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少時情誼

第十五章少時情誼

臻業帶着于宇出現在書房,行過伏禮。

骁宗看到于宇,愣了愣,看向臻業:“想不到,你竟然又一次找到了于宇。”

臻業道:“泰王陛下也知道,我的氣運總是特別好。”

骁宗一笑置之,看向于宇:“上次見到你,還是驕王時代。”

于宇道:“正是。”

“那次驕王嚴詞拒絕了你的提議。”

“正是。”

“你覺得我會同意?”

“主上會。”

“為何?”

“因為阿選之亂。”

如此簡單而富有深意的對答讓泰麒迷茫,他有太多不曾參與的過去。

骁宗沉默了許久,道:“如今,國庫沒有足夠的過冬費用,會有許多百姓死去。”

“昔年雁州國延王曾經拆除宮殿典賣,白圭宮以玉石為材,折算價格不會低。”

“你要我拆王宮?”骁宗皺眉。

“主上,王宮只是一國象征,百姓卻是根基,如今情況緊急,兩害相較取其輕。”

骁宗略微思忖,道:“你先退下。”

于宇行了一禮,退下。

骁宗看向臻業:“那個拆王宮的主意,跟你有關吧?”

臻業坦然道:“是于宇大人的意思,雖然——我也是這麽想的。”

一時沉默。

泰麒道:“那位于宇,究竟是什麽身份?”

臻業即刻回答:“于宇大人是常世最著名的三賢者之一,與慶國的松伯、舜國的百草公齊名,才學淵博。”

“既是難得的人才,過去驕王為什麽沒有任用呢?”

臻業道:“驕王是個驕傲又自負的人,于宇大人的主張與他矛盾,他當然不會任用。”

“于宇的主張?”

臻業見骁宗還在思索,道:“戴國苦寒,主要收入來自玉石和樹木,然而這些自然資源總有用罄的一日,所以于宇大人主張發展其他經濟來源。當然,被驕王駁回了。”

“那麽臻業,你認為我一定會答應于宇?”骁宗幽深的目光投來,打斷了臻業和泰麒的對話。

泰麒的心微微提起。

臻業坦然一笑:“我沒有揣測您的心意,只是恰好遇到于宇大人,所以引薦一下罷了。”

骁宗一笑:“我會有所決斷。”

從書房出來,泰麒還是有些不安,輕聲問:“你真的沒有揣測主上的心意嗎?”

臻業道:“沒有啊。”頓了頓,“我只是很确定泰王陛下會同意。”

泰麒皺了皺眉,拉住她的手,嚴肅道:“不要這樣了。”主上在生氣,他感覺到了。

——最重要的是,主上變了。

臻業卻輕松地笑:“我知道剛才泰王陛下動怒了,但是他會明白的。”那些話,那些建議,于宇可以說,臻業不可以。

“可是——”

“別擔心,我知道自己的身份,不會過度插手他國內政,只是給泰王陛下引見個人而已,所有的決定權,仍在泰王陛下手中。”

“可是,你為什麽那麽确定主上會同意呢?”

“因為戴國賴以生存的資源,因為阿選之亂失去了常态,故而泰王陛下不得不同意。”

聽了臻業簡單而直接的分析,泰麒深吸一口氣:“我知道你和主上是舊識,但,主上……他變了,不要用以前的目光看待他。”

從前的主上,雖然自負但犀利果敢,如今的主上,變得有些深不可測。

臻業卻仍是一臉舒朗的笑意:“我知道,但無論怎麽變,我都不認為泰王陛下會對我下手。”她伸出手安撫性地覆上泰麒的臉頰,“畢竟,我大概是泰王陛下少時朋友中唯一活着的一個。”

“主上的朋友?”泰麒愣愣地重複,腦海裏忽然浮現骁宗說過的話:“我陪伴驕王升山時,她曾是我們隊伍裏的醫者。”

臻業點頭:“泰王陛下于劍法一道少有才名,既自信也自負,他不信權威,只認可強者,故而從不和弱者做朋友。他像是天生的領袖,盡管總是在人群中,然而他的朋友,算來算去也只有驕王,阿選和我。”

驕王駕崩,阿選背叛,所以骁宗活着的朋友,只剩下臻業。

“那能告訴我過去的事嗎?”泰麒很想知道,那段和主上、和臻業有關的過去。

臻業道:“第一次遇到泰王陛下的時候,我十二歲。彼時我已游歷數國,對黃海十分好奇,便在雁國入黃海,那時恰好裏祠升黃旗,我憑借醫者的身份,加入了當時驕王陛下的隊伍,而泰王陛下那時也在隊伍中,還是個十五歲的少年。”

“主上年輕的時候?”

