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再見兩地相思

第二十三章再見兩地相思

在先代徇王退位的十一天後,梧桐宮中舜國一聲,徇王即位,裏祠升王旗,同時鳳凰傳信于各國。

長夏宮

朝堂上,冢宰兼息暫任假王,正主持着朝中事務。在先王玄闊尚在時,他作為玄闊的副手曾見證玄闊處理一應事務,但輪到自己時,卻覺得責任重大,力有不逮。

兼息的憂慮幾乎也是百官的憂慮,這些年他們早已習慣聽從王的指示,一貫賢能的玄闊忽然退位,真真是叫舜國官員措手不及。雖則徇麒仍在,國家先前的更疊也算順利,但長久沒有尋到新王而致折山危機的歷史并不罕見……

正當舜國官員為國家擔憂時,二聲氏來報,白雉一聲,衆官員目瞪口呆,難以置信。

臺甫這般迅速地找到新王,對舜國而言不可謂不是喜訊,裏祠升起王旗,叫舜國百姓從一代賢王退位的驚愕中再次感到如墜夢境。

冢宰兼息沉聲下令:“即刻準備迎接新王!”

臻業看到長夏宮時,突然站了起來。

這是她長大的地方,她一直以來視作家的地方,從今往後,亦會是她垂死之地。

——守護曾經的家直到生命終結,這個想法讓臻業自玄闊駕崩後,第一次感到一點溫度。

“懷臻。”臻業突然出聲。

“主上。”徇麒看着應下誓約後第一次主動開口的臻業,順從地跟随在她身邊。

“日後,便只有我們了。”她平靜的眸光落在徇麒身上,沉靜地說。

“主上會成為一位優秀的王。”

臻業哼笑一聲,并未回答。

“走吧。”玄武已降落在長夏宮。臻業走在前面,走向第一次沒有玄闊的長夏宮。

百官跪伏于地面,臻業姿儀穩重地走在萬人中央,走到最前方,接受朝拜後,叫起衆人。

兼息上前,尚未開口自我介紹,便聽新王道:“兼息,自先王駕崩,九州與國府可有異狀?”

饒是兼息并未十分看低這位陌生的新王,亦被臻業的話驚到,眼角餘光見臺甫并無異狀,才對新王再次行禮,道:“先王退位至今十一日,主上所問之事,目前尚無。”

臻業輕輕颔首,吩咐道:“今日并非正式即位大典,稍後你與商織、煥礎、重淵、小恩來書房。”

“是,主上。”兼息行禮應下,心中對新王竟能十分自如地使喚天、春、夏、秋四位官長感到十分驚訝。

臻業吩咐兼息完,對徇麒道:“我先回去更衣,稍後你與四位大人一同到書房來。”

“是,主上。”

并未吩咐任何侍者帶路,臻業徑自向自己的居所東宮而去。

兼息松了口氣,對徇麒道:“臺甫,主上她……”

兼息欲言又止,徇麒疏冷地瞥過這位先王老友,道:“雖然過去了二十多年,但是兼息,你忘了臻業嗎?”

“臻業?”兼息自然記得老友的愛女。玄闊尚是天官長時,他任地官長。一日忽見老友抱着一個漂亮的女嬰,黑發黑眸,乖巧可愛……那孩子為彼時長夏宮中唯一的幼童,兼息是看着那孩子長大的。

“那孩子失蹤了二十三年,說是外出游歷,可惜連先王最後一面也不曾得見。”兼息想起來,至今仍是嘆惋。

“新王便是臻業。”徇麒道。

“臻業!?可她不是十三歲就入了仙籍嗎?”

“舜的保重隕旋晷,冢宰可還記得?”

“原來如此。”兼息恍然道,他回想起方才的徇王,不僅是容貌,當真沒有昔年臻業一半的飛揚意氣。

“我去尋主上,你稍後召集商織他們去書房。”

“是,臺甫。”

徇麒在東宮找到臻業時,她正擺弄着自己曾經的公主常服,那些十三歲少女的服飾無論從身量上還是階位上,都已經不再合适了。

“主上。”

“我知道了。”臻業放下曾經的衣裳,道,“這便去見見他們。”

臻業來到書房門口,女官、侍者們盡皆跪伏在地面迎接她與懷臻,她凝望了一眼熟悉的牌匾,這個地方似乎還是她幼時常常游玩的好去處,又似變了,至少不再有父王無奈而縱容的笑。

女官為臻業打開門,書房內的冢宰兼息、天官長商織、春官長煥礎、夏官長重淵、秋官長小恩一并向臻業和懷臻行禮。

“各位請起。”臻業一邊叫起,一邊坐在了曾經玄闊常坐的位置上,“兼息、煥礎,正式的即位儀式除禮遇外國使臣外,一切從簡。”

“主上,這恐怕有些不妥。”大宗伯煥礎上前谏言。

“先王退位不到一月,此為我致以先王的敬意。”臻業冷肅地道。

煥礎一臉不贊同,看了兼息一眼,見兼息微微搖頭,才不再多言,退後一步,與兼息一同行禮:“是,主上。”

“重淵,即位儀式前後的軍隊調度,遵循舊例。”

“是,主上。”

“小恩。”臻業看着唯一一位她并不認識的六官之一,“尊舊例,新王即位應該大赦,此次便在大赦之列添上一條:餘刑在三年內且在世父母均已年過五十者,于即位儀式前日釋放,釋放後在原本剩餘刑期內,徭役添二成。”

“主上仁慈。”

最後,臻業看向在場官員中最為年輕的一位,她的老朋友、天官長商織。

“商織,封閉燕寝,我要住在東宮。”

商織眨了眨眼睛,少年清隽的模樣帶着幾分青稚的可愛:“遵命。”他說完,又問道,“臻業是使用了傳說中的隕旋晷嗎?”

“公主?”煥礎和重淵一并出聲,但見臻業看着商織,應承道,“不愧是心細如發的商織,連兼息都未曾發現,卻被你發現了。”

商織作揖道:“冢宰大人雖識得主上日久,但究竟不比下官多年在主上手下擔任副官。”連臻業對隕旋晷的在意,他都是知道的。

商織一如既往的自來熟叫臻業彷如回到舊日時光,她為太宰、商織為小宰的時日。

臻業露出了先王駕崩後的第一個微笑,即使淺得幾乎看不見。

臻業的即位儀式定于次月,即二十日後。若是一位來自常世的新王,這二十天将會經歷即位恐懼症:瘋狂地惡補宮廷禮儀和最基本的朝堂運作模式;若是對一位胎果新王,那無疑是地獄模式,需要從世界觀開始重新鍛造;但是對于曾官至太傅的臻業而言,便算是極其空閑了。

在即位儀式前的第三日,臻業終于再次見到了泰麒。

泰麒是被懷臻帶來的。他第一次來長夏宮,卻沒有分毫心思欣賞宮殿,一心只想快點見到臻業。

泰麒見到臻業時,她正在看商織釣魚,王袍加身,卻比他離開白圭宮時清減沉斂了許多,連看他的笑顏都帶着幾分脆弱沒落,他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麽,便聽到臻業開口。

“抱歉了要君,我應該,無法在白圭宮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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