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歲月靜好

歲月靜好

“打發叫花子呢?黎總,一聲黎家三夫人,黎總的一聲三嬸,就值五百萬?黎總看不起誰呢?”時笙以毒攻毒,故意用激将法。

“你別太過分了,時笙,我還真是看錯了你!”黎蕭咬牙切齒地握着方向盤,看着時笙,她怎麽也想不到,自己到底是眼瞎到什麽地步,才會以為這時笙是個信得過的善良單純的人?

“承蒙錯愛,”時笙對這話不痛不癢,其實黎蕭沒看錯人,只不過是換了個人而已,“黎總沒有其他的條件了嗎?”

“哧啦!”

一聲急剎車,黎蕭直接将車停在了環海公路路邊,冷冷地看着副駕駛上的時笙。

左右看了看,時笙嘆了口氣,“這裏是禁止停車區,你有什麽咱們不能邊開車邊說嗎?不行你坐副駕駛,我來開。”

“你為什麽這麽篤定,三叔一定會喜歡你?你未免把自己看的也太高了。”黎蕭現在不想管那些,只想先一腳把時笙踹下去,“下車。”

“不是吧?”時笙看着這荒郊野嶺的,接着反應過來,“哦,你是想看看我在你三叔心中的地位?你這招行不通的。”

搖搖頭,時笙一眼看出了黎蕭的打算,拿出自己的手機,點開一個聯系人,手懸在綠色的圖标上,“你猜我點下去,會怎麽樣?”

“你!”

沒想到三叔這麽糊塗,竟然連自己的私人手機號都給了時笙,黎蕭劈手去奪時笙手中的手機,卻被時笙早有所料地躲開,“開車,我可不想明天跟你一起下戶口本上社會新聞,你黎總不怕死,我可怕死的很。”

時笙看向黎蕭的視線也有些不高興,看黎蕭還不動,手作勢就要給黎南打電話。

“住手!”堅決不能讓時笙小人先告狀,黎蕭十分不情願地重新上路。

看着黎蕭咬緊牙關開車的樣子,時笙輕笑了一下,悠悠地轉着手機,“別想着等會見到二叔三叔去跟他們告我的狀,他們不會信你的。”

瞪大眼睛看着時笙,“你怎麽知道我在想什麽?”

“呵,”時笙手指敲了敲車窗,“好好開車,看路。”

黎蕭也發現自己的失态,眼睛死盯着前面的路,“說,你為什麽知道我在想什麽?”

“黎蕭,”頭一次這麽認真地叫自己的名字,時笙還有些不太習慣,“你得相信我,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人比我更了解你。”

黎蕭的情緒奇異地消弭于無形,有些不自在地看了一眼時笙,“別說的這麽深情,好像你做的那些事都是為了我一樣。”

有些訝異地看了一眼黎蕭,時笙輕笑一聲,“自戀過頭了吧?”

難得,這次黎蕭沒再反駁時笙的話,而是保持了沉默。

兩個人一路沉默到了黎蕭二叔,黎安家,這裏還挺難找的,不是什麽氣派恢弘的別墅,也不是什麽富麗堂皇的城堡,而是一處三進三出的老宅子,隐藏在一條不起眼的石頭小巷子裏。

兩人将車停在巷子外,一起沿着石頭路往巷子裏走去。

“等會見到二叔,你最好別像在三叔面前那樣口無遮攔,什麽都說,二叔是個規矩很嚴的人,他不喜歡吵鬧。”黎蕭還是沒忍住,跟時笙囑咐了兩句,她倒不是擔心時笙,就是怕時笙犯了錯,鬧得自己的生日宴都不得安寧。

“我看上去像是個很吵鬧的人嗎?”時笙能聽得出來黎蕭是為自己好,雖然有點別扭,但心意畢竟是好的,所以語氣也緩和了些。

“不像個安分的。”時笙語氣剛緩和,但是黎蕭完全無所覺,十分誠實地說出自己的真實感受。

餘光睨了黎蕭一眼,時笙沒跟她計較,踩着夕陽,走在這條久違的石子路上,時笙現在的心情有些百感交集,人啊,總是得有失去,才知道自己曾經擁有的有多珍貴。

在快到二叔家的時候,時笙突然拉住黎蕭的胳膊,站在一片細碎金黃的陽光中,看着黎蕭,“我們一起拍張照吧?”

