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特萊姆孜

特萊姆孜

因為沈敏四人的到來,從外面看這家名叫秋的酒館好像熱鬧了許多,沈敏她們四人許久沒有碰面,見了面能唠的東西自然很多。

服務員等四人一一抱完落座之後,才拿着酒單上前。

沈敏還惦記着自己的發言稿,本想喝個果汁的。卻聽到服務員說:“不好意思,女士,我們店裏沒有果汁。”

“唔……”

這樣啊……沈敏看着酒單,李思林湊着腦袋看過去,指了三杯後對沈敏眨了下眼說:“要不我也幫你做個決定?這家我總來,酒品都很有保證的,我看這個就挺适合你。”

萬貝貝看了看李思林,沒有說話,田芳看着李思林指的那杯酒,笑了笑保持中立。

沈敏突然想到李思林的審美喜好……總覺得不能讓她決定,雖然很久沒見了,但是她依然對李思林的“愛好”耿耿于懷不敢恭維。

誰家好人大學五年就愛吃榨菜?

誰家好人一見面就送室友辣的要死的辣子雞?

還不都是她!

沈敏匆匆看了眼酒單,在李思林剛想代勞時攔住了她,沈敏對服務員招了招手,指向了最末尾的一款酒。

萬貝貝和田芳只是笑着,她們也是第一次來,服務員看了看沈敏,剛想說兩句話提醒一下,就被李思林笑着催走了,李思林将沈敏從頭到尾認認真真打量了一遍,仿佛還不夠似的,她有起身跨過萬貝貝擠到沈敏的身邊,輕輕嗅了嗅沈敏身上的氣味,才悠悠地說道:“許久未見,我們敏敏口味轉換挺快啊。”

沈敏下意識的跟着李思林一樣聞了聞自己身上的氣溫,可是不論她怎麽聞,都只是聞到了醫院萬年不變的消毒水味。

沈敏面露不解問道:“何出此言?”

李思林将一根食指舉到面前,對着沈敏搖了搖,“天機不可洩露。”

萬貝貝一巴掌打在李思林舉起的手臂上,對沈敏說:“別信她的,自從她跑回老家讀博後,整個人都……神經兮兮。”

李思林有些冤枉,她一直都是這樣的好麽!萬貝貝可以說她,卻不能說她的老家,再說,她雖然是在老家的學校讀博,可是她的博導是龍城的人啊,她經常跟着博導從老家跑到龍城,回老家和不回老家沒有什麽分別的好不好!李思林剛要張口替自己的老家打抱不平,萬貝貝就對她做了個鬼臉,一臉的有本事你來打我呀~~

李思林偃旗息鼓,哼,惹不起她總躲得起,她故意往沈敏那邊挨得近一些,沈敏就當看不到李思林和萬貝貝的小打小鬧尋争尋鬧似的,同宿舍的這些年,李思林和萬貝貝動不動就掐架又和好的戲碼她已經看的夠夠得了。沈敏留意到自從落座以後,一直沒怎麽說話的田芳,她伸出手瞅了瞅仿佛還神游天際的田芳,在她耳邊說:“怎麽了?看起來沒什麽精神,是不是平時工作太累了?”

田芳是她們四個人中唯一本科畢業就工作的人,對于她們的專業,本科畢業能從事的工作十分有限,大醫院進不了,小醫院對于她們的學校來說又有些可惜。

然而最令她們意外的還不是田芳本科畢業就工作,而是她選擇的職業和她們學了五年的臨床醫學沒有多大的關系。

如果非要說有點關系的話,那就是田芳從事的是醫藥銷售方面的工作,還是會去醫院和醫生打交道。沈敏當時還不懂,可如今她已經是一名醫生了,自然多少也明白一點田芳這個工作究竟是做什麽。

說真的,沈敏覺得田芳的這個選擇很可惜。

可是她作為室友和朋友,又不能說太多。

過了好一會,田芳才仿佛回過神來,她側過臉看着望向自己一臉擔憂的沈敏,她後反勁似的對沈敏笑了笑,“怎麽了?敏敏,你剛才和我說什麽?”

沈敏眨了眨眼,眼中仍然藏着些許擔憂,她說:“是不是沒休息好?太累了?”

“啊?沒有沒有,見你們我哪能累啊!”

