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要命
要命
劉逸舟像是知道些什麽,勸南木槿道,“郡主殿下,有時候忘記本身也能說明些問題,不是嗎?”
雷柏鴻也勸說道,“南郡主,我們都長大了,也都終歸會長大。”其他的氏族子弟也都七嘴八舌地勸說着。
不理會身後衆人的話語,陳青陽拉着情厄就往外走。
還不等陳青陽走出酒樓,一陣疾駛的馬蹄聲停在了煙花三月的大門外,柳醉妃有些忐忑,敢在承天帝都洛陽城裏騎快馬,家族中最起碼有正三品官員坐鎮,她不知道來的是救星還是麻煩。
不出所料,來人為首的正是南家宗師境修為的南榮軒,一進來就看到陳青陽那惹眼的半頭白發,南榮軒原本只是有些焦急的神情頓時變得睚眦欲裂,下一刻竟是紅着眼睛嘶吼道,“我殺了你這個小雜碎!”直接一拳朝陳青陽襲殺了過去。柳醉妃看到此情此景,心中咯噔一下,來的顯然是個麻煩。
南榮軒雖然只是宗師境小乘,但事發突然陳青陽毫無準備,萬急之間只能下意識去觸發三川墜,想引一道掌門師兄王淵留下的劍氣禦敵。但沒等陳青陽有所動作,秦朱明早已召出了古神兵方天,大戟對着沖勢迅猛的南榮軒就是粗暴一掄,下一刻,衆人只聽得南榮軒一聲慘叫被秦朱明一戟擊飛。
南木槿驚叫一聲,趕忙跑過去查看,“軒叔,你怎麽樣了?”
在南榮軒後面的氏族王家王德輝怒喝道,“秦朱明,你幹什麽?”
不明所以的劉逸舟、雷柏鴻等人過去一看,宗師境小乘的南榮軒直接被秦朱明一戟掄得暈死了過去,衆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沒想到龍骧将軍禦前第一悍将的名號真不是吹出來的,只是簡單一戟就将宗師境小乘且是軍武出身的南榮軒打得昏死。
秦朱明戲谑道,“只能氏族殺人,不能将軍救人?”
柳醉妃差點暈了過去,本來以為陳青陽就要一步一步走了出去,自己再給這些氏族子弟免個單、好生賠禮一番,這事就這麽過去了,誰知道又鬧了這麽一出。心中煩躁暗道,最好一戟抽死你個麻煩貨,大不了老娘不幹了。
南木槿看到氏族王家的王德輝,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帶着哭腔急忙問道,“王叔叔,到底發生什麽事了,軒叔怎麽會如此激動。”
看到眼睛紅紅的南木槿,王德輝有些于心不忍,但還是悲切地說道,“郡主殿下,南老将軍、南老将軍……”說到此,王德輝憤怒地指着陳青陽,“南老将軍受到這個狗雜種的誣陷,在朝會上被陛下賜死了。”
轟,劉逸舟、雷柏鴻等人內心湧起千尺浪,南木槿更是當場懵住,嘴中不斷低聲喃喃道,“不可能的,不可能,小乞兒不會的,我爺爺那麽健朗,小乞兒不會的。”說着,南木槿站起身,雙手握住王德輝的肩膀,語無倫次道,“王叔叔,你是騙我的對不對,我爺爺那麽健朗,不會的,小乞兒不會的,我爺爺他還說要親眼看我出嫁,不會的……”
“這位姑娘,雖然你長得很漂亮,但我還是要最後跟你說一句對不起,我還是沒有想起什麽小乞兒,但是南家的南慕焱确實是因為我而死,如果你們有什麽不滿,現在殺我可以,稍後進宮彈劾我可以,以後派人追殺我也可以,我陳青陽全盤接下。”陳青陽看着受到了刺激的南木槿緩緩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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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南老将軍命來。”雷柏鴻不顧身上的傷勢,運起真氣一拳朝陳青陽轟殺過去,陳青陽左手牽着情厄,稍稍多調用了一些真氣缭繞在右手上,随後再次與雷柏鴻對了一拳,毫無懸念,雷柏鴻修為還是太淺,再次被一拳擊飛,這次是被王德輝騰空接住了。
“還有,我警告你們,南慕焱是被因為謀反罪名被聖皇陛下命太常寺官員直接斬首于金銮殿外,并不是這個有欺君嫌疑的雜碎所說的賜死,你們南家所有人都還沒有洗脫謀反的嫌疑,還沒有脫離被株連的可能。”頓了一下,陳青陽看着王奕然繼續說道,“不僅如此,在場的所有氏族子弟都一樣,洛陽氏族的頂梁柱之一南慕焱被陛下斬了,還不快回去看看你們的家主都急成什麽樣了,在這裏跟我耗,那就看看你們誰敢動我。”
說罷,陳青陽拉着情厄直接在酒池肉林旁邊坐了下來,情厄不知不覺,順帶扯了一塊肉下來啃食。
南木槿理了理頭發,走到陳青陽的面前,平靜說道,“你不用跟我說對不起,真的不用。”說着,南木槿從衣服口袋裏掏出了一個錦囊,然後從錦囊裏拿出了一張對折的字條遞給陳青陽,陳青陽沒有動,看着南木槿滿懷希望的眼睛,他有些于心不忍。南木槿繼續說道,“這是小乞兒寫給我的。”陳青陽接過字條,打開一看,字條上面工工整整地寫着‘今天下第一帥氣小乞兒向天下第二美麗郡主殿下借黃金二十萬兩,一月後歸還黃金四十萬兩,如違此據,小乞兒便不是天下第一帥氣。’
看着頭埋得很深的陳青陽,南木槿輕聲說道,“當初你說你的帥氣甚至蓋過了女人,所以你是天下第一帥氣,我只能是天下第二美麗。”
字條上确實是陳青陽的筆跡,陳青陽現在很難過,他在想自己到底忘掉了多少事情,自己到底還欠下了多少因果。恍惚間,陳青陽的腦海中出現了一個小女孩和小男孩,小女孩把戴在胸口的項鏈取了下來交給衣服和臉頰都有些髒的小男孩,還嚴肅地說,‘我沒有錢,但我娘說這個項鏈很值錢,她讓我長大以後交給最愛的人護他平安,你現在就是我最愛的人,你去把他賣了,換了錢就能護你平安了。’小男孩有些遲疑……
情厄被陳青陽握着的那只手突然感受到了巨大的力道,情厄能體會到陳青陽現在的心情有些糟糕,在南木槿驚愕的神情下,情厄俯身,往陳青陽的唇上輕輕一吻。
感受到唇間傳來的清涼,陳青陽擡頭看着南木槿,緩緩說道,“你就當小乞兒死了,人嘛,生死有命富貴在天,總要死的,他的錢我來還,四十萬兩黃金我沒有,但是我有可以抵債的東西。”說着,陳青陽從三川墜拿出了一個酒葫蘆,正是紅世那裏偷的醉生夢死,“這壺酒只能你自己喝,喝了它,小乞兒和你再無瓜葛。”
南木槿強顏歡笑道,“是不是我一直不喝,小乞兒就一直與我有瓜葛。”
陳青陽的表情有些猙獰,厲聲說道,“你必須喝,不然我殺你全家。”
南木槿沉默了片刻,指了指情厄,看着陳青陽的眼睛問道,“我和她誰更漂亮一點?”
