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換靈石
換靈石
岳绾帶着一包茶葉、一筐靈果回了長廬山,她也不打算藏私,只是分享對象僅限于山主而已。
山主在閉關,岳绾想了想,茶葉放久一點沒什麽,靈果放太久就不新鮮了,不知道會不會影響靈氣,于是就到了山主閉關的地方,隔着石門,以特殊手段,将一個靈果送了進去,并且用特制的符紙一張,說明情況。
過了一會兒,石門開了一條縫隙,剛才那張符紙飛了出來,一起飛出來的還有一個盤子,看那大小,若是堆疊起來,能放十幾個靈果。
岳绾沒見到人,就惱了,悶悶地在原地等了一會兒,見那盤子懸在半空中,完全沒有要收回去的意思,終于罵罵咧咧地拿出六個靈果放在上面。
果盤像是感受到靈果的存在,立刻穩穩當當地飛了回去,石門也無聲無息地關閉。
岳绾這才不情不願地把符紙拿過來,上面倒也有幾個回複的字,字體隽秀,意思也明白,就是再要幾個果子,她不由氣惱,早看了這個,未必令那人如願。
對着石門生了一會兒氣,岳绾想了又想,還是顧忌山主的顏面,沒有硬闖,且就是真闖進去了,金丹打元嬰,沒她的好處,于是轉身就飛回了自己的住處。
山中不知歲月,轉眼便到了人間的除夕,幾個剛剛上山的小弟子偷偷慶祝,被執事弟子發現,岳绾正巧路過,于是将二者統統數落一頓,這才心滿意足地離開。
這可把幾個小弟子吓壞了。
執事弟子咳嗽一聲,安慰道:“岳長老是再和善不過的了,今日實屬意外。”
小弟子看起來并不是要相信的樣子,但還是天真地仰起頭:“那我們的處罰……”
執事弟子打斷這話,義正辭嚴地說道:“仙凡終究有別,上了山,就別總想着從前的事,該罰的,還是要罰。”
小弟子們欲哭無淚,有一個望向岳绾離開的方向,哪裏還能看到那位長老的影子?
岳绾走出這些人視線之外,一雙耳朵卻極好使,剛才那些話聽得清清楚楚,今日心情不好,是該出出氣,不過時間寶貴,就不折返回去罵人了。
想到這裏,岳绾腳步越發快了,這兩條腿走路,幾乎趕上禦風而行的速度,轉眼間就到了仙港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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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影石是仙盟商會拿出來的,涉及到泰臨宗的事,岳绾回去查了,什麽也沒查到,倒是一目十行,翻書翻到頭疼。
她不信仙盟商會手上就這一塊石頭,也不信仙盟商會一點兒發現也沒有,這次過來,無非是想旁敲側擊,打探些消息罷了。
結果,李無究還沒見到,卻見到了另一個人。
“應道友,別來無恙啊。”
岳绾面帶笑容,客客氣氣地打了個招呼,都是認得那二位前輩的人,單憑這一點,就應該獲得不一樣的待遇。
應戌黎也是一愣,不料會在這裏見到岳绾。說起來,上了長廬山之後,她忽然想起跟長廬山的符修也不算熟悉,倒不如去仙港問問,結果就在這裏遇到了,看來是緣分。
因為那二位前輩的事,應戌黎對岳绾也多了幾分好感。
“岳道友,可否借一步說話?”
“哦?當然可以。”
雖然不知道應戌黎為什麽來找自己,岳绾還是一口答應下來。
不久之後。
長廬山腹地,一個幽靜的宅院,這是岳绾平時清修的地方,平日裏除了她自己,就只有負責打掃的傀儡。
靜室內,聽完應戌黎的描述,岳绾也是皺起了眉頭,“那張符,能否給我瞧瞧?”
“當然可以。”
應戌黎把那張符遞過去,心裏回憶剛才說的那些話,她只說回來的路上遇到了崔前輩和木前輩,并不敢說當時木前輩在做什麽,符的來歷是說了,但并未明說對那只狐貍的處置。
餘光一瞥,只見岳绾神情變得分外嚴肅,應戌黎心頭一跳,不禁問道:“有何不妥?”
難道事情比她想象的還要嚴重?
