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元旦

元旦

回到西城後,顧逢清過了陣昏天黑地的日子。

她成天地窩在自己的小窩裏,本來比較活潑的性子硬生生被逼成了內斂。

剛租的自習室想起來了才去一趟,去了也是帶着口罩,眼睛裏仿佛蒙着一層冰,看人看事都不帶感情。

她回去有好好複盤過在海邊發生的事,這事兒處處透着奇怪,先不說衆人不分青紅皂白維護路平卿的态度,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職場上什麽蠅營狗茍的事沒見過,怎麽一面對路平卿,就跟失了智似的?

按理說大家族培養的年輕人各個都是人精,不可能那麽識人不清啊?

就算假如真如路平卿所言,顧逢清害了她,那幾個平日裏慣會逢場作戲做和事佬,也沒道理那麽不講情面啊?

她想不通,後來也索性不想了。

不光是這些,就沖那些人完全不把她放心上的态度,也沒必要再處了。

細細回味下,這段時間只要跟那些人粘一塊,就沒開心過。

讓她內耗且拖累她的交際,不如不要。

手機滴滴兩聲,是原野的信息。

顧逢清已經好幾天沒理過他了,說實話,那天在南城海邊突如其來的吻,委實給她吓到了。

她現在還處于情緒複健的時候,實在勻不出功夫思考別的事。

既然不知道怎麽面對,那她還躲不起嗎。

時間就那麽一點一點的過,很快迎來了元旦。

元旦顧瀾會回來,在家裏一起吃頓飯,外公外婆早些年去世,所以往常也只有顧瀾母子倆聚一聚。

平日裏都各過各的,一年到頭也不見得能見幾面。

元旦當天,司機叔叔一早在顧逢清樓底下等着,把她接到顧宅。

一路上,司機從後視鏡看了她好幾眼,終于是忍不住說道:“逢清小姐怎麽了?看着心情不太好。”

顧逢清是司機管家等人看着長大的,原先兒的顧逢清,雖然大人不怎麽管她,但是活潑開朗,她中學時每天都是司機叔叔開車接送,一路上叽叽喳喳聊個不停。

即使後來長大了,內斂些,面上總感覺是和善的,杏兒眼不笑自舒,總沒什麽距離感。

不像現在,短短幾個月不見,渾身上下充滿了冷氣。

顧逢清愣了愣,從車窗外收回視線,回道:“沒事,阿叔。”

她像是想起來什麽,突然開口問道:“家裏那位,剛來的,還每天住着嗎?”

好久不見,她也不了解其他幾個人的動态。

阿叔頓了頓,回道:“路小姐也不在這邊住了,夫人忙,不怎麽回來,她說寂寞,就搬出去了。”

司機想起那位不太好相處的路小姐,頭上不禁冒出點汗。

“搬出去了?”顧逢清很驚訝。

“您知道她搬哪裏去了嗎?”

“好像是任少爺家。”

顧逢清驚訝,不會是市中心的複式吧!看來真是風水輪流轉,她前腳剛搬出去,後腳就有人補進來。

真是一點也缺不了人。

開門下車,好久沒回,顧宅仍舊是從前那副模樣。

顧逢清在裏面度過了整個年少時期,大學時才徹底搬出去。

小的時候總覺得寂寞,宅子大的沒有邊,顧瀾那麽多年也沒再婚,顧家其他的長輩都不親,每年過年的時候才能見到幾面。

但大家,看到她,總是表現出一種刻意的疏離,仿佛眼裏都藏着她不知道的秘密。

所以,她曾經缺失的陪伴,都是從四人團那裏獲取的。

可惜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

剛進門,保姆就從裏迎出來,給顧逢清遞拖鞋,一邊接過她的外套一邊小聲埋怨。

“你這孩子,大半年都不見你回來一次,自己家都不回,以後結婚了可不是連人都見不到。”

顧逢清不好意思地挽住保姆的手肘,賣了個乖:“姨,我這不忙着學習呢嗎。”

顧瀾穿着居家睡衣,主屋裏地暖燒得非常足,正兒八經地坐在沙發上。

見顧逢清進來,厲聲道:“逢清,怎麽回事?我聽說你跟任曜他幾個鬧掰了?”

