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火燒照相館
火燒照相館
趙錦雨的話給地上人宣判了死刑，眼中的祈求已然變成絕望，随後又轉變成恨意。孫東卿知道求生無門，他不敢罵山下，于是把死亡的恐懼全都發洩在趙錦雨身上。
“趙錦雨，你以為自己特別正義高尚嗎？你算什麽商會會長，還跟自己的嫂子搞在一起，惡不惡心啊？”他站起身來，表情變得愈發癫狂，“你不是一直在查告發你和姜繡寧的人嗎，沒想到吧，是我！是我發現了你們的奸情，是我偷了信舉報給錢姨娘和族長！”
像突然想起了什麽，他轉過頭，踉踉跄跄奔向身後的姜繡寧。
“姜繡寧，我以為你恪守婦道才不願接受我，可你轉身便和你丈夫的親妹妹在一起，憑什麽你愛的是趙錦雨而不是我？那時你逃過了族長的懲罰，今天就和我一起下地獄吧……”
“砰。”
一擊槍響讓書房瞬間重回安靜。
“吵死了。”山下踹了踹地上礙腳的屍體，讓人将孫東卿擡走，書房裏只留一個手下立在趙錦雨身後看管。
他将槍口抵住姜繡寧的太陽穴，“趙小姐，我對你和你嫂子之間的戀情不感興趣，立刻簽協議按手印，否則我現在就開槍打死她，我只給你三秒鐘。”
還沒從孫東卿的死和他是告密者的真相緩過來，她們就被逼着做下一件事。
“三。”
死亡倒計時立即開始。
姜繡寧拼命搖頭，“錦雨，別聽他的，你不能簽！”
“二。”
“你放開她！別動她！”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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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簽！”趙錦雨崩潰的大喊阻止，在看到面前人放下槍時才松了一口氣，她垂下腦袋重複的自言自語道，“我簽，我簽……”
山下終于露出滿意的笑容，示意手下給她拿來鋼筆和印泥。繩索中一只手顫抖着伸出，寫上自己的名字，蓋上紅指頭。
手下将簽好的協議書呈上，山下十分激動的浏覽一遍。“識時務者為俊傑，趙會長，馬上你就能離開這裏，我也會為姜小姐在照相館裏安排舒适的住處，祝我們日後合作愉快。”
窗外忽然響起禮炮聲，仿佛在慶祝他們的勝利。
山下笑眯眯看着手下，“今天是租界慶典，這份協議便是我們送給慶典的一個大禮。”
手下也笑着鞠了一躬。
“砰。”
一聲槍響出乎意料的響起，驚動書房內的幾人。下一刻，轟然倒下的是那個剛轉身走回原地的手下。
只見姜繡寧雙手舉槍堅定向前。
在剛才孫東卿吸引衆人注意的時候，她便用藏在袖口的刀片，偷偷将綁住自己的繩索割開，又趁山下得意忘形之際，順走了他別回腰間的槍。
沒有任何猶豫，她立即轉身将槍口對準山下，山下也反應過來，瞬間起身搶奪她手裏的槍，二人扭打了一會兒，姜繡寧最終還是敵不過對方的力氣，被山下推倒在地，手槍也被甩到一邊。
掙紮起身，她果斷拔出頭上尖利的鐵發簪，沖着山下撲過去，山下也迅速撿起地上的槍，朝姜繡寧的位置射擊。
震耳的禮炮聲響徹天地，适時掩蓋了書房內的動靜，二人幾乎同時做出這致命一擊。
“姜繡寧！”
趙錦雨生生看着愛人捂着血流不止的肚子站起，而對面山下的脖子也被發簪深深紮中，脖頸和口中不斷噴出黑紅的血液，一對瞳孔迅速放大，死魚般抽搐了片刻，便瞪大眼睛一動不動了仰了過去。