“應道友稍待片刻,我請山中符修過來。”
說罷,岳绾拿出傳訊符,用法力在上面快速寫了幾個字,“去!”
傳訊符飛走,岳绾想着等待的時間,該拿點不一樣的東西招待應戌黎,她很自然地就想到了茶葉和靈果。
靈果珍貴,這一人得一個吧?待會來了人,也得叫人家嘗嘗鮮,倒是茶葉可以多泡幾次,一人喝一壺都不成問題。
打定主意,岳绾便開始泡茶,漫不經心地說道:“這是我上次拜訪二位前輩,木前輩所賜的靈茶,就是不知道應道友是龍族,能不能喝的慣?”
是詢問的語氣,亦是炫耀,岳绾在應戌黎身上看到了滿意的反應,不禁想:難道這條龍是一次也不曾去小院拜會過?
應戌黎的确是一次也沒進過嶼山湖小院的門,雖然曾經無限靠近,那不同尋常的茶香令她感到嫉妒,于是在心情複雜地喝了一口茶之後,徐徐道:“是好茶,岳道友既然不曾藏私,那我也有一物要請道友看看。”
話音落下,應戌黎掌心向上,手中便多了一顆靈石,語氣也平常,“這是前輩所賜,上品靈石。”
岳绾看得眼睛都直了,連忙用手帕接過來,放在掌心仔細端詳。
應戌黎心中得意,喝完杯中剩下的茶水,拿起茶壺自己添了一杯,對面的岳绾就好像沒注意到這一點。
許是這位岳長老真的有些慷慨吧。
應戌黎品着靈茶,默默地想着,心裏好受了許多。
“如此純粹的靈石,就算是法力耗盡,用它補充,也能恢複大半吧。”
岳绾感嘆着,原以為自己所得茶葉和靈果就已經足夠好了,沒想到兩位前輩手裏寶物那麽多,總是她見識太少。
不過東西再好,終究不是自己的,岳绾越看越覺得不舍,幹脆就不看了,就在她準備将靈石還給應戌黎時,門外響起了一個聲音。
“岳長老,這次要是沒什麽要緊的事,老夫可是要說你幾句了。”
“是裏竹居士來了。”
岳绾低聲說了一句,随即放下靈石,起身迎接。
應戌黎聽過裏竹居士的大名,知道他是長廬山乃至整個仙修界都有名的符修,號稱“半步元嬰”,也不敢怠慢。
寒暄之後,還未來得及說正事,那位白發蒼蒼、兩眼閃着精光的裏竹居士已經看到桌上的靈石,“哎喲,老夫活了這許多年,還沒見過如此精純的靈石啊!”
他湊近細細一瞧,又問:“這是靈石吧?”
岳绾有點尴尬,趕緊說道:“這是應道友新得的寶物,我們不過一起觀賞而已。”
裏竹居士聽後就更興奮了,“都說龍族寶物多,果然喜歡亮晶晶的東西。”
應戌黎嘴唇翕動,無視了岳绾的眼色,道:“此乃前輩所賜之物。”
裏竹居士猛然擡頭,“前輩所賜?岳長老,老夫聽說你最近結識了一個人族仙修和一個妖修,剛好應道友也是認得的,莫非就是這二位所贈?”
