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決定
決定
說完，陸景聲頭也不回的走了。
蘇蘭也知道，孩子大了，有他自己的想法，但是門當戶對這個事情在陸家很重要，并不是說是富家孩子就能嫁進來，最後看的還是omega的等級。
蘇蘭輕嘆一口氣，上樓去看看沈晚晏。
蘇凜還在一旁守着，時不時伸手試試沈晚晏的體溫。
“凜凜，今晚去媽房子裏睡，讓晚晏好好休息。”
蘇凜點點頭，和蘇蘭出去了。
沈晚晏醒來的時候，只覺得一陣陣反胃，從胃部直直沖到喉嚨，他抓着床單，反射性地将頭往床邊挪。
他幹嘔了幾聲，吐不出來任何東西。
蘇蘭從樓上下來，推開了門。
沈晚晏眼神迷離地瞥了一眼她，虛弱地叫出一句“阿姨”。
“哎，”蘇蘭連忙走過去，“我給你倒杯水去。”
沈晚晏搖搖頭，“阿姨，不麻煩您，我自己也行，免得到時候陸家人都說我架子大，還得讓……”
蘇蘭打斷了他，“你這說的什麽話，你是我兒媳婦，我照顧自己兒媳還有問題？”
沈晚晏笑了笑，笑容挂在他蒼白的臉上，顯得愈發地虛弱，“陸景聲不娶我，您何必在我身上大費周章？”
蘇蘭将水杯遞給他，“你懷着陸家的孩子，那個叫顧梓懿的沒任何優勢。”
沈晚晏搖搖頭，“阿姨，這和我懷不懷陸家的孩子沒關系。”
蘇蘭無話可說，陸家本來也不會接納一個子孫輩在外面亂搞搞一個孩子回來，但陸景聲作為一個丈夫，一個父親，居然又帶回來一個無名無姓的人，陸家人要是選擇沈晚晏，估計也只能是下下策。
說着，樓下傳來一陣陣喧鬧聲。
沈晚晏強撐着從床上起來，然後和蘇蘭下樓去看。
只見陸恒懷裏摟着一個抱着孩子的omega，從門外走進來。
“陸恒？！”蘇蘭看着樓下的一家子，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沈晚晏看到陸恒懷裏的omega時，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
陸恒有omega？還有孩子？
那他幫我度過孕潮，吻我是什麽意思？
沈晚晏心裏五味雜陳，他真搞不懂這些姓陸的都是抱着什麽樣的心态在玩他。
蘇蘭帶着他下樓，在陸家這個點起床的人都是來吃早餐的，看到陸恒來了，衆人皆是一驚。
反應最大的，要屬那些年長者之間的陸岱。
陸岱是陸景聲的二叔，陸恒的這幾個哥哥裏，就他看陸恒最不順眼，自打小時候就因為自己是父親的妾生的，所以家裏的嫡子都對他非常排擠，陸恒總仗着父親寵愛他，就對陸岱指指點點，讓他幹這個幹那個，十幾歲的陸岱備受侮辱，他恨不得把陸恒掐死，但是自己又不能背半部刑法做人。
陸恒一回來，還帶着自己的omega和孩子，這不免讓陸岱有些氣，一旦有了孩子，就說明對自己和自己的孩子會多一分威脅，實際上他就是杞人憂天。
幾個傭人跟着陸恒去安頓白苑和孩子。
蘇蘭讓沈晚晏坐到餐桌前，自己給他準備早餐。
陸家人都一副很平靜的樣子，顯然，他們對這樣的特殊照顧沒有驚訝。
沈晚晏低着頭，他不敢直視任何一個陸家人，他們投過來的目光，仿佛随時能把他看穿一樣。
三分鐘後，陸景聲和顧梓懿手拉着手下了樓。
陸景聲看到坐在一旁低着頭得沈晚晏，抓起他的後衣領，輕而易舉地把他從板凳上拎了起來。
“沈晚晏，別裝，”陸景聲似乎看穿了沈晚晏此時的心理活動，他壓低了聲音在沈晚晏的耳邊說，“我警告你，我随時能讓你肚子裏的孩子沒有，說到做到。”
