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前夕
前夕
沈晚晏見他暈倒,眼神就不斷地往過瞟。
他質問自己,放着陸景聲不管,真的對嗎?
為了安撫陸景聲,自己無節制地釋放信息素,把孩子作沒了。
沈晚晏按了床頭的呼叫按鈕,“護士,67號床,家屬……暈倒了。”
“好的,您先不要着急,我們馬上過去。”
護士和醫生将陸景聲扶起來,放到了沈晚晏的鄰床。
那一張臉,蒼白無力,俨然沒有了平日裏板着一張臉的嚴肅。
這個時候,陸景聲是最像陸景聲的。
沈晚晏不禁這樣想。
醫生取下聽診器,“腺體……”
陸景聲突然一把抓住了他。
醫生被他打斷,陸景聲對他搖了搖頭。
“沒有什麽大的問題。”
他警告性的眼神令醫生背後一涼。
“多注意注意。”
醫生和護士出去了。
陸景聲下了床,他現在一分一秒都無法再繼續待下去,他的腺體随時有可能變異導致他死去。
“晚晏,”陸景聲走過去,輕輕地覆上了沈晚晏的唇。
沈晚晏欣然接受。
他的手環上了陸景聲的脖子,被吻得喘不上氣也沒有松開。
沒了孩子之後,他反而對于陸景聲更加依賴。
可這種依賴來的很奇妙。
陸景聲沒有标記過他。
“你再等等我,等我解決了我爸,我們,結婚。”
沈晚晏輕笑。
如今的他,雖然不會再完全的将自己的信任交付出去,但他還是暗暗地對陸景聲的這句話上了心。
陸景聲剛出醫院的樓,一陣與之前在實驗室相同的心悸出現了。
不對。
陸景聲又折身往回跑。
“沈晚晏,好久不見。”
是陸岳。
沈晚晏死死地盯着陸岳,“你要幹什麽?”
“既然你現在已經沒有了我們陸家的血脈,也該到了你回報我的時候了,實驗體沈煙。”
沈晚晏的心髒處不斷地抽痛。
他真真切切的記憶。
夜裏,小巷。
“放開我!”
“放開!”
沈晚晏被人壓倒在地上,扯開了衣服。
二次分化成了S級的omega,陷入了發qing期。
他身上攜帶的抑制劑不管用,準備回家卻暈倒在了路邊,醒來就發現幾個alpha圍着自己。
“放開!!”沈晚晏用盡了力氣反抗,奈何如今手腳酸軟,被幾人壓在地上動彈不得。
當時有一個S級的alpha救了他。
沈晚晏已經不記得他的樣子。
後來他在紅楓酒吧上班,因為老板很喜歡他,不允許客人和他上床。
……
他第一次見陸景聲,覺得他熟悉,更多的是看到了他很有錢。
“小姐,有時間陪我嗎?”
他當時正在給一個滿身紋身的男人倒酒,幾個人對他是動手動腳讓他很難受。
陸景聲坐在紋身男人鄰桌,沈晚晏當時留了長頭發,陸景聲一開口就是“小姐”。
沈晚晏沖他笑了笑,“自然是有的。”
當時他問了陸景聲怎麽稱呼,陸景聲就淡淡地回給他兩個字。
“姓陸。”
他當時随便拟了一個名字,“陸先生,叫我小煙就好。”
他們認識的第二個月中的某一天,沈晚晏被人綁架了。
綁架他的是陸岳。
他在一陣劇烈的電擊痛中睜開了雙眼。
濃郁的玫瑰香環繞在周圍。
“最後一個實驗體建立耐受也失敗了,博士。”
“丢了吧。”
沈晚晏再次睜眼,已經躺在了荒無人煙的038星上。
他在那灰暗的天空下,腺體基因重組,成為了一株進入了休眠的紅玫瑰。
“放開我!”