顧逢清被打得猝不及防,沒想到好久不見媽媽第一句話居然是質問。

她從小就怕顧瀾,一時局促起來,站在廳裏不敢坐。

“沒有,就是大家都很忙,關系淡點正常。”

她下意識遮掩。

顧瀾卻不給她情面,往陽臺喊了聲:“卿卿,你姐來了,過來。”

路平卿穿着碎花裙拿着本書從落地窗後施施然走過來,那雙平日無辜的眼睛在看到顧逢清後,就泛起陰毒的光。

“姐。”

她叫得親熱。

她居然也在?!

顧逢清愣了,這不是家宴嗎?她不回東城和自個兒家人過,來她家湊什麽熱鬧?

見顧逢清不應,顧瀾皺緊了眉頭。長年身處上位的原因讓她不怒自威,顧瀾先吩咐保姆開席,一邊盯着顧逢清。

“逢清,聽說你們之前在南城發生了點誤會?”

一家人落座,管家保姆也從餐廳退了出去,挑高極遠極盡奢華的廳內只剩下母女三人。

“沒什麽誤不誤會的,就是有點小摩擦。”

這話剛出口,顧逢清就極冷地瞥了眼路平卿,眼神裏帶着不屑。

還玩告狀,怎麽,在任曜他們幾個面前沒表演好,還要在顧瀾面前續一場?

她可別得意,顧瀾是她顧逢清親媽。

顧瀾還沒發話,路平卿又膩膩歪歪開口了。

“顧姨,我都說了是小事啦,您還問姐姐,姐姐馬上該嫌我煩了。”

這個顧姨一出口,顧瀾就皺了下眉。

她慣會拿捏人,又對着顧逢清說道:“都說了讓你讓着點卿卿,什麽大摩擦小摩擦的,多大人了還鬧別扭,讓人家都來我面前告狀了。”

一番話頂地顧逢清徹底沒了胃口,她放下筷子,慢吞吞道:“我去個衛生間。”

說罷,直接站了起來,也不看在場人臉色,直接往外走。

一樓沒有靜區,全是動區,所以只有公衛。

她擰開水龍頭,冰涼的水液沖出來,顧逢清将手指遞到下面,靜靜感受冰涼的沖刷。

話語權都擱人家手裏呢,她除了受氣還有什麽用?

讓她急頭白臉地去争論,去哭,她做不出來。

反正問心無愧,幾句話而已,她不是不懂會哭的孩子有糖吃的道理,但她就這樣,無所謂。

沒想到,她剛擡頭,就見鏡子裏映出來一張人臉。

顧逢清吓了一跳,扶着臺面才沒叫出聲。

待認出臉的主人後,她才憤怒道:“路平卿,你有病吧!”

路平卿站在後面,委屈道:“我怎麽了?姐姐,我也來上廁所啊。”

顧逢清真恨當初怎麽沒把門鎖上,這會兒也不想跟她說話,“啪”一下關上水龍頭就要往外走。

誰知道路平卿趕忙堵在了門口,她比顧逢清略矮一點,但仍舊将門堵得嚴嚴實實。

“顧逢清,別走啊,我話還沒說完呢。”

顧逢清真想不明白,她和她之間能有什麽話可說。

當際抱着胳膊,擡起下巴冷沉着臉看她。

“有屁就放。”

路平卿清了清嗓子,她從下到上仔仔細細來來回回掃了顧逢清好幾遍,那目光有如實質,像青蛙的舌頭般将人舔舐殆盡。

看完了,看滿意了,她才勾起大大的笑容,似乎非常興奮:“姐姐真的不記得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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