陳青陽還是一樣猙獰的表情,惡狠狠說道,“都沒有我好看,這個問題沒有意義,別問,再問殺你全家。”
南木槿像是明白了什麽,他重新把字條裝進錦囊收入口袋,笑着說,“紙和筆都是我的,字在我這放了那麽多年也是我的,別想要回去,這說不通。”說罷,南木槿拿起酒葫,在衆人的注視之下,咕咚咕咚一飲而盡,最後一滴醉生夢死滴在唇上,南木槿渾身發紅,直接醉倒在陳青陽旁邊。
看着醉倒的南木槿,陳青陽似乎很累,又拿出一個酒葫蘆扔給秦朱明,疲倦說道,“酒勁過去之前,幫我看好她,這葫酒算是報酬,如果覺得不夠,再加上陳義的一個人情。”
秦朱明接過酒葫,輕聲說道,“我會看好南木槿,但是你呢,你現在一個人很危險。”陳青陽拉起情厄的手,慢慢地向煙花三月的外面走去,他緩緩說道,“怎麽是一個人,我帶我的小情人呢,我要帶她去吃洛陽城的好吃的,至于危險,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管他呢。”
看着陳青陽潇灑離去,秦朱明嘀咕道,小妖怪又不算是人。
麻煩之所以叫麻煩是因為他很麻煩,比如現在被王德輝救醒的南榮軒,比如與王德輝換了一個眼神的王奕然。
陳青陽半只腳已經踏出了煙花三月的大門,王奕然就站在門邊上,一把明晃晃的刀子刺向情厄,南榮軒一拳攻向陳青陽面門,王德輝放出了心眼之域來限制陳青陽方圓三丈之內的空間。
秦朱明沒動,他壓根也沒想動,門外那麽明顯的殺氣,陳青陽還是那麽淡定,肯定是有底牌的。但是秦朱明錯了,在域中,已是真氣消耗有些過了的陳青陽根本來不及動用自己的底牌,他也沒想用。
在刀子刺出的瞬間,陳青陽轉身護住了情厄,刀子是秘銀制的,所以能洞穿陳青陽穿在裏面的金絲軟甲,南榮軒稍稍慢了一步,拳頭在離陳青陽後心不足一尺的距離被瞬步至此的秦朱明緊緊握住,但巨大的罡風還是加重了陳青陽的傷勢,嘴中一甜,陳青陽咽下一口血,笑了笑沒有說話。
秦朱明手掌向下用力一折,咔的一聲,南榮軒握緊拳頭的手腕應聲而斷露出了森然的白骨,而後秦朱明一腳将南榮軒踹到大街上,他指了指南榮軒、王奕然、王德輝,笑着說,“你們的命,會有人來取的。”
陳青陽就地盤坐,吸收三川墜裏的真氣,情厄和秦朱明一左一右站着,守候。
片刻後,陳青陽穩住了傷勢,站起身重新牽上情厄的手,一言不發地向門外走去,情厄也一如既往的平靜地跟着陳青陽。
待陳青陽走遠了,秦朱明扛起醉癱在地上的南木槿,感受到南木槿那滾燙的身體,秦朱明暗道陳青陽可真舍得,最起碼能将一個人的資質洗髓到宗師境界的寶貝就這麽給了一個自己忘記的人,真特麽的潇灑,自己要是有一天要是那麽有錢的話,一定要更潇灑。
目瞪口呆看着門口襲殺失敗的劉逸舟、雷柏鴻二人回過神來,覺得這一天似在做夢,先是多年聲名不顯的武侯世子再次大顯身手,再是氏族頂梁柱之一的南慕焱被殺的消息,然後是南榮軒對陳青陽的悍然襲殺,接着是龍骧将軍秦朱明的出手,再是南、王兩家聯合對武侯世子的刺殺,接着又是龍骧将軍的出手,要變天了。
柳醉妃非常希望自己是在做夢,但是她清醒得很,氏族南家宗師境高手被廢、南家郡主不知生死、武侯世子被刺重傷,每一件事對于煙花三月、對于柳醉妃來說都是噩耗,加起來甚至有可能要了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