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幾近黃昏的海邊,曾經的小酒館看起來還是原來的樣子,只是酒館易主,門鎖更換,被閑置着無人看管。

唐印又偷偷跑到酒館前,像往常一樣坐在了臺階上,她目不轉睛的看着微波粼粼的海面,那随風波動的海水,嘩嘩的海浪聲,細軟的沙灘,在她的眼裏都成了與撿子共有的紀念品。

她不斷的一幀一幀回憶和撿子在酒館的點點滴滴,希望有一天一轉頭一睜眼,撿子就會出現在她面前。

想的越多,唐印就越難過,才發現,她與撿子相愛相守直到生死離別,卻連一個可以互道思念的信物都沒有,她甚至沒有撿子的照片,撿子也沒有她的,他們用了全部的時間來相愛來争取自由,從未想過會用這樣的方式分開,總覺得那些東西用不着也不需要,現在想當面要一件都沒有機會了。

唐印抹了把淚,準備起身離開,下了臺階走出沒幾米遠她又有些不舍的回頭張望,這一眼卻讓她如死灰複燃般。

唐印看到酒館的門鎖居然是打開的!

她愣住了,瞬間腦袋一片空白,唐印搖了搖頭讓自己更清醒一點,再看一眼,沒錯,酒館的門鎖被打開了……

唐印急忙跑回去,卻不小心被臺階絆了一下摔倒在臺階上,她不顧疼痛起身上前走到門口,稍微平靜了下,唐印用力一推,門真的被打開了。剎那間酒館的一切映入眼簾,熟悉的布置,熟悉的氣息,唐印淚水奪眶而出。

“撿子,撿子……”唐印喚着撿子的名字不顧一切的飛奔進去,一邊落淚一邊尋找着撿子的影子。

而就在唐印推門而入那一刻,撿子正在酒館的樓上,他聽到樓下傳來聲響,當他看到是唐印後,慌忙戴好口罩躲在了自己的卧室門後,緊張的快要窒息,他想她,又怕被她發現。

——

半個小時前。

撿子返回酒館取回存放在密室的一張銀行卡,那是詹士禮給他的,怕他拒絕還特意解釋是秋門正規生意賺來的錢,跟賭場無關。但撿子一直不願意用,放在櫃子上的箱子裏,如今重回南島面對各種問題,他需要錢打理一些事情。

唐印小小的卧室裏,撿子踱步來回看着,她躺過的床,她坐過的沙發,想象她隔着牆壁輕輕敲打,跟自己隔牆聊天的樣子。

随後撿子又回到自己卧室,他打開衣櫃,以前的衣服都還在,他伸手在一件衣服的口袋摸了摸,掏出了一張錢,那是當初唐印誤以為他是鴨子給他的‘點鐘錢’。

腦海裏不由得又閃過與唐印關于‘第一次’的回憶。

‘制片,導演,我沒睡;前男友,前前男友我也沒睡;結果到頭來,稀裏糊塗的,睡了個鴨子…”’

‘給你!就這麽點,愛要不要!’

‘不是鴨子你拿着錢幹什麽呀!’

想到唐印誤會他時說過的話,撿子心裏一陣甜蜜,對着那錢傻傻的笑了。

也許是心有靈犀吧,撿子想着自己和唐印從百步穿楊到不勞而獲的愛情,也發現兩個人沒有互留過任何東西用來想念,那張錢是唐印給他唯一的東西了,所以一定要回來拿。

還好還在。

“做你專屬的鴨子又有什麽不可以。”撿子淺笑着自語道。

——

一樓沒有任何撿子的蹤影,唐印又沖到了樓上,直接來到撿子房間。

撿子躲在門後,屏着呼吸不敢有一絲動靜。

沒有找到撿子,唐□□裏的那點奢望再次被擊碎跌入了谷底。

她黯然傷神的愣在原地一時不知道要做什麽,傷心了片刻看到撿子的衣櫃,于是走過去,撿子的衣服還在,唐印用手輕輕撫摸着撿子的衣服,苦笑了一下。她拿下撿子以前常穿的一件,緊緊抱在懷裏,像是抱住了撿子留給她的最後的一份溫存。

唐印緩緩走到撿子的床邊,用手撫摸着撿子曾經睡過的床,還有他用過的枕頭,上面似乎還殘留着撿子的氣味和溫度。

“撿子,你到底在哪裏……”唐印低身扶着床沿微彎着腰舍不得将手拿開,眼淚吧嗒吧嗒掉在了床上,撿子房間的一切都讓她心痛到無法呼吸。

毫無防備的困意再次來襲,唐印由不得自己的閉上了眼睛,再次昏睡過去。眼看又要跌倒,那一瞬間,撿子沖了過來半跪着抱住了唐印,将她穩穩的摟入懷中。

“唐印!”撿子擔心的喚了一聲。

熟悉而思念已久的聲音傳入耳邊,唐印努力的微微睜了下眼睛,她看到了撿子,他就在自己身邊,離她那麽近,近到可以感受他的心跳聲。

這是在做夢嗎?

