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回憶

回憶

沈晚晏只是害怕再和陸家人扯上關系,連忙往病房走。

蘇凜剛從樓下上來,看到沈晚晏慌慌張張地走進了病房。

“晚晏,怎麽了?”

沈晚晏進門就躺到了床上,“感覺有點難受。”

“我給你叫醫生。”蘇凜按了鈴,不出五分鐘,魏沫一就推開了病房的門。

魏沫一坐到床邊的椅子上,看着蜷成一團的沈晚晏,“沈先生,您哪兒不舒服?”

“我說不上來。”沈晚晏合上了眼睛。

魏沫一得到回答後就站了起來,把蘇凜叫出了病房。

“沈先生是受到什麽刺激,導致孕潮提前到來,孕潮是每個omega懷孕的時候正常反應,但是沒有alpha的安撫信息素,只能輸點藥緩解一下。”

蘇凜撥通陸景聲的電話,遞給了魏沫一,她知道她給陸景聲說不清楚。

“陸總。”

“什麽事?”陸景聲的語速挺快的,應該是暫停會議出來接電話了。

“沈先生受了點刺激,孕潮提前了,需要alpha的安撫信息素,不知道您能不能趕過來安撫一下沈先生,要是您實在走不開,我就給他輸液。征求一下您的意見。”

陸景聲想都沒想,“給他輸液,我今晚有應酬,回不來。”

說完就挂斷了電話。

蘇凜在一旁氣的牙癢癢,“這個陸景聲……你給他少挂點藥。”

魏沫一卻态度十分強硬地說了一句:“不行,孕潮靠藥物雖然能控制,量多量少對胎胚沒好處。”

魏沫一出門招呼了個值班的護士過來和她交代需要的東西,她回到病房裏,“務必讓陸總回來一趟,我看他是不想要這個孩子了。”

“行。”

魏沫一給沈晚晏挂了藥,沈晚晏才消停了一會兒。

蘇凜一邊看着沈晚晏,一邊給陸景聲打電話。

但是對面一直都是關機狀态。

她想出門抽根煙,在樓梯間裏碰上了個熟人。

陸恒?!

這個人在她的記憶裏有些模糊,但是看到他打電話的動作和背影,蘇凜能一口咬定,這就是當年的陸恒。

男人察覺到有人在身後,轉過身來,愣了一下。

他和電話裏的人說有點事等會兒再聊。

“蘇凜?”

“小叔。”

蘇凜激動的說不出話來,她一把抓住陸恒的手,“小叔,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陸恒遞給她一支煙,“回來不久,大哥說最近家裏有事就回來了。”

陸恒給她把煙點着,自己倚着窗子打量她。

“好些年沒見,大姑娘了。”

蘇凜夾着煙的手擺了兩下,“還姑娘呢?我都三十了。”

陸恒低笑兩聲,“也是,沒找對象?”

“找過,分了。”

陸恒不提她跟了陸景聲的事,要不是娘家的事業出了問題,她也不可能委曲求全地跟了自己的親弟弟。

陸恒很識相地轉移了話題,“你在醫院幹嘛呢?”

“照顧弟媳。”

“景聲什麽時候找的?有孩子了?”陸恒顯然對這個弟媳很感興趣。

“孩子是最近才有的,陸景聲說他身體不太好讓住院調理調理。”

陸恒沒有接他的話,他回來的時候一直在想大哥把他們都叫回來是什麽意圖,現在全是有點眉目了,估計就是為了陸景聲找的這個omega的事。

“小叔你呢?”

