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湖畔的餐廳裏,大圓桌上山珍海味。

魏老大端坐在上首,給主客座上的駱希鵬親自斟茶,黃瑤爸爸黃世栢、阿大、姓劉的幾個陪襯在一旁,臉上堆擠谄笑。尤其黃瑤爸爸和姓劉的,就跟個哈巴狗一樣奉承着,恨不得趕緊從駱希鵬的口袋裏掉出金子來,自己這一樁事兒也就糊弄過去了。

魏老大暗瞪他們一眼,示意他們不要做的太過。

轉而對駱希鵬諄諄嘆息道:“一寸光陰一寸金,金山灣的開發,早一天就多撈一桶金,時間不等人吶。從年初到現在,眨眼十個月又過去,駱公子這邊的資金,大約什麽時候能到位?”

上好的武夷正山小種,琥珀色的茶湯有着沁人的濃香。駱希鵬輕抿一口,不急不緩:“金山灣的地,駱氏雖然一直看好,想與魏氏打造個完整商圈。但聽說魏老板手裏的地只是其中一半,并非先前所說的很快就全部并入到名下,而是有另一半在Z城陳氏的手中。據我所知,陳家的實力也是不容小觑的,當年鄭氏集團破産,也未能撼動到陳家的根骨,只怕魏老板這邊輕易買不到它。這麽一來,不僅之後的投資駱氏要再考慮考慮,先前的恐怕也要撤回來。”

近日外面風聲傳得沸沸揚揚,對魏氏十分不利,魏老大光用腳趾頭想,都猜着是陳勤森使的手段。他是沒料到陳勤森的處世,竟比當年的老太爺還有忍有茬的,叫人揣摩不透。但這件事,怪來怪去,就全怪阿大先斬後奏把盤子鋪那麽大,中間又和黃世栢、姓錢的弄了這麽個囫囵。

魏老大聽完駱希鵬一番話,脊背雖微有些僵,但黑-道混久了,什麽場面沒歷過。

他就笑笑道:“這個,駱公子倒不用太擔心,我們和陳氏那邊的商洽也在進行之中。地,是肯定連成塊一起做的,駱氏想打造的集成商圈不會出問題。那既然駱公子這麽說,就再往下推推無妨,今天我們還是以吃飯喝茶放松為主。這片休閑度假莊是我新蓋的,還沒宴請過外客,駱公子是頭一個,鄙處蓬荜生輝啊,呵呵哈!”

叫服務員小姐過來添了壺熱水,之後阿大有事開車先回去,魏老大就引着駱希鵬沿湖畔觀光賞玩。

鄭元城那邊陪魏欣怡用過中飯,正從回廊上一前一後走過來,看見魏老大,他就俯在魏老大耳畔低語了幾句。

聽得魏老大蹙眉,斂聲叱:“陳家那邊,老子正準備和談,他這當口把人綁了,這不是又在給老子添堵!”

魏老大此人疑心病重,手段兇戾,用人多防多忌。鄭元城在他跟前,對阿大的行事向來從不置喙,只不鹹不淡道:“估計是想逼陳勤森,拿那份百倍的地價合同換人。放在平時倒沒什麽,就是魏氏如今空手套白狼,還和政-府那邊申請着資金,這麽鬧大起來,不劃算的是我們。”

他的立場以站在魏氏的角度出發,言行不亢不卑,有度有衡。一身襯衫便褲,隽朗貴氣中又不乏幾分虎落平陽的蕭條。

魏老大不自覺打量了一番,作勢問:“那你說這事要怎麽處理?”

心底其實也有些動搖,要不要利用陳勤森的女人來逼他就範。

鄭元城盯着他,斟酌了一下答:“我的看法,是把人原樣送回去。男人間的争鬥,不該用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做籌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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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老大聽了這話暗訝。看了眼對面的魏欣怡,魏欣怡正卷着頭發站在鄭元城身側微笑,清純的臉上寫滿馨甜。魏老大就只有這一個妹妹,如果鄭元城能因此對自己衷心,自然是難得的匹配。

他就吶道:“不利用女人……難得你能這麽想,很好。”

複問手下說:“阿大哪裏去了?誰給他膽子自作主張綁人的?”

手下答:“趕去見他的小6了,說鬧肚子疼,非要讓他陪着上醫院。”

阿大因為長得粗醜,難得有女人肯哄他幾句甜言蜜語,他就給她錢花把她寵得跟貓跟寶。魏老大聽了就來氣:“老一、老二、老三老四老五……又來個老六,賺的那屁點錢全塞給女人了。你給我打電話叫他立刻給我滾回來!”