“撿子……”唐印用最後的意志小心的叫了他的名字,撿子的臉漸漸模糊,她還是閉上了眼睛,淚水從她的眼角再次落下。

“唐印,唐印!”撿子喊着唐印的名字,但她卻死死的昏睡過去沒有一點反應。

撿子把唐印抱起來放在床上,見她傷心過度昏倒,心裏很自責。

他溫柔的撥動她額前的發絲,撫摸她的臉,替她擦拭掉殘留的半滴淚。撿子摘下口罩,在唐印額頭上留下輕輕的一吻。

唐印睡着了,但她感覺到了撿子的溫柔,夢裏的她露出了難得的甜蜜微笑,這大概是失去撿子後唐印做過的最美的夢吧。

——

撿子将唐印送到了醫院,又用唐印的手機發了定位給麥權承,怕麥權承看不到又撥打了一下麥權承的電話然後挂斷。

“我不允許有任何人再妨礙我們的生活,更不允許因為任何人而讓你陷入危險,包括我自己。” 坐在病床邊,撿子握着唐印的手不舍的看着她,“唐印,等我解決了所有事情,一定娶你,再也不分開。”

——

麥權承匆匆忙忙的趕到醫院,看到唐印獨自躺在那裏。

“醫生,她怎麽樣了?”麥權承着急的問。

“沒什麽大礙,我已經跟送她來的家屬說過了,你看你們誰去把費用交一下,輸個液觀察一會沒什麽事就可以走了。”醫生說。

麥權承一時沒聽明白,“醫生,您說送她來的家屬?什麽家屬?”

“剛送她來的那位先生不是她家屬嗎?”醫生說着拉開簾子卻除了唐印外,沒有其他人,“剛不是還在嗎,那你趕緊去交一下費用。”

“哦,好!”麥權承擔心唐印的情況,也就沒再多問就去辦理手續了,這也不是第一次唐印昏睡倒地被好心人送到醫院了。

麥權承走開後,撿子重回病床前多看了唐印幾眼才離開了醫院。

警局裏,蔡佳宜特別審訊了上次掃黃行動中拒捕還打傷麥權承的人,經過身份确認,對方是日本人。

“知道為什麽抓你嗎。”蔡佳宜問。

那日本人瞥了蔡佳宜一眼,沒有說話。

“問你話呢!”麥權承在旁邊大聲說,他怕蔡佳宜吃虧,非要參與審訊。

“在國際文化交流區幹違法的事,拒捕還襲警!”蔡佳宜嚴肅的說,“不要以為你是外國人就可以藐視我們南島的法律!”

“污染南島的空氣!”麥權承附和道。

那日本人依然不說話,啞巴一樣。

“別以為你不開口,我們就拿你沒辦法!”蔡佳宜将手裏一個檔案袋打開,“你跑的那麽快,是不是因為這個?”她将裏面的東西掏出來摔在日本人面前。

那是一個比較舊的案底,蔡佳宜在調查日本人時通過刑事組一個師哥得知其有犯罪前科。

日本人掃了一眼,不屑的轉過頭去不理會蔡佳宜的惱怒。

“這是什麽?”麥權承好奇的拿起來看了一下,原本站在日本人旁邊氣勢洶洶的他立刻挪步到蔡佳宜身邊,倒吸了一口冷氣,“殺,殺人犯?!”

“這個日本人五年前在南島殺過人,卻沒有負相應的刑事責任,雖然被判了死刑,卻在行刑前莫名的得到了受害者家屬的諒解,還被人保釋出獄,這麽離譜的案子簡直前所未聞!”蔡佳宜盯着那日本人,這樁舊案很多問題讓她想不明白。

“他是不是不會說南島話?”麥權承看了眼日本人,心想是不是要對日本人說日語。

“在南島多年怎麽可能不會說南島話?”蔡佳宜回到。

麥權承思索了下,突然認真開口,“拾ったのか、それとも麥権なのか?”

