恩怨，他看向戚歌，嘴角僵硬地彎出一個弧度：“是嗎？那真的要恭喜戚歌了。”
戚歌往椅背上一靠，淡然道：“這種明顯是挑撥離間的話，劉哥你也信？”
劉華清一愣，周圍的尬笑停了。
卷發女孩臉色一變：“戚歌你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有點蠢。”戚歌還在想鹿一白打人的事，垂着眼眸，連眼皮都懶得再擡一下。
戚歌被定性為“小白花”不是沒有原因的，他長得好看，脾氣溫和，不管誰找他幫忙都不會推辭，很多時候吃了虧也只是笑笑就過。
像今天這樣，直接跟同事怼起來的情況，極其少見。
卷發女孩勃然大怒，粉底也掩蓋不住她崩壞的臉色：“果然要升職了，拽成這樣。你裝什麽？得了好處還不敢承認，等宣布……”
“如果等宣布，我不是夕月湖項目的負責人，你能不能賠我一個？”戚歌淡淡反問。
他态度太過篤定，卷發女孩有點懷疑自己得到的消息了：“……”
氣氛凝固，沒人說話。
“你們一大早都聚在這裏幹什麽呢？”一個慢悠悠的聲音打破眼前的沉靜，卻讓氣氛陷入更加尴尬的狀态。
衆人急忙閃開一點，又掩飾道：“沒什麽，嚴總早。”
嚴菱其實什麽都聽到了，她存心賣戚歌一個好：“戚歌回來了？真好，我正有個事想征求你的意見。”
“什麽事？”戚歌問道。
嚴菱說：“華沣那邊你不是忙不過來嗎？鹿總讓重新選一個負責人。你對華沣最熟悉，所以這個人選，我覺得很有必要參考一下你的意見。”
戚歌一聽這話，就猜到她的意思，有點好笑又有點無奈。
不過，戚歌還是順着她的話問：“候選人都有誰？”
幾個女孩全都屏住了呼吸。
接手戚歌工作的人，自然是在市場部內部選擇。
華沣的訂單雖然不能跟夕月湖項目比，但對她們幾個來說，那也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誰都想要。
嚴菱掃了凝神聚氣的幾人一眼：“現在主要是在韓若和龐玉飛之間選擇。當然，如果你有更合适的人選，也可以提出來。”
周圍的人都倒抽一口涼氣，剛才那卷發女孩更是快哭了，她就是韓若。
“如果是在韓若和龐玉飛之間選，業務上我覺得韓若更合适。”戚歌沒怎麽思考就做出了選擇。
所有人再次驚愕，連嚴菱也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
她都這麽明顯地在韓若額頭貼上“炮灰”的标簽了，戚歌竟然還選韓若？她不信戚歌不懂她的意思。
全場戚歌最淡定：“華沣整體風格偏西式，我記得韓若是英語專業畢業，之前也跟過國際項目。無論個人風格還是後期交流溝通，從專業方面來講，都是韓若更合适。”
嚴菱還是不敢相信戚歌如此無私，她期待着反轉：“你剛才說的是專業方面，那別的方面呢？”
“別的方面就不該我來考量了。”戚歌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我個人是推薦韓若。”
嚴菱被戚歌架起來了，其實韓若一開始并不在她的考量範圍內，純粹就是想替戚歌出口氣，沒想到戚歌完全不領情。
而另一邊，韓若同樣心情複雜。
她也不敢相信戚歌會幫自己，實在沒理由。
韓若忐忑不安地走到戚歌面前：“你，你什麽意思？”
“我只是不想把私人恩怨帶到工作中來，就這麽簡單。”戚歌眼底閃過一抹嘲諷，站起身來，忽然一僵，“鹿，鹿總……”
所有人驚恐回頭，發現以鹿一白為首，辦公室門口站了一堆人，有高層管理也有普通員工，表情都挺複雜。
今早這間辦公室真踏馬有毒。
“啪，啪，啪……”鹿一白邊鼓掌邊走進辦公室，然後在戚歌面前站定。
兩人只有一步之遙，他微眯着眼眸打量戚歌，半晌評價道：“高風亮節。”
戚歌：“……”
他聽出了一絲嘲諷，小退半步，手掌搭在面前的辦公桌上，指尖用力到微微泛白。
其餘人更是大氣不敢出。
“不過，專業能力重要，人品同樣重要，無論是普通員工還是高層領導。”鹿一白緩緩掃過衆人，眼神威懾力十足，“嚴總，今天就選出華沣的負責人報給我。”
韓若臉色刷白，瑟瑟發抖。
如果時間能夠倒回，她寧願跪下叫戚歌“爸爸”，也絕對不會來鬧這麽一出。
嚴菱不确定鹿一白那句“高層領導”是不是在說自己，臉色也沒好到哪裏去：“好，好的，鹿總。”
鹿一白瞥了眼戚歌撐在桌面上的手：“戚歌，你跟我來。”
戚歌答應一聲，又從抽屜裏拿出一個文件袋，才跟上去。
今天紀菡沒跟着，電梯裏只有兩個人。
戚歌自然要去按樓層，沒想到鹿一白剛好也伸手過來，兩人指尖相碰，戚歌飛快縮回手。
鹿一白按下樓層，也不後退，就這麽将戚歌困在小角落裏，然後低頭細看。
戚歌視線向下，濃密的睫羽擋住了眼底所有情緒。
鹿一白忽然輕笑一聲：“我手上有毒嗎？”
戚歌睫毛撲簌簌一陣顫動。
“鹿總說笑了。”戚歌聲音還算平靜。
“那你為什麽看起來很怕我？”鹿一白緩緩道，“莫非，你做過什麽對不起我的事情？”
戚歌猛地後退一步，他本來就已經貼着電梯壁了，這一下不僅沒能退開，反而撞出“咚”一聲悶響。
鹿一白眉心飛快皺了下。
戚歌深吸一口氣，擡起頭來。
鹿一白已恢複了淡然，眼神似笑非笑，看不出喜怒。
戚歌無意識咬了下嘴唇，留下兩個泛白的牙印。
鹿一白眼眸微黯，視線長久停留在那桃花般漂亮的一抹紅上。
“對。”戚歌終于下定決心，點了點頭。
鹿一白瞳孔驟然收縮了一下。
戚歌把手裏的文件袋遞給鹿一白，直視着他的眼睛：“我對不起鹿總的提拔和賞識。很抱歉，夕月湖項目，恕我不能接受。”
鹿一白伸手拉了下領帶：“怎麽？這都滿足不了你？”
他嘴角揚起一個淺笑：“欲望還挺大。”
戚歌：“……”
他幾乎要以為鹿一白在開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