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秋
秋
夜晚,有人選擇宣洩無處消遣的精力,有人選擇結束一天中的忙碌,有人在休息,有人卻在奔波,而餘誠川,自從響哥撒手離開之後,他就不得不成為一個影子,只在黑夜中生活。璀璨皇都裏每一晚都是紙醉金迷,有人在這裏醉生夢死,有人在這裏享盡極樂,也有人,在這裏麻痹自我,甘于堕落。
分分秒秒,在指尖溜走,摸不到,看不見,歲歲年年,度過的記憶一點點被蠶食,循環重複,無知無覺。
直到華麗的水晶罩被劃破,所有的假象被驅散,一直埋藏在餘誠川內心深處緊鎖而又封閉上的心房才傾斜出一絲渴求光芒的縫隙。
多年來的僞裝撕開了一個豁口,透露出他內心最真實最渴求的心願,而這個心願,只有簡簡單單的兩個字。
沈敏。
餘誠川雙手捂住臉,他無法再像以前那樣要求自己,也無法再做到對眼前的一切視而不見,他自嘲般笑笑,隔着電腦屏幕,仿佛看到了另一個自己,相較于他的薄涼,多了些人情味,他目光中透着他許久都未見過的同情,他對他說:“這麽多年,你快樂麽?”
我快樂麽?
我怎麽會快樂?
自從選擇了這條路,每一天,他都不曾有一刻松懈,他就像是被旋緊的發條,從未有一刻松懈。
只是今天,餘誠川突然就不想像之前那樣活着了,他也想放松放松。
“戴欣。”
“楊總,有什麽吩咐?”
“這裏沒什麽事情,你可以提前下班了。”戴欣眼裏閃過一絲雀躍,她很想跳起來喊一句:“yes!”可當着餘誠川的面,她仍舊保持着最基本的職業素養,她後退出門并整理好自己的桌面後,才拎着包離開。
戴欣跟在餘誠川身邊也有段日子了,提前下班的日子卻屈指可數,她翻了翻手機通訊錄,已經找不到一個人能出來和她吃頓晚飯,她悵然地嘆了口氣,“看來,提前下班也只能回家煮面條了,我的宿命就是加班吧……”
戴欣搖了搖頭,一邊開車一邊想:不過今天楊總怎麽感覺怪怪的?
戴欣走後,餘誠川從辦公室走出來,他路過之前響哥的vvip包廂,凝眸看了看并未停留。這一晚,他不想活在響哥的陰影中。
璀璨皇都太吵鬧了,他想靜靜。
餘誠川走出璀璨皇都,雙腳站在地上,竟頭一次感覺到迷茫。這樣的感覺令他不适,卻也令他興奮,原來沒有目的地是這樣的。
未知是一種很新奇的東西,也是他一眼望到頭的人生中如煙花般短暫卻珍貴的奇妙記憶。
這些年璀璨皇都年年都會大修,坐落在絕對中心的地帶,就像一座地表一樣,屹立而又不可撼動,許多小型的酒吧便會靠攏過來,這裏便逐漸成為龍城首屈一指的酒吧一條街。
各種各樣的酒吧在這裏,像是囚禁不安靈魂的牢籠,也像是放縱享樂者的天堂。
餘誠川不喜歡嘈雜的氛圍,他看到一個挂着竹制牌子的安靜小店,從外往裏看去,裏面只有三三兩兩的年輕人,悠揚的樂曲從裏面傳出,給他一種莫名的熟悉之感。
竹子編織的招牌上只寫了一個字——秋。
餘誠川走進這叫名叫秋的店,才發覺這原來是一家酒館,怪不得開在這裏。他找了個空位坐下,靜靜地聽着不知是何處的小調,一曲終了,才有人捧着酒單過來。
餘誠川随意指了一個名字,站在一旁等候的服務生便離開了,等他再回來時,面前就端着一杯看起來比其他人桌子上大了許多的酒杯過來。
餘誠川眼神示意他放下即可。
服務員好像還想說些什麽,但迫于餘誠川身上的氣勢,只好将酒杯放下,他一步三回頭的走回吧臺,眼神還有些許的不放心,只是餘誠川沒注意,他拿起酒杯,淺喝了一口,就皺起了眉。
這個味道,怎麽有些怪……
看來他知道這個酒館為什麽在酒吧一條街裏如此冷清了,氛圍是他喜歡的,酒真的是不咋地。他坐着聽了好幾首歌,再未動過面前的酒,剛剛端着酒杯上來的服務員一直都在關注着這個之前從未見過氣勢與長相皆不凡的男人。服務員看他一直靜靜聽着歌,卻再未喝過一口特萊姆孜後,終于忍不住上前,對餘誠川說:“先生,我看您是第一次來吧。”
被服務員打擾了的餘誠川眼中劃過一抹薄怒,他看向這個沒什麽眼力見的服務員,想看看他究竟想要說些什麽,服務員仿佛沒有感覺到餘誠川周身的低氣壓一樣,微笑地解釋說:“先生,是這樣的,特萊姆孜這個酒比較特殊,品嘗之前,是需要搭配一樣東西的。”
餘誠川垂眸看了眼桌子上“普普通通”的酒,說:“什麽東西?”