李思林抓了下萬貝貝的胳膊,讓她不要鬧了并替田芳解釋交代了一下剛才她替田芳趕走兩個惡臭男人的事。

萬貝貝一聽,連忙叉着腰從座位裏站起來,她巡視了一圈,确實沒看到李思林說的惡臭男人後才悻悻然的坐下。

埋怨道:“你怎麽不早說,要是被我碰見了,準讓他們倆吃不來兜着走,讓他們領教一下我的鷹爪功!”

李思林:“擱我身上練出來的是不是?”

萬貝貝瞬間破功,她目光躲閃道:“胡說!明明是從萬寶寶身上練得!呸呸呸,我就不能無師自通自學成才?”

萬寶寶:……做人好難,做哥哥好慘,做萬貝貝的哥哥又難又慘……

萬貝貝坐下後,沈敏才說:“原來還有這麽一回事。男人真是好煩啊!”

???

端着四杯酒水過來的服務員一臉懵逼,他沒做錯什麽啊……酒上的挺快的啊……

無端被罵的服務員依次放下四杯調好的酒後,喪失了大部分熱情,他端着酒盤離開後,才想起來這其中有一杯比較特殊的特萊姆孜,他回頭看了眼那杯酒,目光移到酒杯前面的女人臉上,……就是她說的‘男人好煩’!!

算了,不想去“提醒”特萊姆孜的注意事項了。

服務員難得的擺爛一回。他眼睛卻一直再瞄着沈敏的方向,于是乎他就發現——整個酒館裏,不止他在看沈敏,還有一個人,那就是那個每回來都要點上一杯特萊姆孜的奇怪客人。

服務員抱着酒盤的手明顯抖了一下,不知道為什麽,那個客人的神情有些嚴肅。

難道……他會不會上前去“提醒”一下呢?

餘誠川看到沈敏桌上擺着的特萊姆孜時,也說不清楚自己的內心是怎樣的一種情緒,他從不寄希望于神靈,可這一刻,就真的像是上天注定的安排,冥冥之中的緣分,甚至是,他很不想用一個詞去形容,但這個詞語,就是這樣從他的腦海中冒出來。

餘誠川想到的是——心有靈犀。

有些好笑,他很想笑自己,可是他又笑不出來。

這根本不是一個好笑的事情,餘誠川想起自己第一次喝特萊姆孜的感覺,又苦又澀,又辛又辣,想起他之後再喝特萊姆孜的感受,入口清涼,回味甘甜。

他看着沈敏端起特萊姆孜,這樣多重的感覺竟重回他的大腦一般,他整個人都有些緊張,他很想走到沈敏面前,奪下他的酒杯,可是他卻不能沖動,他不是沈敏的什麽人,他已經放過了她,她也有了全新的生活。

他最終也沒走上前去攔下她手裏的特萊姆。

服務員松了口氣。

沈敏端着酒杯的手将特萊姆孜重新放回面前的桌子上,她顧不上喝酒,而是一反之前柔柔弱弱的模樣,一臉氣憤對田芳、萬貝貝、李思林說:“芳姐,思林做的沒有錯!這樣的男的打他一頓根本就是便宜了他們!”

田芳:“我知道的,只是……他的親戚是我的客戶、還是挺大的那種,就……我怕他會以後找我麻煩。”

李思林:“客戶?有什麽大不了的,這裏少一個,別的地方就會多一個,這叫客戶守恒定律,就像我師姐常說,論文這種東西,這裏不發別的地方照樣發。一樣一樣。”

田芳垂下眼,剛剛是挺痛快的,她端起面前的酒杯,大灌了自己一口後,才說:“對!思林你說得對!是我剛才想多了,都怪我,大家難得湊在這裏聚齊,想那麽多有的沒的幹什麽!我們就應該痛痛快快的,來,不想這些糟心事了,我們一起喝一杯!”

萬貝貝舉起酒杯,“芳姐說得對!咱們看開一點,離壞男人遠一點!”

李思林笑了笑,重複萬貝貝的話:“離壞男人遠遠地!讓他們有多遠滾多遠!”

沈敏被三人的情緒感染,想到最近一直再糾纏自己的主任侄子,她端起酒杯,也喊了一句:“男人統統滾開!”

