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夢魇
夢魇
把孩子給我打了……
這句話像是沈晚晏揮之不去的夢魇，一遍遍在他的腦海中循環。
但他想要這個孩子，卻無力反抗。
的确，陸景聲有錢，什麽都能做到。
在陸景聲眼裏，錢能解決一切問題，他從來不會因為沈晚晏的苦苦哀求而改變決策，他覺得是對的，那就一定是對的。
“我不要！”在這樣的局面，沈晚晏竟然還想憑借自己微薄的力量，把這個孩子護下來。
“呵，不自量力！”陸景聲扯起沈晚晏的頭發，“下樓！”
“不行……不行！陸景聲！我求求你，把這個孩子留下來！把他留下來！我要他……”
“幾天沒打你，你還反了天了！”陸景聲拽着他，“下樓見醫生！不要讓我說最後一遍！”
“我不要……”沈晚晏一瞬間泣不成聲。
陸景聲見他這樣，只好讓魏寂帶人上來硬給拖下樓了。
蘇凜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離開了。
陸景聲笑的像個瘋子，“看來我的阿凜……又給我找事去了……”
第二天早上沈晚晏醒來，第一時間反應到的，只有肚子裏的孩子還在不在。
蘇凜推門進來，“沒事了，晚晏，我買通了陸景聲帶來的醫生，他們沒動你肚子裏的孩子。”
聽到這，沈晚晏松了口氣。
孩子還在。
“但這事根本瞞不住陸景聲，你想想你下一步該怎麽辦？”
沈晚晏搖頭，他不知道該怎麽辦。
現在回想起昨天的事情，他有些後悔，可當時頭腦一熱，他就是不願意讓陸景聲把孩子給他打了，他就是想護着，就是想孩子不受到傷害。
這是作為母親的本能。
“和他坦白，他肯定還是堅持你把孩子打掉，要是不說，讓他再知道你騙他，他估計會打死你。”
以前沈晚晏經常被陸景聲打，陸景聲用一條鞭子不把他抽到暈過去是絕對不會罷休的。
沈晚晏想想就害怕。
他覺得陸景聲沒人性。
自己的親生孩子可以忍痛割愛，說不要就不要。
“讓打吧……”沈晚晏有一瞬間覺得自己根本無力反抗，幹脆依了他，讓陸景聲打死他，最後陷入無盡的後悔就達到自己的目标了。
蘇凜道：“那就把孩子留下來，陸景聲那邊，我幫你應付着。”
沈晚晏笑道，“凜姐，你看我們兩個沒有任何關系，說白了就是共待一夫，你卻處處幫我……”
蘇凜拍了拍他的後背，“怎麽就沒關系了？孩子出生了怎麽也得喊我一聲姑姑。”
“姑姑？”沈晚晏有些疑惑，他還真不知道蘇凜還是陸景聲的什麽。
“我是陸景聲的親姐，我們陸家有個規矩，家裏男的結婚的時候，娶的一定得是門當戶對的富家閨女，結了婚生了孩子，男孩随父姓，女孩随母姓，也算是照顧了幾家在生意場上的關系。”
沈晚晏全是聽懂了，“按照陸家這個說法，就是照顧了幾家生意，還用陸家的名分嫁出去一個娘家姑娘？”
蘇凜：“對，陸家好幾代前的規矩了。”
“我雖然是他姐，但還是為了娘家的生意過來照顧他，我們都放的開，願意也沒什麽。”
沈晚晏有些驚訝，“有時候我覺得，陸景聲就是個禽獸，連自己親姐姐都下得去手。”
“我們都願意，沒什麽不妥的，既然弟弟有了孩子，我這個做姐姐的，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給你打掉。”
沈晚晏得到蘇凜的這句話，以為可以護他們。
晚上陸景聲回來的很早，一般沒有應酬，陸景聲肯定會回來吃蘇凜做的飯。
他早就猜到蘇凜會護下沈晚晏和孩子，他在飯桌上沒有多說什麽，吃完飯就叫了魏寂過來。
“魏寂。”陸景聲打開電視，目不轉睛地盯着屏幕。
魏寂正站在他旁邊，答了句：“陸總。”
“把沈晚晏帶下去……”說到這他突然停了下來，擺手示意魏寂湊過來。
陸景聲壓低聲音和魏寂說了什麽，魏寂點點頭，上樓了。
樓上傳來一陣打鬧聲，陸景聲絲毫不在意。
只有蘇凜在廚房刷着碗，一顆心還懸在嗓子眼。
因為她明白，陸景聲已經知道沈晚晏的孩子沒打掉，也早就懷疑到她自己頭上，只是不放在明面上說。
沈晚晏正在卧室裏看書，魏寂突然打開了他的房間門。
“魏寂？有什麽事嗎？”沈晚晏将書合上，看了眼站的筆直的魏寂。
“沈先生，陸總說讓您去地下三十八層。”
地下三十八層，沈晚晏在陸景聲家待的最久，受盡了無數折磨的地方。
沈晚晏白了他一眼，“我準備睡覺了，你們那位陸總要是有什麽事明再找我，我累了。”
“沈先生，您不應該違背陸總的命令。”
“違背？！你們都他-媽把我當什麽？！還命令，你自己去問問他，問問他有什麽權利！”
魏寂面無表情，“沈先生，請不要讓我說第二遍，不然我會以武力的形式拖您下樓。”
沈晚晏聽到那句“不要讓我再說第二遍”時，嘲諷了一句，“還真他-媽和你們陸總一個德行。”
魏寂不生氣，還是面無表情的看着他，“沈先生，請注意您的措辭。”