服務員指了下桌子上的一個金屬瓶子,并拿過一個只有拇指大的杯子,将金屬瓶子裏的液體倒進杯子中,服務員雙手将杯子放在餘誠川面前的桌子上,說:“特萊姆孜和之前,需要先喝一杯這個,然後您就能感受到特萊姆孜的奇妙了。”
餘誠川不置可否地看了眼面前的深色液體,服務員半蹲着,臉上依舊挂着淺淡卻恰到好處的禮貌微笑。
餘誠川想起今晚的沖動行為和內心無處宣洩抑制不住的情感,耳邊的歌聲撫平了他的沖動,卻魔不滅他內心深處的悸動,他拿起面前拇指大的酒杯,剛想一飲而盡,就聞到了其中彌漫着的酸意。
餘誠川皺起眉頭,淡淡地說:“這是醋?”
服務員微微點頭,說:“是的先生。”
餘誠川:“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麽?”
“當然,特萊姆孜這款酒有些特別,先生難道就不想試試特萊姆孜的奇妙?”
餘誠川微眯着眼,透過盛着醋的拇指酒杯,面前的一切都像是加了一個潘多拉濾鏡一般。真實又虛幻,他笑了笑,既然如此,試試就試試,反正今晚的他,就是想體會一些不一樣的人生。
他一口飲下杯子裏的醋,酸意剎那充斥他的口腔,流入他的食道,刺激着他的神經和脾胃。
“先生,可以喝特萊姆孜了。”
餘誠川端起面前喝了一口就不想再喝第二口的酒,他急于将口腔中的酸意沖洗掉,又澀又苦的特萊姆孜再次入口,餘誠川看向服務員,服務員微笑着點頭。
果真,如服務員說的那樣,喝過一小杯醋後,面前的酒不苦不澀,後味竟還透着些許甘甜。
特萊姆孜?
果真很特別。
“先生慢用。”
餘誠川颔首,繼續悠閑的喝着特萊姆孜聽着酒館裏傳出的不知名的歌。
從這天起,餘誠川每周都會找一天晚上,走進這家沒什麽人的酒館,他和這裏的服務員也從基本無交流變成了偶爾會唠一唠的關系。
他成了秋的常客,點一杯酒,有時是特萊姆孜有時不是,有時坐着聽一晚歌,有時有事聽不到一首就走。餘誠川也說不上來原因,但每次從秋走出來,再回到他原本的生活中後,他仿佛就能再多堅持一陣子。
臨近年末。秋裏依舊只有三五桌客人,餘誠川松了松領口,照常點了杯特萊姆孜,他習慣性的先給自己倒了杯醋放在桌子上,才等着服務員端着酒過來,今天酒館裏的小調換了一首,餘誠川右手在腿上打着節拍,冥冥之中就覺得今晚會發生些什麽,可是直到他将一大杯特萊姆孜喝完,依舊無事發生。
餘誠川正想起身回到璀璨皇都,就聽到旁邊桌子上的男人在對電話裏面說:“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這就給她發個短信,也不知道醫院為什麽這麽忙,我約她這麽久,她從來都沒出來過,行了,我試試,但就這一回啊,我也是有脾氣的,好了好了,就這樣吧,姑媽你就別絮叨了,我知道了。”
餘誠川皺了皺眉,重新坐回去,他狀似一直在聽歌,但其實他是在聽男人和同伴的閑談。
“哥們,怎麽?”
“嗐,別提了,等我發個短信啊。”
“是附屬醫院的醫生?”
“嗯,發完了,咱們接着喝。”
“光喝有什麽意思?把人家醫生約出來一起啊?”
“呵呵,我倒是想,那也得看人家樂不樂意啊,自從認識以後,我天天主動找她,可人家,就沒看見我發的消息似的,一問就是在忙。”
“你這可不行啊,嘿嘿,兄弟,你把人約出來,我幫你搞定怎麽樣?”
“怎麽搞定?”