陸岳派人上前抓住了沈晚晏,“當年丢掉你,真是我研究生涯最大的遺憾。”
沈晚晏被強行押進了電梯。
“放開!”他試圖掙脫,卻被牢牢地制服住。
陸景聲趕上來時,沈晚晏已然沒了蹤影。
“操! ”他險些将醫院的門砸了。
陸景聲給魏寂打了電話。
“陸總。”
“你去查我爸的行蹤,盯着他。”
“好的,陸總。”
……
沈晚晏現在,對他陸景聲來說,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他在沒有标記沈晚晏的情況下,讓沈晚晏懷孕,虐待他,流産。
罪魁禍首都是他。
陸景聲終于懂得的,是他應當償還沈晚晏。
038北半星。
陸景聲仿佛回到了淩晨,他才硬闖過他爸的實驗室。
門口有人在巡邏。
陸景聲使用信息素壓制,放倒了門前的兩人。
樓道裏沒有一個人。
突然冰冷的機械抵上了他的後腰。
“陸景聲,我跟你說了很多次,不要試探我的底線。”
陸景聲沒有動,如果陸岳還拿着一把能夠發射核變抑制劑的槍,他的腺體一旦再次變異,必死無疑。
“放了他。”
“放了他?”陸岳笑出了聲,“難不成,你打算把你這個廢了的腺體留下來給我?!”
他故意提高音量,想讓沈晚晏聽到。
沈晚晏殘存的意識将他拉回了現實。
冰冷的床板,熟悉的燈光。
他的腦中開始不斷地冒出曾經斷層的回憶。
“手術開始。”
“腺體受到刺激有可能會引起變異。”
“建立耐受失敗……”
沈晚晏的思緒飄忽不定,他猶豫,害怕,糾結。
但當他聽見了樓道裏的陸岳的一句話後,一切的情緒消散,唯獨剩下了擔憂。
醫生不是說腺體沒有問題嗎?為什麽陸岳說陸景聲的腺體廢了……
“陸景聲,你要知道,我随時都能讓你死。”
陸景聲沒有說話。
“爸,您非得逼我們走到同歸于盡的地步?”陸景聲釋放出了信息素,“一次又一次的消除我的記憶,一次又一次的引導我的腺體變異。陸岳,你什麽事都做絕了。”
陸岳也放出了信息素。
陸景聲突然沖過去,掐住了陸岳的脖子。
“陸岳,”陸景聲的眼尾泛紅,但眸中卻冷得令人窒息,“你一定要這麽逼我我也沒辦法。”
陸岳很冷靜,雖然窒息感已經湧上了大腦,他還是不甘示弱,沒有半分要服軟的意思。
陸景聲的手縮緊了幾分。
“你……救他,有什麽,用……”陸岳咧開嘴笑了一下,“他不過,和你一樣……已經,失去了,利用的……價值。”
陸景聲在心裏暗暗地罵了一句畜生。
陸景聲突然又有些不忍。
畢竟陸岳是他的父親。
他要殺了這個人。
腺體猛地停止了壓制信息素的釋放,一陣劇烈的疼痛讓陸景聲渾身一軟,倒了下去。
陸岳揉着被陸景聲掐青的脖子,一腳踩上了陸景聲的頭。
他将陸景聲死死按在地上,陸景聲疼的渾身抽搐。
通訊器中傳來了幾個年輕的聲音。
“陸博士,您确定加快核變的速率不會令實驗體有生命危險嗎?”
“陸博士,已經監測到腺體激素極度的不穩定,死亡率在百分之七十五至百分之八十之間。”
“陸博士,實驗體心率下降至44……”
陸岳将通訊器扯下摔在了地上,機械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傳來。
陸景聲快要失去知覺,他被人架起來,放到了一個冰涼的地方。
沈晚晏看着他們将陸景聲拖了進來,心不由得懸得更高了一分。
“陸岳!你放開他!”
沈晚晏知道陸岳想要研究的是他作為花種人唯一成功的腺體。
“我把腺體給你!你不要動他!!”
