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戀情暴露
戀情暴露
“吾愛繡寧。我已到達上海,暫住在一所學校宿舍裏。聯絡商企工廠老板之事很不順利,他們大都不願花錢培訓聘用乞丐,但我和同學們不會放棄。你在府中可還安好?”
“吾愛繡寧。我們成功說服一個老板,他特別喜歡去歌舞廳,我們每天候在門口終于将他打動。上海的舞廳特別豪氣,夜夜都是燈紅酒綠,穿着刺花旗袍的歌女踏在臺上婀娜多姿,跟畫報裏的模特一模一樣,以後我們一定要一起來看看。對了,我是因為正事才看到歌女,你千萬不要吃醋哦。”
“吾愛繡寧。昨日我差點小命不保,一個招聘的乞丐因為好吃懶做被開除,他怒氣沖沖拿刀追我,但我跑得特別快,他追了三條街都沒追上,我是不是很厲害?”
“吾愛繡寧。我好想你。”
趙府房中,姜繡寧看着上海寄來的一封封信,不自覺笑了出來,仿佛信中人的一舉一動都展現在眼前。走到衣櫃前,她将這些信收到自己那個裝滿珍貴回憶的木箱裏,接着看了眼手表,又快到今日取信的時間,于是迅速穿戴整齊,出發去學校。
剛關好房門離開,錢姨娘和她的丫鬟卻突然從一旁冒出來。
“給我搜。”
“是,夫人。”
在錢姨娘的指示下,丫鬟立即拿鑰匙打開門,在房間裏翻騰半天,終于發現藏在衣櫃深處的木箱。油畫,手表,鑽戒,離婚書,書信,一件件暴露在陌生人眼前。
“夫人,那個人說的沒錯,少夫人果然跟大小姐有私情。”
丫鬟将信交給錢姨娘。快速浏覽信上字字句句的直白愛意,一對勝券在握的目光邪惡流露,“這個姜繡寧好大膽子,平日看起來一副賢惠模樣,背地卻如此不守婦德傷風敗俗,居然敢和大小姐暗結私情,我看這回老爺還如何偏心他的寶貝女兒。”
“夫人,要不要把這些證據告發給族長。”
“族長……”錢姨娘想了想,搖頭吩咐道,“不,先交給老爺。”
“是,夫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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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趙錦雨去上海已一月有餘,每天姜繡寧最期盼的就是郵差騎車而來的聲音。這日她又悄悄離開府中,走到學校後門的郵筒附近,她熟練找出自己的信,低頭裝在包裏,然而總感覺有一道視線落在周圍。
再擡頭,果然發現不遠處有一個拿着相機的男人,正用捉摸不透的眼神盯着自己。
被發現的男人故作不經意的避開對視,轉身舉起相機,向別處拍照走去。
姜繡寧突然想起來,這個男人好像是來自日本的攝影師山下松智,曾在趙府附近拍照被錦雨撞破,但他是三少爺和孫東卿的朋友,應該不會有惡意,就是不知道他為什麽總在拍照?
一股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她攥緊懷中的包,加快回府的腳步。突然,不知從哪裏竄出一道黑影,甩出一張麻袋罩住她的頭,接着反手捆住她的手腕。
“你是誰?!你要幹什麽!”姜繡寧拼命掙紮反抗,身後黑影卻操起一根木棍,狠狠砸下去,她瞬間失去意識,癱倒在地。
不知過了多久,不知到了哪裏,被打暈的姜繡寧漸漸蘇醒,她勉強睜開低沉的眼皮,眼前的景象讓她霎時從頭痛欲裂中驚醒。
香霧缭繞的高堂之上,身着長褂的年長男人們坐成一排,一個個滿臉輕蔑的俯視堂下,趙老爺也氣壓低沉正襟危坐于其中。
最中間的老頭手持煙杆,吞雲吐霧一番後,才睜開微眯的雙眼,慢慢開口。“姜氏,有人告發你與自己的小姑子暗結私情,這些書信都是在你房間的衣櫃裏發現的,你還有什麽話可說?”
話音剛落,一堆信紙從高椅上紛紛揚揚落下。每封信紙開頭的吾愛繡寧四個字,格外引人注目。
跪坐地上的姜繡寧明白過來,這是家族對自己的審判會,剛才那個黑影一定是族長他們派來的,自己和錦雨的戀情已經暴露。
“沒錯,是我戀慕大小姐,求她給我寫信。”她痛快承認,到了這個份兒上,再怎麽辯解都已無用。
高堂中心的老頭滿意點頭,斜眼看向未發一言的趙老爺,“義誠,姜氏既已親口承認,你說說此事該如何處理?”
趙義誠的面色愈發難看,似乎還在糾結斟酌。
“別忘了,你才當上商會會長沒多久,族裏本就有一些人不服,外頭更是對這位置虎視眈眈。此事還涉及到你的嫡親女兒,你應當知曉自己的處境。”
在堂內無數雙緊盯的目光下,趙義誠嚴肅起身,向中間之人抱拳行禮。“族長,是我管教不嚴,竟讓姜氏做出如此茍且之事,損害我趙家顏面,必須按照族規嚴厲處置。至于錦雨……雖是姜氏勾引錦雨在先,但錦雨亦有責任,待她不久後回到蘇州,再請族長和各位長老秉公批評。”
“好,那就依你之言。”族長一聲令下,“來人,将罪婦姜氏帶下……”
“族長!我沒有犯錯,為何稱我為罪婦?”