“嘿嘿,你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地方,來了,就難好好走了,兄弟有法寶。想不想試試?”、
“行,試試就試試,我還真就看不慣她那個趾高氣揚的模樣,好像我低她幾頭似的,我家裏人還偏偏就說她好,讓我一定得搞到手……”
餘誠川睜開眼,看向黑暗中散發着幽光的卡座裏,那兩個男人開始竊竊私語,三不五時地笑笑,作為男人,餘誠川自然對他們私下來的勾當深知杜明,若是平時,他也可以置之不理當做什麽都不知道的離開,可是今夜,在這裏,他卻不想先走了。
他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可以短暫逃離的寧靜之地,他不想面前的兩個男人弄髒這裏。
餘誠川罕見的又叫了杯特萊姆孜。
服務員:“今天怎麽了?”
“怎什麽,歌很好聽。”
服務員笑笑:“喜歡就好。”
一旁的男人突然大聲說道:“她說過來!兄弟你這辦法可以啊!”
另一個男人揚了揚眉:“也不看看兄弟咱是幹嘛的,瞧好吧。保證你今晚抱得美人歸,這個女人啊,有時候就不能慣着。”
餘誠川捏緊了酒杯,他大灌了一大口,嘴裏充斥着苦澀才發覺自己之前竟忘了喝醋,他仰頭飲下嘴裏的酒,喝了杯醋後又重新灌了一口,許是喝得猛了點,他竟然覺得有些頭暈,眼前的景象有些迷離,頭更是輕飄飄的。他好像看到了響哥,可是轉瞬間,響哥就消失不見,面前的人,竟是一副醫生模樣打扮的沈敏。餘誠川拼命瞪大雙眼,想看得仔細、再仔細一些,可任憑他如何上前,面前的沈敏就像是看不到他一般,還離他越來越遠。
與繁華的酒吧一條街的燈火通明不一樣,不遠處隔着幾條街的龍城醫大附屬醫院雖然燈火通明,可每一盞燈下,都是一個個身患病痛急需解救的病人。這裏沒有酒氣歌舞,每一次呼吸,都有消毒水的氣味伴随、提醒着生命的無常與珍貴,沈敏剛從住院部離開,她看過病人的病況後,正準備回辦公室趕接下來要去的峰會的發言稿,她不想把工作拿到家裏去做。沈敏仰頭看了眼遠處的街燈,揉着自己的眉心自言自語說:“看來,今晚注定又是個不眠夜了。”
沈敏拎了杯咖啡走進辦公室,一個黑影從旁邊竄出來,張開兩個胳膊就撲向了她,沈敏被突如其來的人吓了一跳,手裏的咖啡差點都摔到地上,她還未看清撲過來的人是誰,坐在她對面的小趙醫生就走過來接過了她手裏的咖啡,放在她的座位裏并開口說:“你可終于回來了。這位菩薩等你好久了。”
一直将臉藏起來的萬貝貝笑着說:“surprise!敏敏!想我了沒?”
沈敏捧着萬貝貝的臉看了又看,“貝貝,你怎麽來了?你不是在國外學習呢嘛?”
萬貝貝搬了個椅子坐在沈敏的面前,仔細看了看沈敏,才說:“敏敏,這是幾?”
沈敏看着萬貝貝放在自己眼前的一根手指,笑了,“貝貝,我又不傻,1我還能不認識。”
“哦,nonono。這可不是普普通通的1,而是一個月,我都結束學習回來一個多月了,我看你啊,是壓根就沒想我,要不……怎麽會見到我這麽陌生。”
……
自從畢業後,沈敏一門心思都在病人和科研身上,确實與同學和室友聯系的都比較少,被貝貝這麽一說,她才想起來她已經好久沒有見過寝室的其他人了。
不知道她們如今發展的怎麽樣,生活的還好麽?
萬貝貝看沈敏在走神,動手捏了捏她的臉,“我一看你這個樣子,就知道你一定是光顧着上班和病人,與芳姐和思林都沒什麽聯系,我剛剛可問了小趙醫生了,你今天晚上沒有班,走吧,我帶你去個好地方。”
沈敏剛想說自己還要寫發言稿,可一看萬貝貝的表情,她就知道自己不能拒絕她,她換下白大褂,萬貝貝就等不及似得要把她往外拉,沈敏臨出門前,看了看一臉欲言又止的小趙,想了下才說:“我桌上的咖啡還沒喝,你幫我處理了吧。”
小趙松了口氣,笑眯眯的對沈敏和萬貝貝擺擺手,等到見不到兩個女生後,才對一旁的老莊說:“莊醫生,可吓死我了,我生怕沈敏剛剛要刀了我。”
莊醫生從數不清的病例裏擡起頭,頂着凸顯的黑眼圈和沒什麽血色的嘴唇,不解地說:“你說啥子?沈敏怎麽會刀了你?不會的,你一定是想多了。”
小趙幽幽嘆氣,伸手拿過沈敏桌上的咖啡,“哎,你不懂,想刀一個人的眼神,是藏都藏不住的。”
更何況,沈敏壓根兒連藏都懶得藏。
萬貝貝拐着沈敏走出龍城醫大附屬醫院後,就推着她走到一輛銀色的跑車旁。
萬貝貝晃了晃手裏的鑰匙,“上車?”
