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欠訓
欠訓
剛進屋子,任曜四處打量,才發現顧逢清的新房已經布置好了。
這會兒冷靜下來,他覺得剛才實在不能那樣沖顧逢清喊叫,太不體面,于是轉移話題道。
“什麽時候布置好的?”
顧逢清頭也不回:“就這幾天。”
“打算什麽時候辦喬遷宴啊?”
任曜扯出一個笑來。
這次顧逢清還沒說話,原野先出聲了:“你要辦喬遷宴?”
他眼睛始終凝視着顧逢清。
顧逢清搖搖頭,顯然不太上心:“到時候再說吧,現在沒那個心思。”
任曜見原野出聲,他現在理智回攏,才慢慢恢複到那個八面玲珑的任曜,遂主動低頭向原野打招呼。
“你好,我是任曜,剛才在下面太着急了,找不到逢清,所以有點兒失禮,你多體諒。”
他右手伸出去。
原野眉毛高高挑起,瞪視任曜的眼神裏滿是挑釁。
開玩笑,這可是你死我活的争鬥,顧逢清只會有一個伴侶,別人成了他就沒機會了。
“沒事,我叫原野。”
他面上裝得大度,現在誰越大度越體面,被逼的連禮數都沒了才顯得這人快完了。
兩手交握,大手對大手,一碰即分。
任曜天生對他生出無比的厭惡,話說開後就轉過頭去,似乎不想多看他一眼。
三人圍坐在沙發上,顧逢清自個坐在主位,兩個男人一左一右坐在兩旁的單人小沙發上。
任曜兩腿叉開,大馬金刀地坐着,眉頭緊皺,眼裏淨是躁郁。
相反,原野吊兒郎當地坐在對面,二郎腿翹着,肩肘打開,胳膊搭在椅背上。
渾身上下寫滿了自信。
“為什麽突然搬回來?”
任曜還是那句話,似乎不問出答案不罷休。
顧逢清皺了皺眉頭,直截了當道:“曜哥,都是成年人,有些話不需要擺在明面上說吧?”
任曜沒想到她那麽不給面子,兩手交握,低下頭嘆了口氣。
“好,看到你安全我就放心了。今天就這樣。”
話音落下,他猶猶豫豫半天,似乎很難以啓齒,良久,才又補充道:“你別一下跟我劃清界限,咱們多少年的感情了,以前啥樣以後還是啥樣。”
“你永遠都是我妹妹。”
有人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另外兩人擡頭望去,發現原野躺在沙發上笑得很過分。
任曜是真火了,他極力壓抑着怒氣,擡高了下巴沖對面的男人冷聲道:“走吧,一起下去呗,原先生,那麽晚還待在女生家裏不太好吧。”
原野擡頭看了看顧逢清,想了一下,才施施然站起來,上下理了理自己的衣服,看都沒看任曜,轉頭對顧逢清說道。
“清清,我走了,明天見哦。”
說完,他不顧任曜要殺人的眼神,率先邁開大步,走在了前面。
開門關門,兩人一前一後走了出去。
可小區一梯一戶,他倆如果不坐一班電梯下去,就要前後等兩趟。
明眼可見兩人都不想和對方呼吸一片空氣。
電梯門開開,原野先走了進去,任曜抱着胳膊沒進去,原野按下關閉的按鈕,在電梯即将合上的那一刻,他面帶微笑地湊過來,沖着電梯外等待的任曜說了一句——
“多謝了啊,大舅子。”
——
等任曜走到小區門口,正好吃了一嘴賓利尾氣。
他上了自己的車,一拳砸在方向盤上,氣得要發瘋。
什麽東西,敢開口叫他大舅子。
任曜看見自己拳頭上擦破的皮,深深吸了口氣,擡手撥通了助理的電話。
“幫我查個人,叫原野,草原的原野性的野,二十多歲,男的,最近在逢清跟前出沒。”
“好的任總。”
“查仔細點,最好把他老底都給我掀出來。”
——
第二天,顧逢清出現在圖書館。
她剛坐下,原野就笑模笑樣地遞過來一杯奶茶,氣聲說道:“來啦?”
