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陸離

陸離

“你幹什麽?”

顧逢清吓了一大跳,一把掙脫開來。

任曜靠在走廊牆上,二樓沒開走廊燈,只有一圈光暈從別處撒過來,昏暗又迷蒙。

任曜靠在牆上,顧逢清望過去,才發現他在抽煙。

任曜不是向來潔身自好滴酒不沾的嗎?

半晌,他才悠悠開了口:“逢清,你、沒必要。”

“沒必要啥?”

她才脫離他們多久,現在人說話已經那麽難懂了嗎?

“我是說,”任曜傾身壓過來,看着她的眼睛:“你沒必要又是把我們拉黑又是躲着我們,多大點事,當時不是說好了,你只要道個歉,再不做傷害卿卿的事,我們就繼續做朋友?”

這話有多麽厚顏無恥,顧逢清還沒來得及張口,又聽他道:“你要是覺得不好意思張口,那咱們接着處,把你和卿卿繞開就是了,咱們四個多少年的感情了,因為這點事就鬧那麽大陣仗,幼不幼稚?”

他把長輩擡出來:“你讓長輩們怎麽看?”

顧逢清像看傻子似的眼神看向他,一句話沒說,轉身就要走。

開玩笑,跟傻子多掰扯一句都是她腦子不清醒。

可任曜卻不如她願,拽住她的手腕,一把給人扣在了牆上,傾身上來,将她的一只手腕牢牢抵在牆面,另一手撐在她臉側。

“今天早上親你的那男的是誰?原野那個逼嗎?”

他一八六的個子,高大又健碩,密不透風的壓過來,顧逢清連一點反抗的餘力都沒有。

她拼命掙脫他的控制,對方卻紋絲不動。

“你腦子有病!我跟誰親關你什麽事,發癫別發我這!!!”

顧逢清手上沒主意,擡腿就要踢。

可惜任曜的身手不是她能應對的,早她一步,任曜率先用膝蓋制住了她的兩條腿。

“以前怎麽沒發現呢,逢清,我還以為你一直是個打心眼裏的乖乖女,沒想到,你也會跟男人夜不歸宿,也會因為嫉妒就對別人下死手。”

他嗓音壓在顧逢清耳邊說話,顯然是嫉妒瘋了:“原野有什麽好,從小到大追你的男的那麽多,你怎麽就看上了他?留個長頭發不男不女的,還沒有素質。”

“你不懂,逢清,你沒談過戀愛,戀愛不是這麽談的,不能一上來就跟男人夜不歸宿,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你會吃虧的。”

“吃你大爺的虧!”顧逢清趁他一時不備,擡起膝蓋從下往上踢在了他兩腿之間。

任曜吃痛,痛到眉毛都扭曲了。可他不愧是男主,硬生生忍着沒有發作,反而一下被激怒,按住顧逢清的後脖頸朝着她的臉吻了上去。

顧逢清制不住他,被他吻在嘴角,一時滔天燒胃的惡心竄了上來,差點直接吐在他身上。

她真是不明白,自己以前怎麽會喜歡這麽個貨色,還喜歡了整整十年。

她用盡最大力氣掙脫,平生第一次那麽希望路平卿趕緊出現。

終于脫出他的懷抱後,顧逢清用袖子死命抹嘴,狠狠踢了他一腳:“有病就去治!別來我面前發癫!”

說完立刻轉身下樓。

她走後,任曜站在原地,仔細回味了下剛才的吻,把就要壓制不住的系統解了禁言。

系統悶不吭聲,它越來越掌控不住任曜,任曜卻在腦海裏對它說道:“她的确什麽都不知道。”

系統沉默片刻,冷冰冰的聲音又響起來:“宿主,你懷疑路平卿女士不是女主,那你覺得是誰?”

任曜舔舔唇,整理了下衣服,轉身下樓,輕飄飄說了句:“誰知道呢。”

——

幾人把餐桌擺在了露臺。

露臺風景很好,莊園郊區綠化留存率足,空氣新鮮,玻璃頂棚一關,大廳裏的暖氣燒過來,并不會冷。

而且外面一片黑暗,只有露臺這一小片光亮,人造電子暖爐紅彤彤燒着,既有了室外的感覺,又不會寒冷。

傭人們把超大圓桌收拾好,十幾號人圍坐在上面,菜剛上桌,顧瀾就發話了,讓傭人們回家和家人吃頓年夜飯,明早再來收拾。

到底是傳統的東方人,學不來西方分餐那一套,大圓桌圍坐在一起,熱熱鬧鬧的,多有年味。

一桌滿漢全席擺上來,皆是稀有食材,要不就在造型上下功夫,做到視覺與味覺的雙重滿足。

說是顧瀾下廚,其實顧瀾只動手煲了個湯,炒了幾個小菜。剩下都是煮飯阿姨和傭人做的。

座次也很有講究,主家坐主位,依次排開長輩們,小輩們按照年齡坐主位對面。

因為顧瀾一直沒有再婚,所以她一直是自己坐,旁邊臨着李母和任母。

但今天,衆人還沒落座,她就拍拍身邊的位置,喊道:“卿卿,過來,坐我這。”

在場所有人皆循聲望去,顧逢清知道不是喊她,站着沒動。

一旁身穿白色毛衣連衣裙的路平卿假模假樣推辭了片刻,終是拗不過顧瀾,坐在了她身邊。

顧瀾開口給自己找臺階:“都是老朋友了,也沒那麽多規矩講究。我這個閨女剛來,還是第一次參加這樣的‘家宴’,怕她拘謹,給她拽我身邊來。”

衆人皆應和,圈子裏消息靈通,早就聽聞顧家來了個女孩,但今天才算有機會正式見面。

大家都懂,這是暗裏把人家介紹出來呢。

夠重視。

任父半開玩笑半應和道:“這就是平卿啊,來西城可習慣?”

