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初吻
初吻
眼淚一顆又一顆地砸落下來，顧逢清沒覺得此刻有多難受，心髒悶悶的，木木的，似乎情緒上湧打了麻醉，還沒來得及感覺到疼痛。
她用手背一把抹掉，倔犟的性格不允許自己如此軟弱。
回到酒店，沖洗全身，快速收拾行李，轉身下樓。
等站在車水馬龍的十字路口，顧逢清才覺得有些茫然，她該去哪？
呆愣愣站在馬路牙子上，綠燈亮了又滅，滅了又亮，無數人邁着匆忙的腳步從她身邊經過，或駐足，或無視，徒留她一人呆滞在時間裏。
還在愣神間，一輛熟悉的賓利緩緩駛到面前，剎車踩下，車窗搖下來，露出原野帥氣到過分的臉。
顧逢清看到他，無神的眼睛漸漸升起光彩，傲然的下巴又擡了起來，拯救快要彎到胸腔的頸椎。
“又跟着我？”
她輕輕道。
原野沒答，反而說道：“上車吧，這兒不讓停車。”
顧逢清坐上副駕，行李塞進賓利後備箱，她自來熟地抽出駕駛位一瓶礦泉水，擰開瓶蓋，灌進喉嚨，咕咚咕咚半瓶下去，她才覺得舒暢了點。
一腳油門踩下，車子像箭一樣射/出，因為沒有挂一檔起步，油門機箱發出炸街般的轟隆，蕩起一圈波浪。
幸好他車技好，這兒又不是主路，人不多，也沒超速。但顧逢清已經能想象到周圍人罵街的表情。
“神經。”
顧逢清露出了今天下午以來的第一個笑，喝了一半的礦泉水瓶塞回水杯架，車座調後，吊兒郎當地靠在椅背上。
原野特別放肆地笑了兩聲，超低音夾在汽車隆鳴中非常抓耳，顧逢清聽到耳裏，心中一酥。
她沒說去哪，他也沒說去哪，任由窗外風景飛速略過。
車子駛入環城路，寬廣的柏油路空無一人，一片修羅整齊的行道樹過後，汪洋大海降臨在眼前。
金燦燦的烈日懸在海面上，金光仿佛要化成水滴落在海面上。
海風徐徐，吹拂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巨大的沖擊力襲來，光是看着這副景象就覺得胸腔空曠。
顧逢清點點他的肩膀，薄唇輕啓：“停車。”
身邊的狗乖乖停下。
她解開安全帶，就要下車，餘光瞥見原野拿起她喝過的、放在水杯架的水，直接擰開。
當着她的面，含進嘴裏，兩口将水飲盡。
顧逢清：？
她心底的猜測漸漸了然。
但她沒說，兩步走到欄杆處，扶着欄杆，眺望大海。
海風吹起她的長發，粉黛未施的臉頰泛起微微粉色，白淨秀麗的臉上，一雙眸子鋒利的驚人。
原野将空瓶子扔回車裏，走到她身邊，彎下腰，跟她一起扶着欄杆，但她在看大海，他在看她。
“看什麽？”
距離太近，他的眼珠子幾乎要粘在她的臉上。
原野沒收回視線，更是一點不好意思都沒有，直接了當說道：“想你了。”
顧逢清詫異地挑挑眉，轉頭看向他，手掌輕輕拍了拍他的臉頰，惡劣地問道：“哥哥，咱們才認識幾天啊？”
原野笑意更深，感受着臉頰上的觸碰，沒有屈辱，沒有不好意思，低垂的狐貍眼裏反而多了點眷戀。
“三千九百六十七天。”
？
顧逢清覺得心裏的疑惑已經夠多了。
三千多天，十來年，她今年二十三，那就是十三歲的時候認識的？
她的初中同學？
她複又仔細端詳了下原野，上上下下打量許久，才緩緩問道：“你到底是誰？我初中同學嗎？”
沒想到原野卻賣起了關子：“沒誰。”
他看出她今天情緒不對勁，但他沒問。
就像她一直包容他的蓄意接近一樣。
顧逢清撇了撇嘴，手放在他臉上沒拿下來，反而上下摩梭了下，似乎用情至深，姣好的唇卻吐出犀利的話語。
“你喜歡我？”
嗯嗯。
原野點點頭。
“喜歡我什麽？”
海風将她的發吹拂到原野身側，像魔女張開她的翅膀，飛舞間勾勾纏纏，絲絲縷縷勾人心扉。
“什麽都喜歡。”
他的眼睛一瞬不瞬，緊盯着她的唇。
“可是——”
“我是個壞人哎，剛與所有朋友斷絕了關系，大家都覺得我壞的沒邊了，我有什麽可喜歡的？”
顧逢清即使再不在意，依然會被現實影響自我認知。
沒想到原野卻斬釘截鐵道：“你怎麽會那麽想？你就是全天下最好的人，沒人比你更好。”
顧逢清噗嗤一聲笑出聲，懶懶散散地歪頭看他：“即使我殺人放火我也好？”
“對啊，你要是殺人我就幫你埋屍，你若是放火我就給你澆油。”
“嘁，什麽傻逼話。我才不會殺人放火，你也給我老老實實做個正常人。”顧逢清被他眼裏驚人的情緒吓到。
他太認真了。
距離太近了，近到幾乎呼吸相接的地步。
顧逢清盯着面前的唇，薄削而鋒銳，但在面對她時總擒着一抹笑意。
她像是被蠱惑了，眼睛微眯，不受控制地靠近上去。
距離不過分毫，近到幾乎能憑空感受到肉感，但顧逢清硬生生停住了。
原野眼睛都要閉上了，她卻半途而廢？
他瞬間不忿，一把扣住顧逢清的後腦，直接親了上去。
唇唇相貼，這是他魂牽夢萦了十年的人。
顧逢清眼睛瞪得溜圓，真上場了卻吓得動都不敢動，連閉眼也不會，就呆愣愣定在原地。
原野親得非常狠，并沒有因為是初吻而憐惜彼此，扣在後腦的大手堅硬如鐵，像是制住自己的獵物。
那股清淺空曠的香味一下變得非常濃烈，像在空氣中鋪就了一張無形的大網，将顧逢清牢牢困住，讓她喘不過氣，幾乎要溺死在這氣味裏。
良久，原野才放開她。
顧逢清拽着欄杆緩了緩神，初吻的突如其來讓她大腦受到沖擊，今天的事簡直一波接一波，均超出了她的認知。
她的臉頰爆紅，像是被灼陽燙傷了，原野一雙眸子亮的驚人，水汽盎然，唇邊的笑意壓都壓不住。
“笑屁啊。”
顧逢清惱羞成怒。
他揉了揉她的頭，笑意更深：“走吧，帶你吃飯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