他故意将語氣在最後四個字上壓得很重，就是在提醒沈晚晏他為什麽不扪心自問，問問自己配不配坐在這裏，配不配得上陸景聲，夠不夠資格讓蘇蘭親自下廚給他做飯。
沈晚晏沒有說話，只是笑了笑。
在陸景聲看來，這個笑裏夾雜着太多的情緒，觸了他的黴頭。
陸景聲擡手将他甩了出去，但是控制了力度，在陸家老宅他不能鬧事，他也不敢鬧事，況且沈晚晏肚子裏的孩子，流得是陸家的血。
沈晚晏吃痛，但他已經見慣不驚。
陸景聲的情緒變幻莫測，他很難捉摸，那種摻雜了各種情緒在裏面的憤怒，讓沈晚晏經常吃苦頭。
他笑了笑，發現這一摔，疼得他連支撐起身體的力量都沒有。
蘇蘭端着早餐出來，看到陸景聲對沈晚晏的行為，瞬間覺得自己教出了一個敗類兒子，一個欺負弱小omega的alpha。
還是作為這個omega的丈夫。
她氣的想罵人，但是又無能為力。
孩子們的恩怨，她不會插足太多。
她放下手中的東西，去扶了沈晚晏一把。
沈晚晏在心裏罵着這些人沒人性。
陸家人都他-媽沒人性！
這麽多人看着，就是看着陸景聲把自己扔出去，看着自己疼得起不來身，趴在地上半天沒動靜，就只是看着。
那種疼痛，是直勾勾從腹部傳上來的，沈晚晏緊緊環抱着自己的腹部，倒在了沙發上。
蘇蘭抓着他不斷地問東問西，“晚晏，有沒有事？感覺還好嗎？孩子……”
她難以啓齒。
蘇蘭對沈晚晏的絕大部分好感都來自于他肚子裏的孩子，但是，有些事，她也說不清楚，她怕沈晚晏知道，怕他知道整個陸家唯一對他好的人僅僅是因為他肚子裏的孩子，不知道沈晚晏到時候又會作何感想。
沈晚晏搖頭，最初他就知道，陸家人都是因為他肚子裏的孩子才對他好言好語，不然，他又有什麽資格入他們的眼。
“沒……沒事。”這兩個字就仿佛是從沈晚晏的牙縫裏擠出來的，本來就疼得說不出話，他現在又要讓蘇蘭放心，能說就絕對不會用點頭搖頭這樣無聲的回答。
他怕陸家人覺得自己不知禮節。
陸恒站在遠處，将所有的事情盡收眼底。
他有些心疼地看着沙發上躺着的人，走了過去。
“晚晏？”
耳邊突然響起的陌生男聲讓沈晚晏清醒不少，他在腦海中飛快地搜尋與這個聲音相匹配的人。
陸恒？
但他沒有睜眼。
“晚晏，摔疼了吧，我那有你叔母的藥，吃了飯喝一點，”陸恒擡頭瞥見陸景聲投來異樣的目光，輕笑了一聲，“想保這個孩子，就喝藥。”
沈晚晏一驚。
喝藥？
什麽藥？
他在陸恒的攙扶下，坐了起來。
他想要這個孩子，靠現在這副手無縛雞之力的身體根本不可能，所以他只能借助外界的幫助，不擇手段。
他有些疑慮地看着陸恒，但眼裏更多的是堅定。是信任。
陸景聲在一旁看着，表面上毫無波瀾。
吃完飯，他走過去一把抱起了沈晚晏。
還吩咐顧梓懿把沈晚晏的早餐端上樓。
沈晚晏被陸景聲這樣的動作整懵了，陸景聲就是不按正常套路出牌，明明剛還把自己扔出去，站在卻又抱上樓。
陸景聲知道沈晚晏住在蘇凜的房間，但是他把沈晚晏直接抱進了自己的房間。
“陸先生，您……”
陸景聲聽到他的聲音，眼中滿是厭惡，他吐出兩個字：“閉嘴。”
沈晚晏不再說話了。
他覺得既然陸景聲愛玩他那就玩吧，畢竟自己無力反抗。
陸景聲把沈晚晏輕輕地放在自己的床上，給他蓋上了被子。
“沈晚晏，你給我離陸恒遠點兒，我看不慣他。”陸景聲低下頭，看着他。
沈晚晏擡頭對上陸景聲的眼睛，沒有說話。
顧梓懿把早餐端了上來，看到陸景聲把沈晚晏抱進他的房間，恨得牙癢癢。
“景聲……”顧梓懿徑直走了進去，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陸景聲接過他手裏的東西，“好了，你回去。”