姜繡寧放聲打斷頭頂的話,這句質問讓族長一時啞口無言。
片刻後,族長清了清嗓子,伸手怒指堂下人,“姜氏,你方才還說你對你丈夫的親妹妹有情,現在又改口自己沒罪了?”
“我從未改口,我的确心悅錦雨,但我們沒有罪,您更沒有資格處置我。”說着,她從地上散落的信堆撿起其中一張,“這是我事先簽署的離婚書,現在我已經不是趙府的人了。”
下人将離婚書呈上高堂。
對着這份從未見過的東西,族長眯起眼睛疑惑發問,“離婚書?這是何物啊。”
地上人深吸一口氣,而後擡起頭,鎮定自若的解釋道,“根據法律,丈夫去世後妻子有權決定離婚,只需自行簽訂一份離婚書即可。這份離婚書的形式內容合法合規,上面的簽字,手印和證人簽名也都齊全,我與趙钰臨的婚姻關系已經解除。”
這番反擊從容不迫有理有據,還是出自族中一個女人之口,讓在場衆人大為驚訝。
族長瞟了一眼這個敢跟自己叫板的女人,冷哼一聲,轉手将離婚書扔到一邊。“你以為自己寫張紙就能逃過處置了?還敢直呼夫君的名諱,女人不守婦道就該受罰,這是我們趙家的規矩,更是老祖宗千百年傳下來的,什麽律法也救不了你!”
“您這樣說,是認為趙家族規在國家律法之上嗎?”
“你……混賬!”氣急敗壞的族長從高椅上站起,手中煙杆狠狠砸響,“來人!把姜氏關到柴房,禁食禁水三日,任何人不得探視,三日後家族會議再議。”
“是!”
下人們立即圍上前,将姜繡寧腕上的繩索綁得更加嚴實,接着一路拖到柴房,重重鎖上門。
待下人們走遠,姜繡寧費力坐起,環視周圍,試圖找到東西來割破繩索自救,然而族長他們早已命人清走了柴房內所有尖銳之物。
除了長滿青苔的牆壁,只有一堆蒲草鋪在身下,勉強當作一個床鋪,但蒲草下面隐約還藏着什麽東西,踹開蒲草,一大灘暗黑的腐腥鑽入鼻中。
這是……人的血跡,裏面還混雜着濘成一結的長發。
姜繡寧被吓得退到牆壁前,背後卻又透出一陣陰森,驚恐的轉過頭,這才看到牆上到處都是指甲刮破的長痕,還有牆底未能完全掩蓋幹淨的血手印。
胃中生理性作嘔,淚珠也不自覺從眼底掉下,好一會兒才逐漸平複适應。
這個黑暗狹小的柴房,不知關了多少被他們認為犯下罪錯的女子,又有多少無辜冤魂流血喪命于此。若是從前的姜繡寧或許會認命,但時至今日她不會屈服,因為她知道自己并沒有罪,而且除了她自己,這世上還有一個人同樣期盼她活下去。
可嘗試了各種方法,還是沒能逃出柴房,禁食禁水的懲罰讓人接近虛脫,最後一日她已經處于昏迷狀态。
“嫂子,你還好嗎?快醒醒……”
昏迷了許久,耳邊突然傳來輕微的呼喚聲。
錦雨,錦雨……是你嗎……
姜繡寧努力睜開沉重的眼皮。
“三少爺?”眼中的光瞬間暗淡,原來面前并不是腦中幻想那人,而是錦雨的弟弟。
“嫂子,你終于醒了,快喝點水!”趙钰晟将一壺水遞給姜繡寧,氣憤的查看四周環境,“我才知道你被關在這裏,族長他們怎能如此對待自己的親人?”
沒力氣回應半句話,她接過水壺猛地灌入口中,幹涸灼燒的喉嚨終于得到緩解。
咳嗽幾聲,她虛弱的支撐起身子,“謝謝你,三少爺。”
“你不應該謝我,是我對不起你。”對着疑惑不解的眼神,趙钰晟愧疚低下頭,“有人寫匿名信給我娘,說你……說你和姐姐有私情,證據就……藏在你的房間裏。”
“錢姨娘?”毫無血色的面龐愣了一下,随即一聲苦笑,“原來是錢姨娘告發的我們。”
“真的對不起!我替我娘跟你道歉,但我娘她也知曉此事的利害,只是私下告知給父親,是那個另有其人的罪魁禍首不肯罷休,不知用了什麽法子偷到我娘在你房間找到的信,又去舉報給了族長。”
另有其人……
姜繡寧百思不得其解,究竟是誰如此狠毒,非要置自己和錦雨于死地呢?但能發現她們之間的事情,還能留意錢姨娘的動向并且偷到信,說明自己一定認識這個人,極有可能是府中的人。
“時候到了,把姜氏帶走!”
外面突然一陣響動,幾個五大三粗的男人向柴房走來。
“看來要召開家族會議了,嫂子放心,我一定會跟族長和父親求情,盡快救你出去的!”
趙钰晟告辭姜繡寧,趁下人們進來之前離開了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