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位于南島半山的私人住所半山居,被密林環繞,只有一條綠蔭小路可以開車到達。

窗外,晨光穿透玻璃照在撿子身上,這是一個原本就渾身散發着陽光味道的男人啊。

他已經很久沒有這麽安穩的睡過一覺了。此時的他閉着眼睛,長長的睫毛,高挺的鼻,性感的唇,還有那俊美的臉龐,柔軟的頭發被枕頭蹭的有些淩亂多了份小性感,勻稱的呼吸如雲朵輕浮,像個嬰孩一樣,毫無防備的沉浸在自己的夢鄉裏。可能是因為回到了半山居,讓他有了一點歸屬感。

半山居是師父以前居住和訓練他們十一兄弟的地方,除了詹士禮,師父和以前的兄弟們,沒有人知道這裏,所以,對撿子來說,無疑是個隐居的好地方。

——

撿子微微睜開眼睛,看着天花板,相比以前,他的眸子裏多了份凝重。

起身後,洗漱了一番,洗完澡還有些濕潤的頭發垂落額前,讓他看起來還如當初的那個月光少年,除了那眼神不太一樣,他還是那個撿子啊。

回到南島後,撿子還不打算見任何人,包括心裏最牽挂的唐印。他決定先看看警方的動靜,在去了解一下秋門的近況。重要的是,他要暗查邱美子的身份和找出救他的神秘人,他們之間到底是什麽關系又有着什麽目的。

撿子有預感,南島的平靜只是假象。

——

撿子一身休閑裝扮套了件黑色夾克,來到了半山居後堂,那裏有一個半地下大型訓練場,曾是師父專門用來訓練他們十一兄弟技能和功夫的地方,但自從大家長大開始各自執行任務以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再次踏入訓練場,看着有些陳舊的場地和器材,還有一些師父用來懲罰他們的‘刑具’……撿子萬分感慨,一步一步的去靠近去感受,回憶起曾經在這裏跟師父他們經歷過的樁樁件件往事。

一張很大的陳舊木桌上,布滿了灰塵,撿子摸着曾經師父用來抽打過自己的皮鞭,回想起很多小時候的事情。他想起第一次以臉譜的身份執行任務,當戴上臉譜的那一刻,他就注定要過父親給他安排好的人生,失去他本該有的自由,唯一讓他有些欣慰的是,父親答應了他不願意殺人的請求。

初次執行任務時,因為心軟沒有下狠手,臉譜被對手趁機砍傷,身上留下了很大的一個刀疤。後來師父帶着他找到對方,讓他親眼看着那傷他的人被亂刀砍死,一道道刀傷,比他身上的還要深,血流了一地,他還記得那時候自己的反應,恐懼,反胃,四肢顫抖,腦子一片空白。

因為這件事,他覺得師父太過殘忍,不如給那人一槍來的痛快。師父狠狠的教訓他,做了臉譜,生和死只能選一樣,面對敵人有時候殺或不殺,由不得你願不願意。

師父将一生都用來替詹士禮賣命,卻從來沒有為自己打算和争取過什麽,唯一的一次違背詹士禮,大概就是為了能讓他脫離秋門和唐印去過他們自己想要的生活。

可惜,師父再也不會護着他了。

“師父,難道你從來沒有想要去過自由的生活嗎?”撿子哽咽自語。

再看到一副師父特制的雙節棍,打在人身上特別疼,撿子拿到手裏,不由得笑了笑。

這是鎖頭哥以前最喜歡練的,他說他喜歡舞棍失誤時被打在身上的感覺,疼卻刺激,能讓他的肌肉瞬間緊繃起來,習慣了,就再也不怕疼了。

可是,後來他有了槍,學會了殺人,也沒有碰過它了。

撿子還想到那時候自己不願意出頭事事低調,所有人都覺得他是最弱的,就欺負他,說他是更适合躲在媽媽懷裏吃奶的孬種,只有鎖頭哥護着他幫着他。

‘弱肉強食,強者生存,你不打別人,別人就會打你,要想不挨打,就要做最強的那個人。’

‘所以以後要我來罩着你喽。’

跟鎖頭哥一起被師父懲罰倒挂梁頂時,鎖頭哥對他說的話撿子還依稀記得。

如今鎖頭哥也不在了。就連讓他覺得生活充滿窒息感的父親詹士禮,也永遠離開了。

撿子輕嘆一聲,站在空蕩蕩的訓練場,想起曾經又哭又笑的熱鬧,眼神掠過一抹哀傷,手裏緊緊捏着那雙節棍,垂下頭問了一句:真的值得嗎?