李思林這時才注意到沈敏手中的酒,她之前來這家酒館這麽多次,好像從來沒點過……李思林舔了舔嘴唇,她也想嘗一嘗……

只是來不及了。

沈敏說完讓男人滾開後便十分豪邁的将酒杯捧到嘴邊痛飲了一大口,她像平時喝美式咖啡一樣,急急地灌着自己,可是特萊姆孜不是美式咖啡,甚至都不是普通的酒,她的口腔瞬間被喚醒,又痛又辣,又苦又澀。

沈敏的兩彎細眉都恨不得皺在一起連成一條縫,她一雙靈動的狐貍眼眨了又眨,她強忍着吐掉的沖動努力将嘴裏的酒咽下,混雜着高濃度酒精的特萊姆孜順着食管一路暢通無阻直達沈敏的胃裏,與她的胃液融合,她的上半身瞬間就像是裹挾上了一團火焰一般,特萊姆孜燃燒了她的整個消化道。

沈敏的眼中流出生理性的淚水。她一直白皙的臉龐紅的仿若熟透的山楂,她這副模樣,竟然比市面上所有的妝容都要惹人戀愛。

一直觊觎沈敏手裏的酒的李思林咽了咽口水,田芳和萬貝貝還摸不清狀況,因為她們手裏的酒都是甜甜的果香,不像酒,更想果汁。

沈敏擦完淚水,看着面前的酒對三人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好辣。”

李思林終于忍不住了,她拿起沈敏的酒,猛灌一口。

“操!咳咳。”李思林将酒吐到自己的酒杯裏,一臉不可置信地看着沈敏:“你怎麽咽下去的?”

“啊?”

這是沈敏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來酒吧,她……以為不能吐。

李思林吐掉後還覺得嘴裏辣辣的,就連舌頭都麻麻的,她想都沒想就對沈敏舉了個大拇指,說:“原來你才是我們之中最厲害的,好家夥,佩服佩服。”

田芳:“這是什麽酒?”

沈敏看着酒杯想了想,才想起來說:“好像叫特萊姆孜。”

田芳:“真的這麽厲害?”

李思林:“我勸你別嘗試。”

沈敏感受了一下自己微微發熱的上半身,很誠懇地說:“應該……有點。”

萬貝貝對喝酒沒什麽想法,田芳聽到沈敏的回答後,說:“那讓我試試?”

服務員都要看呆了,他心想那一桌都是什麽怪人,接二連三的是把特萊姆孜當成挑戰呢麽?

他覺得不需要他去上前提醒了,他還是眼不見為敬的好,省的過去再被說。

田芳和李思林差不太多,因為之前有了李思林的打樣,田芳只淺淺抿了一小口,抿過之後,她也對一大口灌下沒有吐出來的沈敏豎起了大拇指。

這個酒……不是她們這些凡人能喝的,田芳對此深信不疑。

自從喝完一大口之後,沈敏就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脈一般,她頻頻舉起自己面前的酒杯,喝到最後,她竟然覺得特萊姆孜很好喝,回味還有些甘甜。

只是當她将自己的感受對三人說出來的時候,沒有人相信她,她們都覺得沈敏是喝多了。

沈敏無奈笑笑,她不想解釋她有沒有喝多的這件事,但不得不說,酒精确實有些好處,沈敏現在是想不起自己的發言稿了。

什麽發言稿,通通是狗屁!

在酒精的催化作用下,田芳講起了自己工作上的糟心事,客戶的刁難,業績的不順;李思林講起自己學業上的壓力,實驗的困難,經費的緊張,論文的渺茫。萬貝貝忙着給李思林拍拍,又忙着給田芳醒酒,可她也渾渾噩噩的,嘴上也不聽地說着自己家裏給的壓力,還有萬寶寶的奇葩,萬貝貝說:“你們都不知道,萬寶寶上周又領了個女孩子到家裏來,這都是他領的第二百零七了個,我看他是當收集梁山好漢和九九八十一難呢?”

不知不覺間,一整杯特萊姆孜酒杯沈敏喝得差不多了,她一邊喝一邊哭,一邊哭一邊喝,等三人都說完了之後,沈敏身體裏那個發洩的按鈕才像是松動了一下似的,她将臉埋在腿間,嗚嗚地說道:“為什麽長大了還有那麽多煩心事,為什麽!為什麽我們科室的主人也熱衷于給我介紹男朋友,我明明說得很清楚,我不想談戀愛,我心裏早就有一個人了,為什麽她們還要樂此不疲,為什麽他們還要招惹我,真是煩死了,本來工作就很忙了,我實在是沒有精力去應付那些人了!嗚嗚嗚,誠川哥哥,你為什麽要離開我,你為什麽看不到我。我好想你,我好想好想你。誠川哥、 哥……誠川……哥哥……我真的只……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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