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一張符

一張符

“聽說了嗎?昨夜都官府抓了好幾個妖怪。”

“昨夜?不是今天早上的事?”

“今早嗎?”

“我也聽說了,今早都官府好熱鬧呢,那幾個妖怪兇神惡煞,一看就是手上沾過人血的。”

“會怎麽處置?明正典刑?”

“這還有幾天就過年了,怎麽好見血?”

“那不是正好除除穢氣嗎?我是最恨這種妖邪之物了。”

“噓,小點聲,我們家有人從外頭回來,這一路可不太平,到處有妖魔鬼怪吃人呢。”

“什麽?這麽嚴重?可咱們這兒,不一向太平?”

“太平個什麽啊?前段時間,中秋的時候,許王府鬧伥鬼的事,你們難道沒聽說?這才多久啊?”

“啊喲,我可得去江神娘娘廟裏求個平安,這個年可不能出事。”

“江神娘娘?哪個江神娘娘?”

“當然是大嶼江那位了,這一帶有幾個江神娘娘?難不成你以為是去嶼山湖啊?”

屏安城,大街上一群人聚了又散,奔往各自的方向,只是剛才這些話,聽見的不僅僅只有參與讨論的人。

身穿都官府服飾的修行者從附近的小巷裏出來,臉上的神情算不得輕松,他快步走動,穿過三條街,來到都官府大門外,經過門口的禁制檢驗,旋即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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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官府隸屬于京城的國師府,主要成員由皇帝任免,屬員也需國師府任命,這裏的所有人,無一例外,都是修行者,同樣有保境安民的責任。

處理涉及修行者的事件,抓捕審判作惡的妖魔鬼怪,是他們的主要職責。

因為上頭說都官府的人員在精不在多,所以人數一直有限。

“大人,那幾個妖怪都是山上修煉成精的,近期害過人命,修為大漲,又企圖毀去江神廟,實乃惡貫滿盈,應該按律誅除。”

“還有幾天就是除夕了,如此未免引起恐慌,不如年後再處理。何況,這妖怪的來歷可疑,說不定有幕後主使呢?”

“近來附近州縣都不太平,國師府都已經直接致信長廬山請求支援了,咱們也沒必要打腫臉充胖子。試問,這幾個家夥真是我們抓的?要是他們跑了,咱們還能不能抓回來?要是攪了過年的祥和氣氛,諸位打算如何承擔後果?”

一連串的問題,字字句句點在心頭,無人能答,幸好這個時候有人來了。

來人正是大嶼江水神應戌黎。

“不知江神娘娘駕到,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論地位,大嶼江水神受朝廷冊封,又在醇寧州境內,實際上受這都官府的轄制,不過修行者之間若是論起修為高低,還是應戌黎為上。

當初應承這一江水神之職,享受人間香火,也是為了修行,如今既已經化龍,應戌黎其實可以不用再長時間待在人族的地盤,只是她沒有這樣做罷了。

因此面對都官府一衆人,應戌黎表現得便不那麽客氣,她把一張符丢在桌上,“昨夜有人要砸我的水府、燒我的廟,都官府可知道?”

這興師問罪的架勢足了,都官府的人連忙解釋:“這是我們的疏忽,那幾個妖孽已經抓住了,不知江神娘娘是要親自處置呢?還是交給我們處置?”

“是你們抓住的?”

應戌黎言語之間帶着嘲諷,也不再啰嗦,“看看這張符,有什麽說法。”

水府裏押着的那只狐貍并不算厲害,厲害的是狐貍身上的符,還有狐貍的經歷。應戌黎審問了那狐貍,随後在其身上留下禁制,便将其放了回去。

能打探多少消息,這是未知數,還是從符的來歷查起,可能還要快些。

都官府衆人拿着那張符仔細打量,他們之前也在抓到的幾個妖怪身上找到這種符,不過已經法力全失,無法再使用,便是審訊也只能知道這符的制作者另有其人,卻得不出更多信息。

無他,那幾個被抓住的妖魔只是執行者而已,執行者不配知道更多。

“此符法力精粹,須得得到高人方有此手段,莫非是又有仙修入魔,或為妖邪所惑?”

應戌黎一聽就知道這些人得不出什麽結論,此行也不過是按照慣例,告知一番罷了,于是她收起那張符,“既如此,我就到別處問問,年關将近,各位還得多費心啊。”

她要走,都官府衆人也不敢強留,只得好言好語相送。

關上門,都官府衆人又是一番商議,最後決定把那幾張失效的符送去京城國師府,連同妖怪的口供一起送去。

有人提議:“形勢如此艱難,不如請察邕察仙長過來,上次虎妖的事,還是多虧了他才能了結。”

“也行吧,反正這時候也不是考慮顏面不顏面的,順帶向醇寧州境內所有仙修傳訊,請他們務必提高警惕,若是遇到作惡的邪魔,應當及時出手。”

有人感慨:“當初有道友建議,讓長廬山這樣的大宗門派弟子到都官府歷練,既解了都官府人手不足之困,又助力修行,何樂而不為?不知此事為何沒了下文?”