阿大那頭接起電話虎軀都差點震了一震,高速走到一半,急忙前方隧道口打了個轉又颠回來,半路叮囑黃瑤爸爸千萬要把人看好別丢了。

黃世栢那會兒正帶着他的三歲小外孫在菜地裏拉-屎,一邊接電話一邊手上還拿着衛生紙,哪裏有心思去管鄒茵。

別墅酒店的二樓,黃瑤叫老公張志列抱着昏迷的鄒茵出電梯。張志列問黃瑤:“瑤瑤,你跟陳勤森早就過了,和她又沒關系,就确定要這麽做?”

黃瑤戳他:“給你機會抱美人不好嗎?這可是陳勤森心尖上的肉,平時能給你抱?”

張志列這麽多年就死心塌地的只有黃瑤,對鄒茵壓根可沒興致。

抱進左排第四間,那是預備給駱希鵬休憩的豪華套間。鄒茵癱軟的被放置在床上,藏藍色的及膝裙,腰臀胯的曲線怎麽看怎麽美,像條美人魚、尤物似的。白色上衣的扣子微微打開,黃瑤又給她往下扯了扯,想弄得更旖旎點,不料裏頭便現出幾顆殷紅淡去的吻痕。

還說分手,哼,這明明就是剛上過床沒多久。陳大少你就是離不了這個女人的奶啊。

黃瑤想起陳勤森的冷酷和健帥,她就嫉妒,竟然有些羨慕起鄒茵的柔情似水來。

叫張志列出來,她在吧臺前倒了杯可樂,扔進去兩顆粉紅色的小藥丸,在水裏唏唏地冒起氣泡。想了想不過瘾,又放進去一顆,再放了一顆。

張志列看得皺眉頭:“會不會太過了點?”

黃瑤應他:“你怕什麽?姓駱的男人不是正好喜歡她?陳勤森那個人心性陰沉,跟着他也未必是好。駱氏大公子一表人才,多少人求之不得。這回要是真睡了她,以後還能讓姓陳的奪回去?肯定是百倍千倍的把她寵上天,我這都是為了她好。”

叫張志列,你端進去喂就是了。

自己聽見樓上小間裏二寶睡醒的哭聲,就趕緊上去喂奶了。

張志列看着粉色的氣泡,覺得有點太狠了。就悄不覺倒掉一大半,剩下一點兒杯底,再摻了新的可樂,稀釋後拿去給鄒茵喝下。

下樓去找岳丈和孩子了。

不敢全倒完,怕被黃瑤知道了又得被奚落。一點點藥效,想忍就能忍住,忍不住就是該她和陳勤森完。

新成立的休閑度假莊,招待人員都沒配齊,眨眼二樓便空卻下來。

魏老大叫鄭元城把鄒茵送回去,魏欣怡扯着鄭元城往這邊過來找人的時候,正看見臺階前駱希鵬進去的隽雅背影。他的腳步便頓住,想了想忽然心一狠,示意身邊魏欣怡再等等。

“元城哥?”魏欣怡有些不解地眨着大眼睛看他。明明剛才黃瑤老公都給那個姐姐喂不好的藥了,為什麽還漠視駱先生進去。但她并不是個會多想和多問的人,有的只是對自己崇慕的男人毫無理由地順從,因此便只是乖巧地陪他站住。

大約五分鐘後,手機傳來電話響鈴,聽見話筒裏駱希鵬隐怒的聲音:“鄭先生,可否麻煩魏小姐過來幫個忙。”

鄭元城才算松了口氣,沒有低估此人的人品,然後便和魏欣怡走了進去。

豪華套間裏鄒茵尚且昏迷着,雙頰已經現出不正常的粉暈,魏欣怡幫她把衣領扯好,然後交給鄭元城攬了出來。

陳勤森是到郊外的三岔路口接到人的,彼時下午四點多鐘,夕陽打着黃朦的餘晖,鄭元城把昏昏欲醒的鄒茵交到他手中。

這件事做得駱希鵬很生氣,即便自己對鄒茵有心動,但這麽把人下了藥送自己房裏,他覺得是受到了辱沒。原本還打算再考量一下的投資,直接對魏老大說:“沒有意義了。”魏老大被阿大這麽一攪和,形勢處于極為被動中。

鄭元城給陳勤森遞了一袋田間新拔的銅錢草,對陳勤森說:“回去熬湯喝了,很快就能下去。黃瑤叫張志列給她喂了點藥,想讓駱希鵬情迷之下要了她,不料算錯了駱希鵬的為人。”

陳勤森抱過鄒茵柔軟的身子,兜在懷裏疼寵地蹭了蹭。

咬唇低叱:“黃瑤這個死三-八,早晚老子要派人收拾!”