“你犯什麽神經病?”黎蕭陡然被時笙拉住,還以為是什麽事,結果竟然是時笙想拍張照。

“我們一起拍張照吧。”沒理會黎蕭的毒舌,時笙拿出手機,打開相機,自動站在黎蕭身邊,“來,看鏡頭,笑一笑。”

“你随便拍拍得了,還沒完了?”雖然嘴上這麽說,但是黎蕭還是很配合地靠近了時笙,微微彎了彎嘴角。

拍完之後,黎蕭看着照片上笑的燦爛的時笙,和笑的不怎麽明顯的自己,有些別扭,“拍完了給我發一份。”

“你不是不想拍嗎?”時笙這下是看不太懂黎蕭的心思了。

“照片裏有我,我就理應有一份,趕緊發給我。”黎蕭色厲內荏地吩咐時笙,自己快步往前走了兩步。

就算是自己年輕的時候,自己也未必會完全了解自己,想到這裏,時笙放棄無謂的思考,動動手将照片發給了黎蕭。

兩個人磨磨蹭蹭,還停下來拍了張照,終于走到了黎安家的門口,一個高高門檻的黑色木門樸實無華,上面挂着塊匾額,繁體行書,上善若水。

對于這裏,時笙和黎蕭都熟悉的不能再熟了,也沒多看,兩人直接往裏走去,穿過兩道門到了中庭院子,院子中間一座流水小橋,穿過木橋,對面就是用餐待客的地方。

此時三叔黎南已經脫下了西服外套,領帶也不知道扔到哪去了,正蹲在烤爐面前扇風,烤着雞翅肉串。

“哎呀,你們兩個怎麽才來啊,再不來我就要去找你們了,快快快,快幫我接一下,我快熱死了。”黎南一看見兩個人過來,簡直像是看見了救星,将翻轉的任務交給黎蕭,扇風的任務交給時笙,他跑到一邊灌水去了。

迫于無奈進行合作,時笙一邊心不在焉地扇着風,一邊左右打量,也沒看見二叔的身影。

不等時笙疑惑,旁邊的黎蕭已經開口了。

“三叔,二叔哪去了?咳咳咳咳!”剛說完,黎蕭被一股煙嗆了一下,偏頭咳了幾聲,“這誰提出來自己搞燒烤的?點外賣不香嗎?”

時笙拍了拍黎蕭的後背,遞過去瓶水。

那邊剛灌完水的黎南聽見黎蕭的話,拎着水瓶過來,直接坐到旁邊一個小板凳上,高大的身軀縮在小板凳上分外委屈。

“二哥嫌棄煙熏得難受,出去遛彎了,一會就回來,咳咳,”黎南也被嗆得咳嗽了兩聲,“哎呀,你們二叔就會折騰人,非要說點的外賣就不新鮮了,他又不想讓別人來自己家裏折騰,非要讓我烤,哎呀,熏死我了。”

看着坐在小板凳上穿串的黎南,時笙和黎蕭不約而同地在心裏嘆了口氣,二叔還是以前同樣的配方,這種折騰別人,娛樂自己的事情,也就黎安能幹得出來了,而通常被折騰的,基本都是老三黎南。

跟掐着點一樣,這邊黎南黎蕭和時笙三個人剛清理完戰場,将戰果擺好放在盤子裏,那邊黎安二叔就拎着個鳥籠子從外面遛彎回來了,不過時笙幾人認真看了看,好像鳥籠子裏并沒有鳥啊。

黎南是個有什麽說什麽,心直口快的,指着黎安的鳥籠子,“二哥,裏頭那煩人八哥呢?”