“滾。”沈晚晏吐出一個字。
魏寂站着不動。
“我讓你滾！”
“很抱歉，沈先生，我只能對您實施武力。”魏寂叫了兩個人過來，直接把穿着白色睡衣的沈晚晏從床上拉了起來，将他打暈。
和他重生同樣的經歷，也是在地下三十八層，也是被一盆涼水澆醒。
他醒過來的一剎那，耳旁有一陣風，像是什麽東西從空中掠過發出與空氣的激烈碰撞聲。
随即，後背開始火辣辣地疼，有什麽東西，抽得他皮開肉綻。
一下比一下的力度重，沈晚晏想将身子蜷起來，卻又疼的動不了。
他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又暈了過去。
……
魏寂見沈晚晏暈過去了，便讓人上去給陸景聲彙報。
魏寂意識到，自己好像下手有些重了。
陸景聲聽到一個保镖說魏寂打了不到十下，沈晚晏就暈過去的消息時，他的心頭莫名鑽上一陣難受。
那畢竟是他一手養大的。
陸景聲扔下遙控器就往地下三十八層跑。
他去的時候，魏寂站在一旁，他知道他這次下手沒了輕重，免不了陸景聲的一頓罵。
“魏寂。”
“陸總。”
“鞭子給我。”
魏寂有些懵，他不知道陸景聲要幹什麽，但總感覺不是什麽好事。
他恭恭敬敬地将鞭子雙手遞了上去。
陸景聲捋了捋手中的鞭子，問他：“幾鞭？”
魏寂盡管內心想了很多，但還是面無表情，“八鞭。”
陸景聲讓他們幾個閃開。
“嗖——”鞭子在空中猙獰地飛舞，然後落到了沈晚晏的身上。
力道不小的兩下，抽在沈晚晏的後背，白色的睡衣被鞭子打得開了幾處口子，後背上幾乎已經被血染的一處白色都不剩。
沈晚晏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陸景聲就那麽看着，看着看着就想罵人。
“你們都先上去。”
目送魏寂和其他兩個保镖走進了電梯後，陸景聲蹲了下來。
“晚晏……”
沈晚晏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醒了，但剛醒又挨了陸景聲的兩鞭子，實在是有些受不住。
一個omega比不上alpha，他們幾乎沒有自己痊愈的能力，疼的話就只能硬忍，不處理傷口一樣會感染。
陸景聲低頭看着他。
沈晚晏嘴角都在往外淌血，将他潔白的牙齒染紅，他猙獰地笑笑，“陸景聲……你也真……下得去手……”
陸景聲幹咳兩聲，好像在掩飾什麽一般，起身去找醫藥箱。
沈晚晏見他提着醫藥箱過來的時候，開始嘴硬，“陸景聲……你打的我……假惺惺的……找什麽醫藥箱啊……”
陸景聲将他的衣服直接扯開，也不怕碰到傷口，疼的沈晚晏嘴角抽搐。
“你……”
陸景聲知道他又要說廢話，自己也嫌棄了他一句，“以前你還能挨五十下，怎麽現在連五分之一都不及？”
沈晚晏笑笑，有血液順着他的嘴角流了出來，“魏寂打的比以前狠多了。”
“他下手沒個輕重，我讓他以後注意。”陸景聲雖然這麽說，但他也知道，魏寂絕對不是因為下手不知輕重把沈晚晏打成這樣。
陸景聲處理傷口的時候，和平日裏那副樣子截然不同，他會很有耐心，下手很輕給沈晚晏包紮。
但他從來沒給別人包紮過，也處理的不好。
陸景聲最後幹脆自暴自棄，煩躁地抓了抓頭發，“上樓讓蘇凜給你處理。”
“走不動。”
陸景聲點了一支煙，“還想讓我抱你？”
沈晚晏“嗯”了一聲，“陸總剛才不是還打我嗎？怎麽……”
陸景聲已經将自己的頭發抓的不成樣子，“嘴閉上。”
他将沈晚晏抄了起來，感覺好像在生氣，卻又小心翼翼地避開了沈晚晏的腹部和他的傷。
非得讓我演一出出苦肉計才能讓他變得溫柔？！
這命不長的還真不敢和陸景聲玩。
陸景聲上了樓就把沈晚晏扔在了沙發上，“阿凜，下來給沈晚晏處理一下傷。”
蘇凜聽到聲音就下來了。
看着後背上歪歪扭扭的一片片紗布，蘇凜只好重新消毒重新包紮。
“我跟你說了，陸景聲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他打了你卻又心疼你，還給你處理傷口……”
沈晚晏苦笑道：“讓我一出出苦肉計換陸景聲的一點溫柔，不值，一點都不值。”
蘇凜一邊給沈晚晏處理傷口，一邊示意他讓他看門外面罰跪的魏寂。
“陸景聲讓跪的？”
“他自己跪的，魏寂是陸家管家的兒子，他家和陸家簽的是百年賣身契，一代不夠就傳下一代。他也從小和陸景聲一起長大，不過最近我發現他好像動了什麽歪心思。”
“歪心思？”沈晚晏聽到這個消息，雖然很震驚，但多多少少也猜出來了點。
蘇凜給他包紮完，一邊收拾醫藥箱還一邊說，“魏寂從小的時候就特別喜歡陸景聲，所以他這次為什麽下手重了，原因顯而易見。”
“小時候……就喜歡陸景聲？”
蘇凜不置可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