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終于得見
第十九章終于得見
泰麒終于見到了徇麒。
與泰麒的少年容貌不同,徇麒雖然三歲就選了王,容貌卻是二十歲左右的青年模樣。藍麒麟同黑麒麟,都是十分罕見的異色麒麟,這也是泰麒第一次見到自己以外的異色麒麟。徇麒果真如臻業所說,生來帶着冰雪之色,冰藍色的眼眸和長發,在戴國乍暖還寒的初春陽光下,如山巅冰雪一般,幹淨剔透又凜然威嚴。
——與景臺甫的嚴肅不同,幾乎感受不到身為仁獸的溫慈。
徇麒步入仁重殿時,便向泰麒颔首質疑,但冷凝的眸光卻一直停駐在臻業身上,薄唇輕啓:“隕旋晷的效力尚未消失,公主竟然恢複了記憶。”
臻業幹笑一下:“意外而已。還要多謝臺甫慷慨借出寶重,讓我一償宿願。只是對于我回到幼年又出現在蓬萊,臺甫是否要解釋一下呢?”因為使用寶重失去記憶并不奇怪,但原本說好的是,回到加入仙籍前的年紀,留在舜國,而結局卻是,她變成了嬰兒,在蓬萊長大。
徇麒抿着唇,既不解釋,也沒有聰明地轉移話題,僅僅是單純的沒有回答。
泰麒第一次見到麒麟這般鋒銳冷然地待人,而對方甚至不是敵人,而是王的愛女。憑借身為麒麟的直覺,泰麒覺得有些怪異。他想,若骁宗主上有一愛女,即便性格不合,他至少會待對方禮貌周到。
“臺甫這般避而不答,莫不是舜出了什麽問題?”臻業追問。
徇麒依舊是那副冷峻的模樣,眸光輕閃:“公主若是好奇,自當回舜看看。”而後不再理會臻業,向泰麒打過招呼便去了掌客殿。
泰麒目送徇麒離去,難以接受地道:“徇臺甫,一直都是這樣的嗎?”
“嗯……”臻業稍稍思考,道,“怎麽說呢,待我大約有些不同,既稍微客氣一些,又格外地針對。”
“不同?”泰麒對這個答案,直覺不安。
“大概因為,看不慣我又幹不掉我的關系。”臻業莞爾笑道。
不是的,泰麒在心裏說。他不認為,麒麟會對王的女兒抱有這樣的情緒,尤其臻業并未非正常地影響朝政。
泰麒看着臻業習以為常的模樣,并沒有說出自己的感覺。只是徇麒進入仁重殿便第一時間尋找臻業的眼神,叫他不得不在意。
看似冷靜,但……着實複雜。可他又無法向臻業轉達,那着實只是一種同為麒麟的直覺,他既看不分明,又無法诠釋。
“總覺得……懷臻今日有些怪異。”未等泰麒說出自己的猜測,臻業似乎已經發現了什麽。
“我也覺得徇臺甫的……”
“你也覺得吧?臺甫見到我竟然沒有挑刺,很不符合懷臻一向的作風。從前……”
泰麒抿着唇,對臻業的抱怨一言不發,直覺讓他更加不安。
徇麒回到掌客殿,冷峻的面容竟出現了一絲掙紮的表情,冰藍色剔透如寶石的眼中更是複雜。
“嵌澤。”懷臻召喚一聲。
“臺甫。”一只通體雪白的七尾白狐從徇麒的影子中浮現,它雖屬于大妖九尾一脈,卻僅僅長出七尾,看起來還沒有大妖的威嚴,竟是可愛居多。
“公主……這些年可還好?”
“公主總能讓自己過得很好,只是,公主和泰臺甫……”嵌澤将臻業與泰麒在蓬萊的接觸一一道來。
“什麽!?”聽聞泰麒與臻業的往事,徇麒失手打掉了杯子,“身為……她怎麽能!?”
“臺甫,請恕屬下直言。将絲毫沒有記憶的公主送至蓬萊,原本便是極不妥當的。”更何況,嵌澤還被命令若非公主遇到生命危險則不得出現,即便當時感知到泰臺甫的氣,它也無法違背臺甫的命令,将那些被遺忘的過去告知公主。而待到公主恢複記憶,她與泰臺甫的羁絆便已不是自己可以阻止的了。
徇麒當然知道那極不妥當,但這也是無奈之舉,若非如此,王根本就撐不到現在,而臻業亦會更加難過。
這麽想着,徇麒自嘲一笑,他權衡多時方才做出選擇,而他如今所做的,恐怕會讓臻業永遠無法原諒他,與他的初衷背道而馳。
沉默良久,徇麒清冷而悲怆的聲音輕輕響起。
“也罷,由她去,不剩多少時間了。”就讓公主最後,短暫地享受一次虛幻的幸福。
徇麒在白圭宮着實安靜,他不主動拜訪,也鮮少有人前來打擾他。至于其他國家的使臣,除去景王和景臺甫親自前來,其它國家都派出了官員,帶着一份充滿期許的賀儀。
因是舊識,雖不曾告知景麒臻業的身份,臻業與景王陽子倒也能說上幾句。陽子是第一次做客白圭宮,而臻業卻對白圭宮十分熟悉,陽子當面接受過骁宗和泰麒的致謝後,便由臻業帶着游覽白圭宮。景麒因聽聞徇麒也在白圭宮,便與陽子說明後,前去拜訪徇麒。
徇麒并不在掌客殿,景麒是在花園遇見他的。
“徇臺甫。”
徇麒回身看到景麒淡金色的長發,想起除了他便只有景臺甫前來,便回禮:“景臺甫。”
兩人具非多話之人,這般寒暄後便是相顧無言,此時花園裏傳來女子談笑的聲音,兩人皆是耳尖微動,齊齊看看遠處。
正是臻業和陽子。
“是主上和留姬夫人。”
徇麒大致也猜到了,泰王和泰麒既知公主身份,那便不是什麽人都能有資格讓公主作陪的,而公主熟識的延王、氾王、文公主等人亦未曾前來,是以公主身邊之人除景王外不作他想。
徇麒凝眸注視着臻業,不知她與景王談到什麽,展眉淺笑的模樣漂亮極了,甚至帶着幾分與她真正年齡不符的青春純然,看不出半分與他朝堂争鋒的公主威嚴。
一直是這樣……
徇麒在心裏想。
公主總是這樣讨人喜歡,聰明又善解人意,雖有幾分嬌氣但一貫識大體,可她從不曾對他這樣心無城府的笑過,冷笑、幹笑、嘲笑……無論什麽神情,總帶着幾分不甘、不服,抑或得意,仿佛他們并非臺甫和公主,而似敵人一般。
不是的……公主曾經極開心地對他笑過,在初見之時。而後,再也沒有了。
他也曾想過對公主好一些,但是他不能。主上和宮中衆人已然對公主寵溺有加,若他不對公主嚴格幾分,公主是成不了材的。
只是公主大概,半點不會念他的好……
徇麒擡眸瞥過景麒看着景王的笑意,忽然覺得自己……着實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