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報仇
報仇
今天一頓飯,可算吃得有滋有味。
顧逢清表面上不動聲色,實際一直在思索着聽到的話,以及默默觀察任曜的一舉一動。
所以,不是她們在發癫,真的是這個世界在發癫?
還真有什麽女主?
陸離的女兒是女主,路平卿就是陸離的女兒。
陸離,似乎成了一個很關鍵的人。
顧逢清心下決定等回去了要好好查查,飯畢,長輩們拐去娛樂室玩麻将了,小輩們工作忙的先走了,剩下四人團和路平卿在,提出要去打斯諾克。
顧逢清沒有跟她們摻和的心思,拍拍屁股就要往樓上走。
誰知李妍兒卻出聲攔住了她:“顧逢清,要不要和我們一起玩?”
顧逢清回頭,看她一眼,話都沒說,接着往外走。
李妍兒卻不忿了,一下沖到門口,堵住她的去路:“跟你說話呢,聽不見嗎?”
顧逢清這才悠哉悠哉地站定,紅色法式套裝鮮亮又惹眼,漂亮的容貌上寫滿了譏诮:“怎麽,我跟你有什麽好說的?”
她以為自己的嫌棄和嘲諷已經夠明顯了,誰知道李妍兒卻不按常理出牌,直接扣個帽子過來。
“逢清,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人,你到底怎麽了,變得那麽不讨人喜歡。”
天吶,新年第一笑,來自李妍兒。
顧逢清溫溫和和地扯開嘴角,嘴裏的話卻格外涼薄:“妍兒,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人,護着路平卿跟只沒有腦子的老母雞似的,又是路平卿讓你把我攔下的吧?”
她看了躲在旁邊的路平卿一眼:“這刀使得真順溜。”
說罷不顧任何人的眼神,自顧自走了出去。
誰知李妍兒卻直接跟了出來,出了露臺,走向樓梯口,此時四下無人,她才軟了語氣:“逢清,上次是我不好,我不該動手打你。我也不知道怎麽了,突然就怒氣上頭,要放平時我肯定不會那樣做的……逢清你最了解我了……你知道我不是那樣的人……”
她看顧逢清不說話,繼續期期艾艾道:“你想怎麽出氣都可以,但我當時也是火氣上頭,畢竟卿卿她……”
“怎麽出氣都可以?”顧逢清站在一層臺階上,光滑潔淨的瓷磚倒映出她高傲的身姿。
“那把你臉伸過來讓我打一巴掌?”
“啊……”李妍兒愣了,似乎沒想到顧逢清那麽咄咄逼人,猶豫良久,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只見顧逢清迅速擡手,用盡十足的力氣,狠狠将李妍兒的臉扇偏了過去。
“妍兒!”身後跟出來的其他幾人驚叫,竹子澗更是直接沖了過來。
李妍兒也沒想到她會真的打,霎那間眼淚湧了出來,扶着自己的臉又是委屈又是驚怒。
顧逢清甩甩扇疼了的手,抱着胳膊站在高處,從上往下俯瞰衆人,明明是對着李妍兒說話,但其實在場人都能聽出來她的弦外音。
“打你只是給那天的我出氣,還你一巴掌而已,咱們兩清了。”
“但是,跟你這種人接觸我嫌髒,不長眼的東西,以後都給我離遠點,長輩面前我願意陪着你們演,但私底下,咱們井水不犯河水,不要再來我面前犯賤。”
說完後,她挨個瞪了一圈,最後跟縮在牆角的路平卿深深對視了一眼,轉頭腳步聲噠噠,開闊豪邁地上了樓。
看着她的背影,竟然一時沒人敢出聲。
——
賓客走的時候,顧瀾帶着路平卿迎來送往,顧逢清壓根都沒下樓。
她卸好妝洗好澡,躺進自己的被窩裏,心裏無比暢快。
現在還不想睡,她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早就過了零點,她卡在零點的時候給原野發了新年祝福,但他到現在都沒有回。
怎麽回事?
這可不像原野啊。
曾經無論她給他發什麽,他都是秒回,無一例外,已經讓顧逢清習慣了下一秒就收到回饋,即使他在忙碌,哪怕是在洗澡,也能夠第一時間停水回複。
但顧逢清并不是無理取鬧的人,想着他有可能今天回家過年,比較忙碌,一時沒看見。
腦海裏是這樣想着,她還是時不時打開手機看一眼。
還沒看見嗎?這都兩點了,兩個小時一眼手機都沒看嗎?
還是說喝醉了?手機沒電了?或者睡着了?
顧逢清迷迷瞪瞪的,又給他發了一句——睡了嗎?
下一秒,就接到了原野的電話。
她只當尋常,閉着眼睛點了接通,那邊卻良久良久,都沒有人說話。
“原野?”她聲音裏擒着睡意,只聽見耳邊悠長的呼吸聲。
那邊還是沒有說話。
顧逢清困的要死,人聯系上了她就放心了,也不管他又發什麽神經,迷迷糊糊說了一句祝你新年快樂,就要挂電話。
那邊卻傳來嘶啞地一聲:“你也新年快樂。”
顧逢清登時清醒了,緊張道:“你怎麽了?嗓子怎麽回事?”