成功了。姜繡寧顫顫巍巍走向掀翻了椅子的趙錦雨。
“姜繡寧，你怎麽那麽傻，就算我簽了協議，日後還是有機會跟山下周旋的。”
“我知道，但我不想我成為你的軟肋。”姜繡寧強撐疼痛，一點點給她解開手腳上繞得緊緊的繩子，“錦雨，我不會讓任何人威脅你。”
用盡了最後一點力氣，繩子解開的同時，姜繡寧也支撐不得的癱軟下去，趙錦雨慌張的抱住愛人，和落下的眼淚一樣不知所措。
懷中人努力伸長胳膊，擦掉她臉上的淚痕，“錦雨，你別哭……我不喜歡你哭，我們殺死了日本間諜，我們應該笑……錦雨，你笑一笑好嗎？”
滿面淚痕的人趕緊點頭，用衣袖把臉使勁擦幹淨，随後綻放出一個噙着淚光的年輕笑容。
姜繡寧看得入了迷，“真好看……你笑的樣子……真想……真想再多看…一會兒……”
懷中的雙眸漸漸閉上，永遠沉睡下去。
“姜繡寧……姜繡寧！”
趙錦雨伏在失去溫度的身體上，撕心裂肺的痛哭着。
不知過了多久，窗外新一輪的禮炮又開始響起，趙錦雨站起身，走到門邊鎖上書房的門，又把書桌搬過去抵住。
接着走到書架旁一把拉開，她拿起火機點燃地圖，火苗逐漸蔓延開來，将所有照片吞噬。
聽着接連不斷的禮花聲，看着死不瞑目的山下，她彎起嘴角笑了笑。“勝利的不是你們，而是我們，總有一天，你們會滾回你們自己的土地上去，那時故園再無戰火，山河依舊。”
樓下的其他人終于發現書房的情況不對，紛紛趕來滅火，但房門已經被堵得死死的。
在越來越旺盛的火勢和嘈雜的砸門腳步聲中，趙錦雨坐到姜繡寧身邊，伸手撫平她淩亂的發絲，安靜看着愛人的臉，恍惚間，她再一次念出了羅密歐和朱麗葉的臺詞。
“死亡帶走了你的氣息，卻奪不走你的美麗，和我的愛。”
她撿起山下手下掉落的槍，抵在自己的心口。
“姜繡寧，我來了。”
一道煙花升空綻放。
……
夕陽下，流水邊，身着一襲馬面裙的年輕女子輕撫琵琶，薔薇花瓣在她的身旁灑落，如夢似幻，一雙腳步呆呆的注視這景象，不自覺被牽引着走上前，努力看清女子的面龐……
“叮，叮……”
鬧鐘響起，杜雨也從夢中驚醒。
她關掉鬧鐘，洗漱，換衣，收拾好行李箱，看着落地窗外繁華林立的高樓大廈。天色灰蒙蒙的，她的思緒還停留在剛剛那個夢裏，她有些遺憾，沒能看清那位女子的樣貌。
今天是杜雨來蘇州旅游的最後一天，欣賞了江南景色，品嘗了當地美食，但內心依然空落落的，總覺得還有什麽事情沒有完成一樣。
離開酒店，她打算坐直達的公交去機場，剛走到公交車站，天空便飄起了雨點，雨水随即如豆粒落下，打得人措手不及，她只好頂着大雨狼狽的打開行李箱翻找，“雨傘呢？難道落在酒店了？”
雨聲還在響，頭頂的雨卻突然停了，原來有人給她撐了一把傘。
“你是從外地來的吧，蘇州經常下雨，出門最好随身帶把傘。”
撐傘的是個女生，肩上還背着一個吉他，似乎也是來坐公交的。
杜雨連忙站起來道謝，“是，我是來旅游的，謝謝你的傘……”
不大的雨傘下，兩人站在咫尺之間。
內心一個聲音告訴杜雨，面前人就是她夢裏的人，這個夢，已經做了整整一百年。
對方看到杜雨時也瞬間愣住，半晌才問出一句話來，“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杜雨已經記起了一切。雨中，她的眼眶泛起淚光。
“好久不見，我的愛人。”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