夕陽下他眉眼俊逸,雖則陰鸷如狼,但神态卻是純摯的。鄭元城和他是少年起的拜把至交了。但鄭元城和他是兩個不一樣的人。鄭元城話少,行事是真利落,對身邊來的去的他都拿捏有餘,當年和何惠娟分,到後面又找了她回來,兩個人就該睡覺該懷孕該營生,就都那麽過着,鄭元城是主魂。不像陳勤森,被一個兩個女人牽着鼻子走,心有挂慮而下不去手,連做個愛都要看鄒茵的臉色和歡心。陳勤森心中裝着的是仁禮情長的。

鄭元城有些羨慕地看着他這一幕,然後說道:“駱希鵬人品不錯,阿大作死,駱氏那邊你可以上了。魏老大要參合,正是你提條件壓制他的時候。”

對金山灣那片地,陳勤森心中早已經有周密的盤算,聽了只問道:“你能從中得什麽好處?”

鄭元城把手插-進口袋,吐了口煙:“我就不用你操心。”

陳勤森看他領口處有一枚輕淡的吻痕,這樣嬌羞且又這樣的高度,他猜着應該是個年紀尚輕的女孩子。他就低着下巴勸一句:“元城,丢了的撿不回來,你也不要跑太遠了。”

言罷抱着鄒茵進了車子。

阿K開的車,陳勤森在後座抱着鄒茵,鄒茵其實很早就醒了,在鄭元城把車開出休閑莊的時候,路上一抖她便震醒過來。只是昏迷了一天,整個人神思還待清理。這會兒纖長的手指撫着陳勤森衣襟,臉也埋着他,可以感知到她輕輕癢咬的牙關。

陳勤森就抓過她手指含了含:“忍的很難受?回去熬點草藥喝下去就好了。”

鄒茵喃語搖頭:“先不回去,去警-局。”

陳勤森默着看她:“問起話來很麻煩的,不去老子也能有辦法幫你整回來。”

鄒茵堅持說:“又不是沒被問過。你先前都被害進去關了七八天的。”

陳勤森盯着她看,曉得她最是嫉惡這些黑-勢的,他便叫阿K打轉了方向盤。

因為證據确鑿,一個多小時後,剛剛被魏老大跟罵狗-屎一樣訓了兩個小時的阿大,還有黃瑤爸爸和上次給鄒茵遞鑰匙、開車的那幾個,全都一窩端的給叫進去了。

雖然綁架未遂,也并沒釀成大的實質性損傷,但幾個還是被罰拘留教育了十天。當然這是後事,阿大在随着夥計走進來的時候,看到陳勤森陪鄒茵坐在長椅上筆錄,兩個郎才女貌的登對模樣,他就跟看到了一對狼狽為奸、婦唱夫随的克星似的,氣得七竅都生煙。

出警局已經晚上七點多了,陳勤森讓阿K把車開進了自己住的萬景華庭。

就是兩個人之前租過的小區。

攙着鄒茵下車,鄒茵臉頰微微赧紅。知道這女人臉皮薄,陳勤森就轉頭對阿K說:“今晚她住在這裏,要是敢說出去,明天起陳宅就不會再有你這個人、這張臉。”

阿K本來是聽他說最近正在追一個女孩子,會害羞。怎麽這會兒看着森哥跟鄒茵站在一起,鄒茵也這麽害羞,一點也不像之前一個打麻将一個拎包上樓的冷漠相對,倒像剛談戀愛和熱戀似的。

他也糊裏糊塗搞不清楚,只得戰戰兢兢應聲“是”,這次倒真的不敢多嘴。

電梯摁了6,鄒茵已經從混沌中好過來許多了,就是仍然沒有力氣。電梯裏陳勤森箍着她的腰,心疼低語:“打我,才剛跟老子和好,就叫你跟着吃苦頭。”

鄒茵沒舍得打他,問他:“你把這裏房子買下了?”這是個中高檔的小區,在X市臨近中心的地段,價格不便宜,而且他們當時也是第一個入住的住戶。

陳勤森吻她手指,答說是,又說:“怕你真的要跟老子分,買了放這等你回來啊。”

鄒茵聽了埋在他胸口不說話。

很久沒有她住過的房子,又恢複了陳勤森一個人住時的肅硬線條。客廳裏原本她的小玩意兒,花啊、草啊、玩偶布藝啊都被她清不見了,只多了個陳勤森新買的健身器材。

兩個人倒在卧室的床頭上親嘴,親得天花板下彌漫着咂咂的輕響,都十月中旬了,他的涼席還沒換掉,所幸冰冷的竹面把鄒茵發燙的身子熨帖得甚舒服。陳勤森一邊親着她,一邊給她褪着絲襪和鞋子,叫她先睡上一覺。

鄒茵就挂着他的脖子不肯讓他走,呢喃着對他說:“阿森,我想要你來一次……”

她嬌喘着氣,嫣紅的唇瓣輕啓着,連頸子都跟着他的胸膛貼近過來。兩個人是從青春年少走到現在的,這樣熟稔的媚惑,撩得陳勤森的嗓子都喑啞得可以,但只是推開她道:“吃了藥時老子做你,今後沒吃你就難高-潮了。乖,我去給你煮點涼茶,喝下去屙兩次小便就解了。”

說着便按捺住茂盛的漲勢,自去廚房裏給她煎草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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