陸恒将煙頭扔到地上,踩了幾下。

“照顧我家的omega,”陸恒笑笑,“接到大哥的消息後,連夜趕過來,本來就臨近産期,一路上又……讓他受罪了……”

“男孩女孩?”蘇凜對小孩子還是很感興趣的,況且,再有個和她同輩的,整天哄一哄,逗一逗。

“女孩。”陸恒說到這裏,臉上洋溢出了幸福,“挺好的。”

“那就等小叔的好消息了,”蘇凜将煙頭碾滅,“我先過去了。”

陸恒擺擺手,神情愈發的凝重。

陸景聲開完會,緊接着就有幾場和新合夥人的應酬。

他最近投資了一個新型生物實驗基地的建設,主要做針對人體變異細胞以及新人種的研究,是近年來前景很好的一個項目。

生意場上,見面都是客套話,陸景聲不和他們做過多的交流,因為他覺得那些都是廢話。

應酬結束到後半夜了,各個老總都是酩酊大醉,包括陸景聲在內。

魏寂接到陸景聲的時候,陸景聲喊着要去找沈晚晏。

“魏寂,我去……找沈晚晏,送我……去找沈晚晏。”

魏寂透過反光鏡看了陸景聲一眼,“陸總,這個點沈先生已經休息了,您不是說他是……”

陸景聲打斷了他,“我要找他!你送我去找他!去找……沈晚晏……”

魏寂實在拿這個發酒瘋的老板沒辦法,“好,陸總。可這個時候,沈先生也沒辦法伺候您,他還懷着孩子呢,您不是說讓……”

“閉嘴!我讓你送就送!”陸景聲的确和個瘋子一樣,有事沒事就要找沈晚晏,外面的小情人好多他都記不住名字,記得最清楚的,就只有沈晚晏。

沈晚晏是他從一株玫瑰花養大的,周期雖然不是很長,但他耗時耗力,多多少少投入了自己的一部分情感。

魏寂把陸景聲送到醫院樓下,陸景聲就不讓他再跟了。

說陸景聲喝醉了,但他還記得自己給沈晚晏挑的病房是哪一間,可說他沒醉,就他耍酒瘋的那個德行,任誰都不信。

魏寂也管不了,只好回去。

沈晚晏下午到吃飯的點就醒了,蘇凜在床邊足足守了大半天。

他吃完飯也不想動,就躺在床上直勾勾地看着天花板。

第一次孕潮,陸景聲讓他輸液度過。

沈晚晏不禁有些心酸,或許陸景聲所做出假裝關心的樣子,只不過是為了走個流程。

虧的沈晚晏還當成自己用一出出苦肉計才換來的一絲真心的溫柔與關心。

沈晚晏突然覺得自己活的好可悲,那種真心相愛的東西,不過是這個陸景聲拿錢衡量的買賣。他明白為什麽他會重生在這具身體裏,那個他是遭遇了多少心灰意冷,多少次等他等到深夜,多少次抱有他們相愛的幻想,卻都是被一張張偷拍的照片所覆蓋。

沈晚晏這個人,不适合談戀愛,不适合結婚,他在一場付出了自己所有真心的游戲裏換不來陸景聲一句确切的愛。

陸景聲推開病房門,徑直撲到了沈晚晏的床上。

沈晚晏一直沒睡,當他在黑暗中辨別出是陸景聲的時候,猛地抱住了他。

“陸景聲?!”沈晚晏被他下了一跳。

陸景聲将他按在自己懷裏,釋放出安撫的信息素。

沈晚晏在他的懷裏,頭一次感覺到很安全。

因為這是他的alpha,他的alpha雖然不能夠及時的出現,但他的alpha能給他足夠的安全感。

這是他奢望的,不管是現在的沈晚晏,還是以前的沈晚晏,這一直都是他最想得到的。

“沈晚晏……沈晚晏……”

“我以後不喝酒了,我怕我找不到你。”

“沈晚晏。”

……

沈晚晏聽着他的喃喃低語睡着了。

這一瞬間,他真的以為,陸景聲對他有感情。

沈晚晏醒來的時候,陸景聲還抱着他。

蘇凜在一旁看着,低聲問沈晚晏,“你想吃點什麽?”

“凜姐,你看着買吧。”

蘇凜應了聲“好”,撒腿就跑。

她可不想待在那當電燈泡。

“陸總,醒了就自己起來,不要逼我推您。”蘇凜剛走,沈晚晏就推了一把睡在自己旁邊的男人。

“陸景聲!”

陸景聲睜開了眼睛,輕輕地在沈晚晏的額頭落下一吻,“晚晏……”

他不知道該說什麽。

沈晚晏又推了他一下,“你起來,喝醉了半夜來找我,你什麽意思?”