應戌黎不語,算是默認了。
岳绾莫名有點着急,連忙道:“居士請喝茶,這也是那二位前輩所賜。”
裏竹居士的目光這才轉到靈茶上,立刻被吸引,便不再管靈石的事了。
“好茶好茶,若非鐘靈毓秀之地,絕對無法産出如此好的靈茶。就是咱們山上的靈泉水還是次了些,這茶便少了些味道。”
裏竹居士的一番點評,令岳绾眉頭直皺。
“居士,這裏有一張符,可能有些麻煩,勞煩您看看。”
說着,岳绾将那張符遞了過去,心想總算進入正題,又解釋一番符的來歷。
裏竹居士一開始還是笑眯眯的,後來越看越嚴肅,最後把符放下,目光從岳绾、應戌黎身上依次掃過,令兩個後輩感到莫大壓力。
“岳長老,你是看過這張符才請老夫過來的,先說說你的看法。”
“岳绾不是符修,只是見過許多修煉材料,此符所用符紙,乃是靈木所制,是正道仙修常用之法,只是畫符所用的材料,卻是邪惡至極,乃是邪魔外道才會用的東西,如此矛盾,恐怕是有正道符修墜入魔道了。”
這個世界修行者雖然很多,絕大部分都只是學了皮毛而已,甚至可以說只是某種程度上的延年益壽,像符修這種需要投入大量資源的專業修行者,少之又少,偏偏這群人的戰鬥力又不差,而且符箓這種東西,只要方法得當,修行者皆可激發,是鬥法時了不起的武器。
如果出現正道符修墜入魔道這種事,實在是正道的損失,說出去也難免引起恐慌,所以岳绾才會如此慎重,這個結論她可不敢下。
應戌黎倒是沒什麽,反正又不是龍族裏出了叛徒,她只在乎幕後黑手是誰,是一定要揪出來的。
裏竹居士輕嘆一聲,“何止是正道符修堕落那麽簡單,你們看這符文,這可不是當世流行的手法,老夫曾見過一本古籍,上面記載了上古時期的制符手段,雖然只有只言片語,如今看起來,跟這個,有幾分相似。”
應戌黎不解,“相似?”
“對,只是相似,形似而已,若是得了神韻,就這一張符,莫說毀了大嶼江的水府,就是我們長廬山的護山大陣能不能承受,也得兩說。”
岳绾想到泰臨宗的事,下意識道:“莫非真的有上古宗門的傳承留下來?”
裏竹居士看向岳绾,“老夫知道泰臨宗那顆留影石,讓很多人心動,說起傳承,只要關于上古宗門的事不假,無論是什麽樣的災難,都不可能毀掉所有痕跡,千百年後,總會露出端倪,哪怕只是一點點,也足夠這個時代的修行者為之瘋狂了。”
這是個事實,應戌黎努力回憶龍族相關的事,沒有找到對應的。
裏竹居士又問:“你們可有算過此符的來歷?”
應戌黎坦然道:“算過,晦暗不明,似有遮擋,應該是提前布置了手段。”
岳绾也道:“我算不出來。”
裏竹居士就自己掐算一番,過了一會兒,只見他眉頭緊鎖,眼看着就要舒展,随即毫無預兆地噴出一口血來。
“居士!”
“前輩。”
“我沒事。”
裏竹居士擦去嘴角的血,視線落在那張符上,只見後者毫無預兆地自燃起來,竟是趁着他吐血的功夫,誰也沒有來得及去阻止。
“看來,山雨欲來啊。”
裏竹居士長嘆一聲,忽然問應戌黎:“老夫沒記錯的話,你剛才說醇寧州都官府也保存着類似的符,還有持有此符的妖怪?”
應戌黎立刻就意識到他話中的意思,點頭道:“不錯,符已失效,但還是能看出端倪。”
裏竹居士便對岳绾道:“茲事體大,老夫會請山主出來主持大局,勞煩岳長老與應小友親自走一趟,去醇寧州看看。”
“好。”
“多謝。”
應戌黎拿起桌面上的靈石,并未收起來,而是直接送給了裏竹居士,後者原本還推辭一番,後來聽說應戌黎手上不止這一顆靈石,便笑眯眯地收下了。
送走裏竹居士,岳绾略作收拾,便要出發,只是離開前她意味深長地看向應戌黎,“應道友,我這裏還有一些珍貴材料,不止可否與你換些靈石?”
應戌黎心中了然,直接拿出一顆上品靈石,“岳道友既然喜歡,就送給你了。”
岳绾雙手接過來,寶貝似的快速打量着,然後将之收進儲物法器,“以後,應道友有什麽需要,盡管說。”
應戌黎眉頭一跳,她大概率是不需要岳绾提供的龍角、龍鱗之類,只是這話放在心裏,不曾明說。
“走吧。”
二人禦風而行,應戌黎并未顯露原形,速度卻更快些,且表現得更為輕松。
岳绾之前就懷疑應戌黎修為超過自己,現在差不多接受這個事實了。
距離醇寧州大約一百裏的地方,應戌黎忽然心有所感:“有人在求我。”
大嶼江并不在這個方向,這裏也沒有她的廟宇,那就只有可能是相關的人了。
二人同時放慢速度,落在一座土丘上。
“是醇寧州都官府的人,我們來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