沈敏:“貝貝……你的車啊?”
萬貝貝笑了笑,說:“不是,是我哥萬寶寶的,我看他閑着也是閑着,就借來開開。”
沈敏:“……你哥……叫萬寶寶啊?”
萬貝貝列這嘴笑了,大學幾年,她從來都沒和室友們提過他哥的事,那時候小,不懂事,總覺得萬寶寶的存在搶走了屬于她的東西。現在想想,真是犯不上。
萬貝貝:“嗯,我們是雙胞胎,他就比我早見到爸媽幾分鐘而已。”
沈敏想起自己的弟弟妹妹,她突然有些羨慕萬貝貝,羨慕她有一個哥哥。同父同母的親生哥哥。
沈敏不知道萬貝貝要她帶去哪裏,直到她把車開到酒吧一條街外面。沈敏皺了皺眉,她盯着遠處的璀璨皇都,腦海中就不受控制地想起多年前她冒冒失失去那裏找餘誠川的畫面。
沈敏拉住萬貝貝,萬貝貝回頭:“怎麽了?別說你沒來過這裏。”
沈敏:“你說的好地方就是這裏?”
萬貝貝笑了笑,“別愁眉苦臉的,你就是壓力太大了,需要放松,走,我和芳姐和思林都說好了,就等着你呢!”
“芳姐和思林也在?”
萬貝貝聳了聳肩,“我們614寝室好久沒聚一聚了,她們都挺想見你的。走吧敏敏。”
沈敏硬着頭皮跟萬貝貝走到璀璨皇都門口,雙腳就像被鉛灌注了一般,無論如何都邁步動了,沈敏用力拉住萬貝貝,“貝貝,我們能不能換個地方?”
萬貝貝擡頭看了看璀璨皇都的絢爛招牌,又看了看沈敏一臉拒絕,她停頓了幾秒,沈敏差點都要站不穩了,萬貝貝才說:“敏敏,你誤會了,不是這一家,我們約得地方在裏面。”
不是這一家?沈敏松了口氣,她挺直腰背跟着萬貝貝順着燈光走進酒吧一條街裏,走過了幾個門口就很吵鬧的酒吧後,和萬貝貝一同停在了一個門口昏暗的店面外。
沈敏看向門口的牌子,很特然,不是那種閃爍着五顏六色光芒的燈板,而是竹子編織的木牌。看看起來很清幽雅致。
沈敏盯着木牌看了看,月光朦胧,淡黃色的光線下,只有一個靜靜得秋字。與吵鬧繁雜的酒吧一條街格格不入,像是鬧中取靜,更添一番恰到好處的韻味。
萬貝貝對沈敏眨了眨眼,仿佛在說:“姐們幾個選的地方不錯吧?”
沈敏含笑點頭。
萬貝貝:“咱們進去看看她們來了沒?”
沈敏不置可否跟着萬貝貝走進秋。
悠揚的曲調,醇厚的酒香,清幽的環境,三三兩兩品酒聽歌的客人,不是很黑也不是很亮的光影勾畫出一塊塊區域,可以閑談,也可以自我隔絕,沈敏一走進去,就覺得這個地方很舒服。
她拉着萬貝貝的手,輕聲問:“她們到了麽?”
萬貝貝看了眼手機,沒有回複,等适應了這裏的光線後,她才開始四處尋找。
田芳和李思林比她們早到了一些,但也不算長,此刻她們正在一個雅座裏被兩個男人纏住了。
田芳忍着想吐的感覺,拉起李思林,面前的男人卻一點邊界感都沒有,還想伸手拉住田芳。
男人說:“阿芳,我追了你這麽久,你可終于來了,怎麽能走呢?”
另一個戴眼鏡的男人說:“對啊,對啊,來都來了,喝一杯再走也不遲嘛。”說着眼鏡男就在一個空杯子裏倒滿了酒。
田芳還想忍,面前的男人确實追了她很久,但是她從始至終都沒有給過他機會,是他一直像個狗皮膏藥一樣,撕不開扔不掉,實在是煩。
今天她們614寝室約在這個地方,而他給她發地址的時候,她才知道是一個地方,田芳本想換個地方的,李思林偏說這個地方好,誰想到會弄出這麽一個爛攤子?