“泰王陛下年輕時是個很讨人厭的家夥,一副趾高氣昂、誰也不放在眼裏的樣子。”

泰麒想象着臻業的形容,感覺似乎很有趣。

“在進入隊伍之前,我們便彼此看對方不順眼。”

泰麒覺得奇怪,主上看對方不順眼是件很正常的事,然而臻業的脾氣應該是很好的。

臻業顯然看出了這點,解釋道:“當時泰王陛下打倒了一個小賊,對方聲稱因為母親重病才會行竊,而我幫忙向失竊者作保,并前去醫治了對方的母親。泰王陛下當時一臉正義地指責我助纣為虐。”

“然後呢?”

“然後我們打了一架。”

泰麒:……

“我承認泰王陛下的劍術比我高得多,但,我有賓滿。”

泰麒:……

“因此,在我加入隊伍後的很長時間裏,我們依舊彼此看對方不順眼,彼此諷刺也不少見……記得當時驕王還很無奈。”

“黃海很危險,即使是有鵬雛的時候。泰王陛下那時還是少年意氣,十分沖動,經常把自己弄得一身傷,我最讨厭不珍惜自己身體的人,每次我治傷的時候,總是包紮得十分用力。”

泰麒:……

“所以我們又吵起來了。因為驕王維護年幼的我,泰王陛下一氣之下脫離了隊伍。”

“那很危險。”

“沒錯,泰王陛下遇到了妖獸。”

“主上受傷了?”

“是的,很重的傷,若不是我及時趕到,或許不能活着走出黃海了。”她頓了頓,又道,“從那以後,我們的關系就好了很多,我想是泰王陛下的驕傲讓他沒有辦法做出恩将仇報的事。但也是那次,暴露了我不同尋常的親和力,被一些人認為是鵬雛。”

“可你是舜國公主!”

臻業笑道:“我可不會穿着公主正裝出現在黃海,更不會對每個人說我是公主,況且,那時我還沒有受封,充其量,只不過是徇王的女兒。”

“所以,誰也不會懷疑一個衣着樸素的少年醫者是別國公主,就像卓郎君陪伴供王陛下升山時,也沒有人懷疑他是奏國太子一樣。”

“我的親和力對正常的無主生物都有效,但是當時一名官員對妖魔用了禁藥,我受了重傷,被臺甫派來保護我的使令送到蓬山,同時也暴露了我的身份。”

“為了保住我的性命,玄君賜下五山仙籍,因此我的模樣便維持在十三歲,記得當年我蘇醒時,便被泰王陛下諷刺‘注定做一輩子小鬼頭’,若非驕王圓場,我們大概又要吵起來了。再後來,泰王陛下在戴國漸漸晉升,我們偶爾也有見面的機會,雖然平時很容易吵起來,但确實是朋友,就這樣。”臻業說到這裏,微微感嘆,“上次見面,還是驕王剛剛駕崩的時候,誰知再次見面,骁宗就是泰王陛下了。”

泰麒輕輕點頭,又問:“那罪人阿選呢?他曾經提到過你。”

“阿選啊……”臻業的眸光微動,“我在白圭宮做客的時候,遇到了當時的夏官阿選,我們還算談得來,見過幾次,但也算不上朋友。”

“于宇也是那個時候就認識的吧?”

“于宇大人的話,是我老師的故友。”她莞爾一笑,“正如先前所說,我曾将于宇大人引薦給驕王,只是驕王沒有接納。”頓了頓,她又補充道,“其實,我引薦于宇大人,還有一個目的。”

“什麽目的?”

“在我看來,要君的迷茫,主要是因為缺少了一位能夠在各方面給予指點的老師。”

“你想讓主上授于宇為三公?”

“不是我想,是泰王陛下應該會這麽做。”

“臻業!”泰麒喝止住她的話語。

臻業頓了頓,調侃道:“這是你第一次叫我的字。”

泰麒正色:“不要再揣度主上的心意了,主上他”

臻業卻依舊不以為意:“就算泰王陛下不念及我們舊日的情誼,也不可能對身為舜國公主的我做什麽,只要他一天是泰王,便是如此。”

泰麒欲言又止,臻業卻巧笑道:“于宇大人學識淵博,昔日又常年游走于市井,他若能官任三公,對你大有益處,即便是為了你考慮,泰王陛下也會這麽做的。而且——”她清晰的眸光看向泰麒,“你日後也需要做到這些。”

泰麒腦袋一動,沮喪道:“我恐怕不行”

“你不需要去做那些你不想做的事,你只要懂就行了。”

泰麒看了臻業,敷衍地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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