卻沒有人能回答他這個問題了。

撿子默默看了眼那雙節棍,不由得揮起臂膀,雙節棍随着他的舞動形如流水,招招剛勁有力,棍體擊碎空氣的聲音如困獸怒吼一般,将他所有的情緒都附在那棍中,宣洩的淋漓盡致。

汗順着他棱角分明的臉龐淌落,額前的發絲本就未幹更顯得濕潤,他的雙眼透着淩厲的光,堅定而沉着。

撿子将訓練場重新改造了一番,扔掉了那些比較殘酷的訓練器材,改成了健身房和适合自己的機械訓練室,用來加強自己的戰鬥值,希望可以變得更強大,以後能更好的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

自從上次詹士禮将唐印和麥權承當着他的面扔下海,經歷過一場生離死別後,他就特別害怕再次失去任何一個他想要珍惜的人,暗自發誓就算是拼了性命也絕不會再讓這種事情發生。

——

撿子騎車來到漁村,他想偷偷看一眼唐印,看她好不好。

“唐印,對不起。”撿子不敢現身,只能遠遠的看着站在屋前的唐印,自責和思念充斥着他的心。“等我查清一切,會盡快來接你的,我會給你一個幸福而自由的未來,相信我。”

見唐印有麥媽媽照顧,撿子很放心,也對兄弟麥權承充滿了感激。

可是,就在撿子準備離開時,不知怎麽了,唐印突然情緒激動的朝這邊跑了過來,撿子慌忙躲到她看不到的角落。

唐印像是有什麽事一樣很着急,不顧麥媽媽阻攔,跑出了漁村。她跑了一段路後攔了一輛車,撿子很擔心偷偷跟着,沒想到唐印是去了醫院。

——

到了醫院唐印連號都沒有挂就直接跑到了婦科。

“哎,你不能進,要先挂號!”門口叫號的護士急忙阻止但沒攔住,唐印已經沖進了問診室。

撿子躲在牆邊轉角處看着動靜,過道的喧雜也掩蓋不住唐印驚慌失措的聲音。

“醫生,求你幫我看看我肚子裏的孩子,為什麽他不動了,為什麽我感覺不到他呢。”唐印撫摸着肚子,黯然神傷。

“檢查做了嗎?”醫生見唐印神情有些不對,就朝要驅趕唐印的護士擺了擺手,問唐印。

“檢查……”唐印眼神有些茫然。

“先去做檢查吧。”醫生将需要做的檢查項目單遞給唐印,見唐印是一個人來的,醫生怕有什麽問題就讓那醫護人員陪同。

恍恍惚惚間在醫護人員的陪同下,唐印做完了檢查,再回到了問診室。

醫生看了唐印的孕檢單後皺了皺眉,“你根本沒有懷孕,這不是胡鬧嗎!”他有些感到被人戲弄,面露不悅,要知道後面排隊的病人還很多。

“沒有……不可能……”唐印帶着哭腔解釋道,“我懷孕了,是撿子的孩子!”

“你—!懷孕這種事是開玩笑的嗎?醫院不是你家,不要耽誤其他病人問診。”醫生一改之前的和善,嚴肅的批評唐印,“帶她出去,叫下一位。”

“我懷孕了,我懷孕了!你們為什麽不信我?”唐印哭了,“撿子說過會照顧好我和孩子一輩子的,他不會騙我的!”她努力掙脫護士的手想要讓他們相信她。

醫生見她哭的可憐只好無奈的勸說,“你還年輕,會有孩子的。”

“我真的懷孕了,是撿子的孩子,是撿子的孩子……撿子,撿子……”唐印跪倒在地上,心裏痛苦極了,“我要去哪裏找你啊撿子,你告訴我,你告訴我!”