他沖着日本人說了句日文。

蔡佳宜不敢相信的瞪着眼睛,麥權承這個小沙雕什麽時候懂日文了。

那日本人白了一眼麥權承,還是沒說話,表現出一副不願意搭理他的樣子。

“你可以保持沉默,但……”蔡佳宜想要再次警告日本人。

“少廢話,就這點事加起來也不過拘留一個月,不用審了,要把我關在哪裏麻煩帶個路。”不等蔡佳宜說完,那日本人不耐煩的操着一口流利且流裏流氣的本地話說。

空氣凝固了片刻。

“啪!”蔡佳宜從麥權承手裏奪過日本人的案件摔在桌子上,“怪不得殺了人不用償命!你很懂南島的法律啊!”

審訊沒有結果,蔡佳宜只好将日本人先關起來。但以往的經驗告訴她,這個日本人不簡單,雖然說當年的舊案子早已結案再追究也沒意義,但師哥的一句話加重了蔡佳宜的好奇心,師哥告訴她這個日本人的命案跟秋門有關。

又是秋門!

——

離開警局回家的路上,麥權承挽着蔡佳宜的胳膊。

“佳宜,你不是在掃黃組嗎,怎麽查到那個日本人殺過人的?”麥權承問,他心裏不願意蔡佳宜接觸危險的案子,“一般案件卷宗不是不能随便給人看嗎?你怎麽拿到的。”

“是我跟刑事組的師哥閑聊時說起抓了個日本人,畢竟是在國際交流區抓的要考慮影響比較難審嘛,又查到他有前科,師哥告訴我的,因為這些年跟秋門之間有命案的外國人就那麽一個,沒想到是同一個人。”蔡佳宜解釋道,“哪有什麽卷宗,那是我為了給那個日本人壓力,就随手打了一份看起來像案件卷宗,假的啦!”

“秋門?!”麥權承瞪圓了眼睛,怎麽又跟秋門扯上了關系。

“按道理說秋門當年那麽大的勢力,誰能殺了秋門的人都已經判死刑了居然還能獲得諒解,按詹士禮的性子怎麽可能去諒解別人,應該會派人做了他才是,太奇怪了!所以我想查清楚到底怎麽回事。”蔡佳宜神情凝重,但她知道如果要重查已經了結的舊案肯定不容易,首先局裏是不會答應的,說不定還會連累師哥。“師哥把這麽重要的案子透露給我,希望不要影響他才好。”

這個日本人五年前在南島有殺人的案底,但卻沒有被執行死刑,連牢都不用坐就被人保釋,之後沒有遣返日本反而一直安然的留在南島。蔡佳宜感覺這個日本人的案子過于草率疑點重重,何況日本人現在是她抓的犯人,又牽涉到秋門,就想進一步了解那個案子。

“師哥師哥,才走了個李永基,又來個師哥,蔡佳宜你怎麽回事啊!”麥權承一臉不悅的撒開手。

“你關注的點很奇怪哎,不是在說這個案子嘛。”蔡佳宜拉着麥權承,“我已經是你女朋友了,還要怎樣?”

麥權承看蔡佳宜讨好的表情,撅起嘴巴,“親一個!”

蔡佳宜在他胳膊上打了一下,“沒正經!”

“親一個啦!”麥權承不死心。

“哎,你今天用日語跟那個日本人說什麽了?”蔡佳宜湊到麥權承身邊問。

“想知道?”他故意吊她胃口。

“嗯。”

“親一個,不親不告訴你。”麥權承讨價還價。

總算如願以償的被蔡佳宜親了一下,“這下可以說了吧。”

“嗯,我問他……”麥權承稍微停了下看着蔡佳宜,“撿子和麥權承誰帥?”

蔡佳宜愣了愣,以為是聽錯了,反應過來沒好氣的說:“你玩我呢?”

“真的,我就會這一句,還是撿子以前教我的,有一次酒館來了幾個日本妞喝酒,我想陪她們喝呗,結果她們非對着撿子犯花癡,我就讓撿子教我一句撩妹的日語,結果等我說完那群美女紛紛指着撿子……我說這麽一句主要為了試探那日本人什麽反應到底會不會說南島話。”麥權承興致勃勃一臉春風拂面的介紹着,沒注意蔡佳宜已經泛綠的臉。

“日本妞是吧,想陪她們是吧?”蔡佳宜揪住麥權承的一只耳朵,“麥權承你到底泡過多少妞!”

“別揪耳朵,換個地方啊——”麥權承掙脫開來撒腿就跑,蔡佳宜追了上去,兩人打打鬧鬧,好不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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