語氣還加了個小尾巴。
顧逢清坐下,她自己房子距離圖書館打車要半個小時,每天這樣來回兩趟,不得不說還怪費事。
她在考慮要不要在圖書館附近租個房子,還是搜羅一下家附近有沒有私人開的自習室。
學到中午,以往熟悉的流程複又上演,原野卡着她有點餓了的時間遞過來一張紙條——
去不去吃中午飯?
顧逢清掃了眼,沒回複,直接站起了身。
“清清,想吃什麽?”
出了圖書館,原野歪頭問道。
沒想到顧逢清卻皺了皺眉,語氣不善說道:“你換個稱呼吧,別叫我清清,就叫顧逢清就可以了。”
清清和卿卿同音,總會讓她想起另一個讨厭的人。
“……好。”
原野很快收斂了情緒,複開口:“那我叫你顧顧?小逢?還是阿清?”
“非要疊字嗎……那這樣吧。”
顧逢清嘆了口氣:“你就叫我水水吧,這是我小名,我外婆給起的。”
“水水?!”原野上挑的狐貍眼一下子睜大,明顯被可愛到了。
“水水,中午想吃什麽啊?”
“……面吧。”
——
晚上結束,原野照常開車送顧逢清回家,這次他把車直接開進了小區,停在單元樓下。
顧逢清解安全帶,漫不經心說了句:“圖書館太遠了,我今天在手機上搜到我家附近有個自習室,走路才十分鐘,以後我就去那裏學習了。”
而且她有點暈車,坐朋友們的豪車還好,日常打車經常被車裏昏聩的汽油味熏個跟頭。
原野頓了頓。似乎始料未及,顧逢清做決定做得太快,不打招呼不留緩沖,就像現在一樣,她似乎怕原野又提出要上去坐坐,邁開長腿直接開門下車。
人走到車外了,才道一聲“再見”。
沒想到,顧逢清第二天剛帶着書本,租了個膠囊自習室,就在隔壁碰見了原野。
這人真是……
她直接敲了敲隔壁的膠囊門,等人開門後,一屁股坐在了對面。
“你跟着我?”
她開門見山。
原野臊眉耷眼,不敢擡眼看她。
他這狗慫狗慫的樣讓顧逢清氣不打一處來。
“說話啊。”她用指節敲了敲桌面。
膠囊自習室就這點好,完全隔音,小房間的門一關,在裏面唱K都不會被聽到。
玻璃門裏的簾子一拉,就成了完全的私人空間,而且還是24小時全天開放制,在裏面熬到多晚都沒事。
掏錢的和不掏錢的就是不一樣。
“這自習室又不是你家開的,還能不許我來啊。”
原野往後一靠靠在沙發背上,吊兒郎當起來。
“你怎麽那麽巧租在我隔壁的?”她是十號房,他就是九號。
對面的男人摸摸鼻子,最終在她淩厲的眼神中敗下陣來:“是我跟前臺說的,如果有一個黑長發脖子上戴樹脂吊墜長的很漂亮的女生來租,就讓她租十號。”
顧逢清摸了摸胸前的樹脂吊墜,這吊墜是她從有記憶開始就帶着的,問過媽媽,顧瀾也沒說有什麽寓意。
顧逢清手裏的書本“啪”一下砸在原野桌上,二郎腿翹起來,靠在椅背上,用下巴指着面前的人:“說說吧,你究竟想幹嘛?”
他沉默了。
“哼。”顧逢清冷笑一聲:“從很早開始,我就覺得不對勁了。”
“怎麽你一次又一次的出現在我面前,世界上哪有那麽多巧合。”
“還有,就我們第一次認識的那天晚上,在山腳下超市,我就很奇怪了,一個開賓利的富二代,怎麽會到小超市裏當收銀員?”
“我有什麽目的,我能有什麽目的。”
良久的沉默後,原野一改畏畏縮縮的慫樣,手肘支撐在桌面上,高大的身軀壓過來,帶着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架勢。
“你說說,我有什麽目的。”
他惑人的眼睛微眯,一瞬不瞬盯着顧逢清的眼睛。
顧逢清反到說不出話了。
攻勢逆轉,原野放在桌子下面的腳伸了過來,輕輕碰了下她的小皮鞋。
“水水,說話啊。”
被逼急了,顧逢清直接一腳踩在了他的馬丁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