她和李思林一進來就被眼尖的男人認出來了。
田芳伸手打開伸到自己面前的酒杯,十分好脾氣地說:“康先生,既然今天不小心見到了,那我就把話說的清楚一點,我和你之間沒有一絲的可能,你以後別再給我發消息了,否則我只能把你的號碼拉黑。”
其中一個男人正是田芳口中的康先生,田芳說出的話,堪比一個巴掌打在臉上一般,男人當着同伴的面,感覺自己的臉面都被田芳打的啪啪響,他輕笑兩下,抓住田芳的手腕,咬牙切齒的在她的耳邊說:“田芳,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當着你朋友的面,我給你一點面子,把這杯酒喝了,就當你還我一個面子。”
“呵呵。”
一直站在一旁的李思林笑了笑,她拿起酒杯直接潑在康棋的臉上,“真是個笑話,你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究竟有沒有臉,我芳姐的面子你受不受得起?”
“你他媽,婊子,我讓你死。”康琪掄起酒瓶就要砸在李思林頭上。
李思林眼睛都沒眨一下,一手扯過男人的衣服,三兩下就治服了想要惹事的康琪,就連一旁剛要起哄的夥伴都驚呆了,因為康琪像是被人點了穴一般,蜷縮在座椅裏,表情很是痛苦。
康琪的夥伴不敢上前,也不願認慫,嘴裏就叫喚道:“你!你!你!背地裏對我兄弟做了什麽?你不許走!我要報警。”
李思林笑着看了眼小跟班,慢悠悠地說:“哦?我背地裏、做了什麽呢?或許是應該找個警察叔叔看一看,到底是誰背地裏搞些不三不四的肮髒手段?”
李思林有意無意的瞥向小跟班的左手褲兜,小跟班瞬間像顆洩了氣的皮球,不再叫叫嚷嚷。
田芳不想節外生枝,拉了拉李思林,意思是她們還是離得遠一點吧,想來有李思林的“技術”,面前的這兩個家夥也不敢再為難她們了,李思林走出了兩步,突然轉過頭,康琪仍然抱着肚子嚎叫,小跟班立馬警惕的一動不動,李思林面露些許為難地說:“你——康什麽來着……脾胃不太好,盡快去做個胃鏡。至于你,啧啧啧,下三路不太好,趕緊去趟泌尿外吧。哦,對了,診費就免了,以後再讓我知道你們其中任何一個人敢纏着芳姐,別怪我——手下不留情。”
田芳背過身去笑了笑,還得是李思林有辦法,她輕聲說了聲:“謝了姐們。”
李思林:“嗐,老大你客氣什麽。”不就是區區的兩個笨蛋麽,就是你太守規矩了,才會被他們煩。
餘誠川背靠着椅背,閉上眼,仿佛了卻了一樁心事般,似昏似睡。
誰知,不遠處的一聲陌生又熟悉的“芳姐!思林!”一下子就讓他從酒意裏清醒了過來。
餘誠川睜開雙眼,看向遠處的那個聲音的源頭,一抹潔白的光亮,清晰又朦胧。
餘誠川還想要自欺欺人,可他卻無論如何都挪不動自己的雙腳,他眼睜睜看着那抹亮光由遠及近,腳步輕快的停在剛剛的兩個女人面前,然後依次抱住了她口中的芳姐和思林。
多年前的記憶再次重合,在龍城醫大的操場上,沈敏抱着餘誠川的胳膊,蹦蹦跳跳的像個小兔子,和他說着自己的新室友。
“誠川哥哥,我們宿舍加上我一共四個女生。”
“誠川哥哥,你猜她們叫什麽?”
“嘻嘻,你見到的那個叫萬貝貝,還有兩個,一個叫田芳,一個叫李思林。”
“誠川哥哥,你說我們會成為好朋友麽?”
“像咱倆一樣,永遠永遠都不會走散的那種。”
“誠川哥哥,你會永遠和我在一起嗎?就像現在這樣,我們一起散步,一起談天,一起做許多許多的事。”
餘誠川靜靜的看着面前的四個女生在不遠處坐下,他能聽到她們開心的談論着些什麽。雖然他看不清她們的神情,但是,他能想到,沈敏此刻是開心的。
沒有他在,她依然是開心的。
沒有他在,她的身邊也有其他的優秀男性。
真好,他的心願,總有一個是實現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