“山上修行的,怎麽瞧得上俗世修行的?況且修煉所需丹藥靈草之類,也不在俗世,難怪人家不願意。”

“我聽說上古仙凡有別,修行的人不會介入俗世,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就是咱們這樣的散修,可以占據一處靈脈修行,當真是遙不可及的黃金時代啊。”

“哎,都說是上古了,連典籍上都沒寫幾個字的時代,又不是有上古秘籍傳承,連真假都難說呢,倒是眼前的麻煩,可真是火燒眉毛了。”

“也是,幹活幹活。”

這邊都官府按照任務分派,各自忙碌起來,而應戌黎也到了嶼山湖上空。

她知道崔、木二人并不在家,也就沒有停留,而是直接往長廬山方向飛去。

長廬山作為一個傳承千年的仙門,山門中還保留着許多典籍,相當一部分都是外面沒見過的,應戌黎在那張符上感受到了不尋常的氣息,她決定走一趟。

不問崔、木二人,是因為木獲把事情交到應戌黎手上,應戌黎便認為這件事她應該自己想辦法處理,而不是再去麻煩前輩。

前輩高人做的事,總有其特殊含義的。

事實上,崔什殷真的沒有想那麽多,她當時只是覺得有人膽大包天敢打大嶼江水府的主意,不過擡擡手的事情而已,至于那張符,在貓的眼裏也不是什麽了不得的東西。

木獲就更加不在意,她只是告訴應戌黎這件事而已。

“真的沒有沙子的味道,真的。”

木獲看着抖了好幾遍毛的貓,忍不住出聲勸慰,她剛才已經承受了貓的怒火,現在努力不笑。

崔什殷皺着一張貓臉,對于幼稚人類将貓埋在沙子裏這種事,實在是不能忍,可脾氣也發了,現在該解決貓的事情了。

“哼!”

甩甩尾巴,崔什殷原地施法,召喚一口靈泉,就在沙灘上開始洗毛。

木獲在一旁看着,只見這不喜歡水的貓緩緩将整個身子浸入靈泉之中,只露出一個腦袋,貓毛在水裏散開,像蒲公英一般。

“阿殷,我來幫你。”

木獲說着,就走上前去,拿着帕子要幫貓搓毛。

“不要不要。”

貓大聲抗議,實際上卻默許了木獲的動作。

背後、肚子、尾巴、四肢,一處也不曾放過,木獲搓得細心,因為這次貓毛是真的濕了,還剩下腦袋,她猶豫着要不要搓一搓,誰知道這貓就整只浸入水中。

貓在靈泉裏睜着眼,游了幾下,又不樂意了,于是浮上來,用爪子示意自己的腦袋,讓木獲給搓一搓。

木獲當然不能拒絕,就連貓耳尖上的毛,都給認真洗了洗。

貓從水裏出來的時候,濕漉漉的,相比之前小了一大圈。

木獲正要給貓擦毛,就看見貓猛地甩頭,把靈泉水甩到人身上。

“哈哈哈!”

看到木獲臉上的水族,貓得意地笑了,這才任由木獲給她擦幹淨毛發。

你把我埋沙子,我濺你一身水,這才公平呢。

木獲好聲好氣地問:“消氣了?”

“嗯。”

貓毛很快就幹了,貓又膨脹了一圈,她收起靈泉,歪着頭看看木獲。

“怎麽了?阿殷。”

“我好看嗎?”

“好看。”

“敷衍!”

“阿殷是世上最好看的貓,哪裏有敷衍了?”

“這樣的話,你好像說了很多遍,很熟練了。”

“這也算有錯?”

木獲蹲下來,輕輕戳了戳貓臉,“還不是你總問。”

“哼。”

貓背過身去,七條尾巴高高豎起來,一條接着一條輪流從木獲臉上掃過去。

木獲忍不住抓住最後一條貓尾,剛洗過的貓毛手感的确不一樣,她猶豫着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貓。

貓眺望着遠方,忽然驚奇地說道:“那邊怎麽回事?難道是要靈氣複蘇,末法時代變黃金時代?”

木獲順着貓的視線望過去,只見遠方滿滿大海之上,隐約可見靈氣升騰而起,其純粹程度,遠遠勝于長廬山所見。

“是有點這個意思,不過也有可能是異寶現世。”

“管它是什麽呢?我們過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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