陸景聲此時疼的沒了知覺,但他依舊将自己縮成一團,劇烈地發着抖。
發現陸景聲沒了知覺,陸岳打開了電擊的開關。
“滋滋——”電流流過,麻痹陸景聲的全身,他在幾乎要命的疼痛中醒了過來。
高強度的電擊将陸景聲的衣服連同他的皮膚許多處電焦,腺體快速地自愈,但又一波電擊襲來。
“啊——”當陸景聲真真實實地感覺到疼痛時,他才發覺他的腺體已經失去了自愈功能。
陸岳擺了擺手,示意兩人放開陸景聲。
“陸岳!你別動他,你想要什麽我都給你!”沈晚晏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他的四肢被捆綁,限制了行動。
他此時咬着牙,眼眶已然濕潤。
陸岳垂眸看他,帶着輕蔑的語氣開了口:“沈晚晏,換作是我,我不會救陸景聲。”
陸岳對沈晚晏床邊的兩人道:“準備手術。”
陸景聲睜開失焦的眼睛,試圖去抓沈晚晏,卻一把撲空,摔到了地上。
“陸景聲!”
沈晚晏用力地掙了幾下,手腕被鐵質的環硌出了血痕。
陸景聲扶着沈晚晏的床邊跪了起來,“晚……晏。”
他滿身的傷口在不斷的流血,失去了自愈能力的alpha,只是一個廢人罷了。
陸岳撿回了通訊器,再一次路過沈晚晏和陸景聲所在的房間時,他對着通訊器發布了停止改變實驗體腺體核變速率的指令。
他需要的吊着陸景聲最後的一口氣來威脅沈晚晏。
陸景聲的手顫抖着抓住了沈晚晏為了掙脫而留下血痕的手腕,“晚……晏,對……不起。”
沈晚晏搖了搖頭,“不用道歉,又不全是你一個人的錯。”
“是。”
陸景聲的眼睛紅紅的,沈晚晏第一次見他這個樣子,心像是被狠狠地揪了一下,“你,不許哭。”
陸景聲聽見這句話,愈發覺得自己無能,他說好了要解決了陸岳和沈晚晏結婚的,他從前失去記憶對沈晚晏的不好,他都想償還,可他無能為力。
一滴眼淚落到了沈晚晏的手背上,滾燙的溫度激的沈晚晏将手往後縮了一下。
沈晚晏想幫陸景聲擦眼淚,此時的陸景聲,眼淚卻怎麽也止不住地往下流,他擡手抹了一把,低着頭也不願意看沈晚晏。
“哭什麽?”
陸景聲沙啞地回應他,“沒……辦法,保護……你。”
沈晚晏又一次釋放出了安撫信息素,換來的卻是陸景聲的驚恐。
“別……我不要。”
玫瑰香很快包裹了陸景聲,一種起死回生的感覺充斥着陸景聲的神經,他爬在沈晚晏的手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是我連累了你,沒保護好你,都是我……”
沈晚晏打斷了他,“沒事。”
“陸岳要我的腺體,我給他就是了。”沈晚晏彎了彎嘴角。
門被陸岳打開,他讓人将沈晚晏的床推了出去。
“晚晏!”
陸景聲站了起來,他搖搖晃晃地往門口走,陸岳深知他已經是一個廢人,也無心再去管他,任憑他跟在後面。
沈晚晏閉着眼睛,作為花種人omega,最重要的就是腺體,沒了腺體,他只有死路一條。
“晚晏!晚晏……”
陸景聲在後面一遍又一遍地重複着,他舍不得沈晚晏,他也容忍不了自己需要一個omega來救他,這個omega還是他曾經傷害過,虐待過的。
沈晚晏聽着陸景聲叫自己的名字,心就像在滴血一般,沈晚晏已經死過兩次了,都是因為陸景聲。
這個人在他的心裏,在他的世界,有着所有人無法取代的位置。
哪怕是陸景聲。
在沈終心裏,陸景聲已經死了,他們都是因為車禍而死,該不該說是冥冥中命中注定。
“放開!”
一絲血腥味傳進了沈晚晏的嗅覺神經中,他猛地睜開眼睛,回頭。
是陸景聲被人按倒在地,無力地反抗。
陸岳給他注射了一支退化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