周圍的人看到唐印如此悲恸,都以為她是流産了,無不同情的看着她,試圖勸慰。

一直守護唐印的撿子在不遠的角落看着這一切,心如刀割,他很想沖上去擁抱他的唐印,告訴她,他還活着,他在,他一直都在。

“唐印,不要哭了好不好。”撿子心疼極了,頓時紅了眼睛,“對不起,唐印,對不起……”

撿子知道唐印會因為他的失蹤而傷心,卻沒有想到她會傷的那麽深。他不想再讓唐印跟他重蹈覆轍像以前那樣無法安生的過日子,唯有忍耐和盡快解決一切問題,才能放心的跟唐印在一起。

所以,此刻除了自責和心痛,他沒有辦法。

唐印跑出去後,麥媽媽第一時間通知了麥權承,麥權承和蔡佳宜一起趕到醫院,撿子躲了起來,看他們帶着唐印回家,才放心的離開。

——

邱園。

臉譜借着夜燈一躍而上,攀到了一棵樹幹上,盯着邱園的動靜,他不知道一個日本女人帶了那麽多武士來南島到底是有什麽目的。既然救了他,又為什麽要強留他在日本,也許盯着邱美子,就有可能查到一些蛛絲馬跡。

在這之前,他也有查探秋門的近況,讓他感到欣慰的是,秋門确實安分守己,很多兄弟都各自謀生,剩下的都随秋門的老董事經營着貿易出口碼頭地産等合法生意。

“誰?!”突然邱園巡視的武士大喝一聲,臉譜以為是自己暴露了,準備動手,卻見一個黑影‘嗖’的從邱園圍牆跳了出來,武士追出來的間隙那黑影已經不見蹤影。

無人的街頭,那人甩開武士後匆忙疾步,他拉了拉口罩,讓呼吸更順暢些,隐約感覺身後有人跟着,他回了下頭慌忙奔跑起來。

臉譜緊追着那人,不出幾步就沖上去一個掃腿将對方的去路攔截。

呼的一聲,臉譜黑衣飒爽,直挺的站定。

那人戴着口罩,看不清臉,但他看到臉譜後,似乎像受了驚吓一樣退後了一步,眼神裏充滿了驚愕,但很快就鎮定下來。

“你是誰!跟那些日本人又是什麽關系?!”臉譜盯着那人問。

那人不願多說,想要避開臉譜,看得出他不願意跟臉譜動手,只想脫身,但卻被臉譜死死的攔着,插翅難飛。對峙半會只好跟臉譜打鬥起來。那人身手明顯比臉譜要弱一些,但卻依然拼了全力退避,不讓臉譜傷他分毫,臉譜跟那人過了幾招後覺得對方有些熟悉,很是疑惑,于是想拿掉那人的口罩看看到底是誰。

撿子出狠招讓那人沒有還手的機會,連連後退,趁機一手将他的口罩扯掉,定眼一看,臉譜也同樣露出了驚愕的表情。

“是你!”臉譜看着露出真面目的那個人,“李永基!”他喊了一聲。“你不是應該在看守所嗎?!”

“你不也應該是已死之身嗎,怎麽還好端端的站在這裏。”李永基冷笑一聲,“一個詐死脫罪的人,哼,我還真是低估了秋門的能力,不過,在南島你永遠都是一個見不得光的死人。臉譜,還是你喜歡我叫你撿子?”,李永基嘲諷道。

臉譜緩緩拿下面具,目光清冽,看着李永基。“是誰放了你,你晚上闖入邱園又有什麽目的?!”

“你的問題還真是多,想知道答案就自己去查。”李永基用藐視的口氣挑釁,“我告訴你了,游戲就不好玩了。”

說完,李永基便逃跑了,臉譜看着李永基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沒有再追,他沒想到會在邱園碰到李永基,到底還有多少事隐藏在這無休止的黑暗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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