“我什麽意思?你孕潮提前我工作又走不開,說給你輸個液緩解一下,蘇凜就一遍一遍給我打電話,耽誤我多少事!”

沈晚晏翻了個身背對他不回話。

陸景聲看他這一副對自己愛搭不理的樣子,生氣地拽着他的胳膊一把将他扯過來,“我跟你說話呢!你這什麽态度?”

沈晚晏冷着臉看了他一眼,“沒什麽态度,陸總,您工作重要,就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

陸景聲聽完這一番話,明白他是因為昨天孕潮提前的事還生着氣,“今天不去公司,陪你。”

沈晚晏閉上眼睛,“我怕我再耽擱陸總的工作,您還是去忙您的。”

陸景聲看着沈晚晏,“別叫陸總,我不喜歡。”

“那你想讓我叫什麽?”

“反正不叫陸總,叫什麽都行。”

沈晚晏挑了挑眉,“陸先生?”

陸景聲怔了一下,陸先生?

他抓着沈晚晏的手突然就沒了力氣。

“你叫我……陸先生?”

“嗯,你不是說除了陸總叫什麽都可以嗎?”

陸景聲有些僵硬地點點頭。

一句“陸先生”就把他從幻想拉回了現實。

那個人,也叫他陸先生。

他真心愛過的一個omega。

陸景聲當初買沈晚晏,只有一個原因,是因為沈晚晏和他愛的那個omega很像。不管是外表還是性格都和那個人很像。

他愛的omega,四年前就消失了。

那時,陸景聲還沒有接替父親的大權,除了偶爾去公司轉轉,去的最多的,就是公司所在那條商業街盡頭的紅楓酒吧。

這條街上,gay吧也有不少,但是陸景聲自認自己對男人不感興趣,所以就想去找個女的玩玩。

紅楓是個很雜的酒吧,陪酒的男的也有女的也有,陸景聲那天進門就看上了一個長發姑娘。

那女孩正在給一個滿身紋身的男人倒酒,男人撫摸着她的後背,身旁的幾個兄弟對她也是動手動腳的。

陸景聲不知道為什麽,第一眼就看上了她。

他覺得這個女孩和酒吧裏其他的人不一樣,她有一種特殊的氣質,穿着不像別的陪酒女郎露胸露腿,但卻妩媚動人。

陸景聲就是喜歡這樣的。

他坐到離紋身男人比較近的地方,招呼那個姑娘。

“小姐,有時間陪我嗎?”

她莞爾一笑,挨着陸景聲坐下,“自然是有的。”

幹她這行的,多少得有點眼力見,肯定是誰有錢傍上誰。

“先生怎麽稱呼?”女孩為他倒上一杯酒,偎在陸景聲的懷裏,将酒遞給他。

“姓陸。”陸景聲喝下一口酒,對她笑着說道。

“陸先生,叫我小煙就好。”

……

此後陸景聲每天晚上都去紅楓酒吧,為的只是見小煙一面。

他倆沒上過床,僅僅是一種既然來了我們就暧昧暧昧的關系,但這還是讓年少輕狂的陸景聲動了真心。

有一瞬間他以為,小煙會等他長大,然後他可以娶她回家。

可這并不是遵循自然規律的。

因為陸景聲經常去酒吧的事被他爸陸岳知道了,第二天就打斷了陸景聲的腿。

兩個多月後,陸景聲勉強能走路,當天晚上就溜出去見小煙。

可他去紅楓并沒有見到小煙,聽酒吧的管事說她已經一個月沒來上班了。

陸景聲動用人力找遍了所有的地方,翻遍所有的資料,居然都沒有找到有關小煙的任何資料。

他以為他做了一場夢。

可他心裏很清楚,那不是夢。

滿城街巷貼滿了尋人啓事,他的小煙,卻還是了無音信。

直到有一天,有個賣花的人找到陸景聲。

他告訴陸景聲,他的那株玫瑰花,就是他要找的人。

盡管陸景聲不相信,但他還是将那盆花買回了家。

賣花人告訴他,要好好養那盆花,他愛的人會回來的。

可他不知道,他愛的人,早就死在了四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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