“……沒事。”原野一個人扶着橋邊的欄杆,撐起混沌的身體,還要分出心神安慰她。
“真的沒事?”因為相處日久,顧逢清敏銳地從他的語氣裏察覺到不同尋常。
原野在她面前,向來是笑意盈盈淡定自若的樣子,還從來沒有那麽緊繃的時候。
“真的沒事,咳,就是喝的有點多……”
話說到最後,他的聲音都要聽不清了。
顧逢清擔心到唰一下坐了起來,話語連珠帶炮砸了過去:“你這,怎麽可能一頓飯就喝成這個樣子,早上不還好好的嗎?”
她巴拉巴拉說了好多,卻只聽越來越粗重的呼吸聲,斷斷續續回應她幾個音節。
“原野!你還清醒嗎?!!”
顧逢清擔心得要死,那邊被她音量一震,才像醒過來一樣,回道:“水水、睡吧,不早了……新年快樂……”
“你現在在哪,把地址給我。”顧逢清聽着他背景裏嗚嗚的風聲,察覺到他現在可能有風險。
一個喝醉到意識都有點不清醒的人,還在戶外,身邊估計也沒人,他到底怎麽搞的把自己搞成這樣?
原野還在說着不用不用,終是拗不過她,給她發了共享定位。
顧逢清蹭一下從被窩裏鑽出來,裏面穿着貼身的打底衣,外面罩了件零下五十度都能穿的防寒科技大襖,拉開抽屜抓起她碰都沒碰過的車鑰匙轉身下樓。
已經快三點了,顧宅裏一片昏暗,另外兩人早已睡下,今天是新年,顧家又那麽偏僻,她肯定打不到車。
又不可能大半夜再把司機叔叔喊起來送她,她決定一個人開車過去。
顧逢清的車是拿到駕駛證顧瀾就給買了的,一百來萬的瑪莎,外觀個性性能強,可惜她不怎麽開。
開門上車,顧逢清利索挂檔,車子緩慢駛出地下車庫,傭人小姐姐比她還愛惜她的車,即使顧逢清好久沒開,上面依然不染纖塵。
她将手機放在導航架上,一路上每個彎都拐地心驚肉跳,兩只手擱在方向盤上,像握住了自己的命。
原野家跨了一個區,幸好因為新年,一路上都沒有車,馬路四通八達,路燈開的锃光瓦亮,給足了顧逢清安全感。
時隔一個小時,她終于趕到了原野所在的地方。
顧逢清開門下車,四處打量了番,這兒她知道,畢竟是土生土長的西城人,她明白這塊地兒是什麽地方。
西城裏真正不顯山露水,有權有勢,官場兒打滾明面上不露富,實際最是滔天的地界。
在這些人眼中,顧家任家就是些小商小販。
原野從來沒跟她說過他的家世,顧逢清是真沒想到。
畢竟他看起來就是很正常的大男孩,除了有些變态……并沒在他身上看到任何高幹子弟的架子。
這裏是整塊住宅區的後側,依山傍水,車子開不到太裏面,導航上顯示原野就在前方,顧逢清從石板路摸索着往前面走,畢竟已經深夜,她還是害怕的。
石板路結束,周圍都是林子,讓她懷疑自己是否又進入了哪個深山裏。
視線幾轉,眼前出現一座橋,顧逢清眼尖看見橋對面似乎歪着一坨陰影,她直覺是原野,趕忙跑了過去。
腳踏上木板橋,她才發現自己出來的匆忙,甚至沒來得及換鞋,還是穿得居家棉拖。
原野像條死狗一樣搭在橋面圍欄上,因為個子太高,顯得整個人都要翻過欄杆掉入水中。
顧逢清心裏更慌,跑到他身邊後,趕緊拍拍他的背,問道:“原野?你怎麽樣?”
原野好半天才反應過來,睜開眼臉轉過去,答道:“你來了。”
顧逢清打開手機手電筒,往人臉上一照,明顯燒的通紅。
而且反應極慢,眼神迷離,離近了渾身上下都是酒氣。
她不明白原野怎麽自個跑到這裏,為什麽不在屋子裏待着,但眼見人這樣,明顯很不對勁,很有可能酒精中毒了。
顧逢清扶着他,就要給人送醫院去。
原野也乖乖任由她動作,一米八幾的大個靠在人身上,好懸沒累死顧逢清。
将人塞進副駕,原野迷迷蒙蒙地靠在椅背上,顧逢清側身給他系安全帶,原野撩開一只眼皮,看着她,嘶啞的喉頭滲出幾絲笑意。
?
“你笑什麽?”顧逢清無語。
借着車裏的燈光,她才看清原野嘴部發紫,渾身跟冰水裏過了一遍一樣,涼地吓人,這是很明顯的急性酒精中毒症狀。
顧逢清不敢耽擱,趕緊給人送進了急診。
一路上她腎上腺素飙升,車子開得飛快,明明是第一次上路,卻又穩又熟,起步挂檔打燈轉彎一氣呵成,二十分鐘內給人送進了急診。
等她坐在醫院的等候區,原野已經送進去做核磁共振了,她才緩過來神,後背一陣發涼,她一個新手,居然敢開得那麽快。
看來人都是有潛能的。
等了許久,好在原野并無大礙。顧逢清忍着護士責怪的目光,坐在病床前陪原野打點滴。
人已經陷入昏睡,護士告訴她要吊三大瓶葡萄糖,大半夜的,顧逢清得幫忙看着,及時喊護士過來換水。
“不能喝就別喝那麽多,你們這些小年輕,都不把自己的命當命,再晚一點說不定會陷入休克……”護士一邊紮針,一邊絮絮叨叨。
顧逢清連連點頭,臉扭着應和,心裏把原野罵了千八百遍。
等水吊完,她再也撐不住,靠在床頭閉眼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