路平卿柔着嗓子回答讨巧話,一旁的竹父不合時宜插了話:“這孩子跟陸離長的也不像啊?”

陸離兩個字一出,在場十幾號人皆靜默了一瞬。

這個名字對于小輩來說非常陌生,但長輩們卻是耳熟能詳深入骨髓。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顧瀾在聽到那個名字的時候,即使在商場修煉那麽多年,臉色依舊“唰”一下變了。

不止顧瀾,在場所有長輩都望了過來,臉上表情一個比一個精彩。

竹母趕緊用胳膊肘杵了他一下,暗罵道:“就你多話。”

然後變了笑臉,岔開話題道:“瀾姐親手做的羅宋湯,這我可得好好嘗嘗。”

臺階遞過來,衆人紛紛落座,主家發話開席,畢竟都是熟人,多少年的老朋友了,并沒人把這茬放在心上。

但顧逢清就不一樣了。

她心念幾轉,陌生的名字第一次入耳,突然知道了一些信息。

原來,路平卿是陸離的女兒?

她猜錯了?

可陸離又是誰?

怎麽好像大家都認識她一樣?

小輩也都是人精,很快從長輩的神情表現裏察覺到這個名字不尋常。

要是以前的顧逢清,肯定顧着眼色默默把疑問憋在心裏,可她現在不一樣了,反正誰煩都行,別煩她。

于是她直接開口問了出來。

顧逢清一臉純潔,用十足天真的好奇語氣說道:“陸離是誰啊?”

見衆人皆頓住,她又問了一遍:“媽媽,陸離是路平卿妹妹的母親嗎?”

她看向顧瀾。

小輩們有的聽說過這個名字,有的跟她一樣好奇,但包括任曜,李妍兒,李妍兒姐姐,都收着好奇心沒人說話。

只有竹子澗,似乎沒察覺出任何不對,跟在顧逢清身後向他爸問道:“爸,卿卿媽媽叫陸離啊,怎麽從來沒聽你們提過?”

話擺到臺面上,顧瀾深深看了顧逢清一眼,嘴唇動了動,終究什麽也沒說。

上一輩人中間的主心骨,也就是任父,發話了:“陸離是我們曾經的朋友,就跟你們四個一樣,我們曾經也是從小玩到大的。”

“那我們怎麽從來沒有見過陸離阿姨?”

還是顧逢清說的。

她這句話出來,顧瀾,包括李母,都用一種及其難以形容的複雜目光凝視過來。

“……你,陸離阿姨在卿卿出生後就去世了。”

“這樣啊。”

衆人一陣惋惜,這話也打開了長輩們的回憶,随着話題終止,新的回憶湧出,又到了長輩們憶往昔并教育小輩的時間。

問到了回答,顧逢清下半場沒有再說話,安安靜靜吃自己的飯。

可是這件事,她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

看着路平卿的神情,仿佛大家說的不是她母親,而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而且,如果路平卿真的和顧瀾沒有關系,僅僅是故人之女,為何顧瀾要那麽在乎她?

還是說不通啊。

難不成真是白月光之子的加持?

看着席上觥籌交錯,路平卿交際能力十足,明明才是第一次見面,對着那些各個官場上商場上浮沉多年的人物,一點也不怵,笑意盈盈的,讨巧話一口一句。

哄得叔叔阿姨們眉開眼笑,她百無聊賴吃着自己的飯,分出百分之十的精神注意着場上變化,其實早已在神游。

忽然,她又聽到了那一聲奇怪的聲音,曾經在任曜的生日會和他家複式聽過,但都被顧逢清忽略了的聲音。

電子系統像雲游天外的游魂,用冷冰冰的音色說道:“宿主,從我的資料來看,陸離的女兒就是女主。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您可以放下懷疑了。”

這個聲音到底是什麽鬼,她神經出問題幻聽了嗎?

還是說,顧逢清想起路平卿曾經發瘋時說的話,她說的難道都是真的?

女主男主?到底是她瘋了還是這個世界瘋了……

緊接着,她就聽到,明明任曜沒有張嘴,卻從空中飄過來一句回答,明顯是在回複那個奇怪的聲音。

“我們調查過,你沒發現,路平卿和陸離長的一點都不像嗎?我覺得,她和顧瀾倒是有點像。”

“還有,誰說路平卿一定是陸離的女兒,要萬一有隐情呢?”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