顧梓懿瞬間感覺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那種喘不上氣的感覺爆發在他的體內。
他知道陸景聲沒愛過他。
從來沒有。
他轉身離開。
陸景聲把早餐放到床頭櫃上，“吃飯。”
沈晚晏搖頭。
“吃！”
陸景聲拽着沈晚晏的頭發，把他拖到床邊，“吃完睡覺。”
沈晚晏還是搖頭。
陸景聲見他半天不說話，坐到床邊，“吃飯。”
“我不想吃。”
“不行。”
沈晚晏早就料到他接下來會說什麽，“陸總，沒必要說為了孩子。”
陸景聲聽到這句話，瞬間就惱了。
他摔門出去了。
看他出去了，沈晚晏吃了點東西，就躺回去睡覺。
雖然醫生說讓他多活動活動，但他出去要是再被打，還不如不出去。
沈晚晏睡醒就盯着天花板發呆，透過他空洞洞的眼神，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晚上，樓下的喧鬧又開始了，陸景聲的兩個弟弟又跑上來，二弟陸景昀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句：“嫂子，馬上吃晚飯了。”
沈晚晏“哦”了一聲，“等下我就去。”
“好！”陸景昀答道，能看出來，陸景聲的兩個弟弟是挺喜歡沈晚晏的。
沈晚晏抓了抓自己的頭發，掀開被子下床。
他下樓去廚房幫忙。
所有的長輩們聚在客廳裏唠家常，看到沈晚晏的動作都是記在心裏的，他們不表态，但對于沈晚晏，今晚肯定是要決定去留的，他要是現在懈怠了，陸家要他的可能性便會愈減一分。
終于，這個令沈晚晏煎熬的時刻到了。
當所有人落座，整個氣氛都變了，那種低氣壓的壓迫感，讓沈晚晏喘不過氣來，他不敢直視在坐的任何一個人，因為這些人的眼睛，在他擡頭的一瞬間，仿佛就能貫穿他。
陸啓海摸着胡須，打量着沈晚晏，“擡頭，讓我看看。”
沈晚晏知道這話是說給他聽的，陸家老爺子的話他還敢“抗旨”不成？
他擡起頭，對上陸啓海的眼睛。
陸啓海像海一樣深邃的眼睛，盯着沈晚晏看了半晌。
“我們，邊吃邊說。”陸啓海揮手示意晚輩們可以動筷子吃飯，然後把落到沈晚晏身上的目光，移到了陸景聲身上。
“景聲，你先前和我說，要把你和小顧的婚事定下來？”
沈晚晏拿着筷子的手抖了一下，随後，像什麽事都沒有一樣繼續吃飯。
他在等陸景聲的回答。
但他又不敢面對。
他怕那個回答，最後成了真。
陸景聲摸了摸顧梓懿的頭，答道：“對，爺爺。”
陸啓海摸着胡子，不緊不慢道：“我不同意。”
陸景聲沒有說話。
因為顧梓懿是個A級omega，他不符合陸家給孩子們的擇偶标準。
“他，是個A級，我們陸家……不要廢物。”陸啓海說的很平靜，他也是為了孫子着想。
陸景聲的父親陸岳也不同意這門婚事，“景聲，A級和頂級的孩子，懷上頂級alpha的可能性小之又小，我們都不會同意。”
陸景聲在桌子下緊緊抓住了顧梓懿的手。
顧梓懿搖搖頭，低聲說了一句“沒事”。
陸啓海又接着說，“至于沈晚晏這個孩子……”
沈晚晏猛地擡起頭。
“你是花種人omega，雖然是頂級中的頂級，但是花種人作為我們陸家傳宗接代的omega，萬一給孩子落下病根子……”
沈晚晏很清楚他要說什麽了，他飛快地看了一眼陸景聲，又把目光收了回來。
“我們決定，把孩子留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