黎安穿着一身舊時的藍色褂子,手上戴着紫檀佛珠,前襟挂着條懷表鏈,一手拎鳥籠,另一手盤着倆獅子頭,宛如從舊時代裏走出來的貴公子哥,就缺了一副大背油頭,不過松軟的黑色頭發只是這樣随意放着,倒是更顯年輕。

和黎南硬氣俊朗的五官稍有不同,黎安五官稍和,更偏精致,自帶儒雅氣質,除了老派的打扮,哪也看不出來他的年齡。

把鳥籠子随手一扔,黎安拍拍自己的褂子,“破鳥,白白喂了這麽多天,一開鳥籠子就飛個沒影了。”

“算了算了,鳥飛了就飛了,二哥你快過來,這就是我跟你說的小時,看看,多好一孩子。”黎南拉着黎安快走兩步,然後習以為常地被黎安嫌棄地拍開。

“毛毛躁躁,三十多的人了,跟個沒長大的孩子一樣,”黎安不輕不重地斥了一聲黎南,接着擡眼看向時笙,“你是時笙?”

“黎二先生好。”沒像對黎南那樣自來熟,時笙規規矩矩地跟黎安問好。

“嗯,挺好個孩子,”黎安點點頭,還很少有他看見就覺得親切的,但是看見這個時笙,倒是覺得不自覺有種親近的感覺,“來,坐吧。”

站在旁邊的黎蕭有些驚訝地看了一眼時笙,什麽情況?這時笙還真有什麽魔力嗎?自己性情闊達的三叔對她一見如故也就罷了,怎麽現在連心思缜密的二叔頭一次見面對她态度都這麽好?

黎蕭不明白,但是時笙明白,一個人就算是樣貌再怎麽改變,從骨子裏的一些東西是不會改變的,曾經時笙也和黎安黎南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耳濡目染之下,三個人之間就已經有了不可言狀的牽連,更何況還有從靈魂深處的血緣關系,就好像是黎蕭和他們一樣。

因為這些特殊的,無法用科學解釋的東西,他們之間注定不會形同陌路。

當然,就算是黎蕭好奇死,時笙也絕對不會跟她解釋就是了。

因為是家宴,也就只有他們四個人,所以并沒有什麽繁瑣的事情,有了親手烤的燒烤,再加上從外面定的一些飯菜,黎南從不遠處超市提來的飲料,最後一個用烤肉做的蛋糕,就組成了這頓晚宴。

四個人,十分随意的,七零八散的,坐在院子裏,乘着夏末的晚風,悠閑地邊吃邊聊,有時靜下來,聽聽鳥叫蟬鳴,有時鬧起來,和着拍子哼唱,天地間,再舒服不過這一方小天地。

一滴酒沒沾,時笙卻感覺自己已經被這種久違的感覺蒸得微醺,躺在藤椅上,時笙歪着頭,看着自己身旁仰躺在搖椅上的黎蕭,轉頭看向天上漫天的星鬥,真好看。

酒足飯飽後,黎蕭和時笙幹脆在黎安家住下,就住在黎蕭以前的房間裏,時笙睡床上,黎蕭睡長塌。

躺在熟悉的床上,時笙睜着眼,看着外面巨大的月亮,怎麽也睡不着,“你睡着了嗎?”

“占了我床的人問我睡着了嗎?你說呢?”回一趟自己家,結果自己房間裏的大床竟然被一個外人給堂而皇之地霸占了,黎蕭又不好反駁二叔的安排,所以氣她都能氣得睡不着。

“你聽說過沒有?七月十五中元節,是鬼節,這一天鬼門大開……”時笙聲音輕緩,在寂靜的夜裏伴着偶爾的鳥鳴,顯得格外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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