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同榻而眠
同榻而眠
“你到底要說什麽?”黎蕭不吃這套,直接打斷時笙的裝神弄鬼。
“你不怕啊,我以為你會怕,想吓唬吓唬你。”時笙說得明目張膽,理直氣壯。
黎蕭:……這人神經病吧。
無語一瞬,接着黎蕭從長塌上擡起頭來,看了一眼床上,清冷的月光從窗子中照進來,隐約能看見床上的輪廓,鼓起的被子明顯是個蜷縮的人形,黎蕭心中了然,“看來是某人在害怕啊?”
”所以能開燈睡嗎?”并不反駁,時笙現在滿腦子都是那些鬼怪離奇,也沒心情跟黎蕭擡杠。
難得看時笙弱勢,黎蕭本想多吓吓她,但是猶豫半晌,還是放棄了,自己起身打開了時笙床頭的小夜燈,昏黃的燈光不算太亮,不至于影響睡眠,又不會太暗。
“算了,這小破燈你還是關上吧,”時笙從被子裏探出頭來,略帶嫌棄。
“不知好歹。”自己的小燈被嫌棄,黎蕭也不管時笙了,幹脆關上燈,直接又要回榻上睡覺。
“等等,”時笙露出頭來,又一次叫住了黎蕭。
“又怎麽了?你是事精嗎?”黎蕭逐漸開始不耐煩,她嚴重懷疑時笙就是為了折騰自己的。
“你在床上睡吧,那個榻上也不舒服。”時笙默默往旁邊挪了挪位置,将靠窗的位置讓給黎蕭。
“哦~”黎蕭意味深長地看着時笙,“原來你打的是這個主意,我告訴你,你想都不要想,我不會讓你得逞的。”
時笙在月光中翻了個白眼,看着明顯又想歪了的黎蕭,她怎麽不記得自己年輕時候這麽不要臉了?
“愛睡不睡,不睡拉倒,反正在榻上睡的不舒服的是你,總有些人啊,就喜歡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翻了個身,時笙懶得去管黎蕭。
看看寬敞柔軟的大床,再看看自己的小榻,黎蕭把鞋放好,直接倒在了床上,腦袋壓在時笙肚子上,“睡就睡,我就不信你能把我怎麽着。”
時笙:……
“這麽自覺當下啊,還我能把你怎麽着,我怎麽着誰,也不可能怎麽着你啊。”時笙沒忍住又多嘴賤了一句,不過後面那句是實話,天底下她怎麽着誰,也不可能怎麽着黎蕭,那張和自己一樣的臉,她受不了。
而因為時笙一句話,徹底炸了黎蕭,翻過身來壓在時笙身上,居高臨下地看着時笙的眼睛,時笙的眼睛在清冷的月光中分外明亮,看上去好像一片銀輝,讓找時笙算賬的黎蕭一時愣了一下。
愣了這一下,氣勢就沒了,黎蕭不甘不願地從時笙身上下來,雙手雙腳攤開,故意壓在時笙身上,“懶得理你,瘦的跟個竹竿一樣,讓你當上都怕累死你。”
不知道是不是年輕時候的自己跟三叔一起混過頭了,讓三叔的虎給同化了,這怎麽一開口就這麽敢說呢?
怕跟黎蕭聊下去,這貨再說出什麽豪言壯語,時笙理智地選擇了閉嘴,有黎蕭在外面躺着,她安心了不少,幹脆閉眼準備睡覺。
而黎蕭以為時笙不說話了是被自己說中了,不好意思再說話,心裏有點得意洋洋,再加上自己已經重新睡回床上,還是時笙先服軟的,那剛才被安排到榻上讓出床的氣也沒了,背對着時笙,黎蕭也很快睡去。
第二天一早,時笙先醒過來,這真不是她生物鐘好,她是被壓醒的。
睜開眼,時笙就感覺自己肩膀上被壓了一條胳膊,擡眼看去,就看見自己曾經那張臉正在自己眼前,猛然被放大,還吓了時笙一跳。
感覺到自己現在是整個人都被黎蕭摟在懷中,時笙有些不自在地動了動,推了推黎蕭的胳膊,“你給我起來,壓死我了。”
被時笙叫起來,黎蕭還有些沒睡醒,打了個哈欠,拿開自己的胳膊,準備翻個身繼續睡。
“喂,我說你睡覺怎麽這麽不老實啊,怎麽還跑我這邊來了?”雖然抱一起睡倆人也都沒什麽損失,但是時笙就是想知道是怎麽抱到一起的。
明明她記得自己沒有睡着後亂動的習慣,一般都是晚上睡下什麽樣子,第二天早上起來就是什麽樣的,那黎蕭也應該如此,兩個人都這樣,那是怎麽纏一起去的?
“是我不老實嗎?你還有臉說,”睡眼朦胧,黎蕭翻過身來看着時笙,“昨天晚上不知道是誰做噩夢,吓得那叫一個可憐,還老往我懷裏鑽,我也就大發慈悲,當日行一善了,好心抱抱你,你倒還不識好歹了。”
噩夢啊,這很正常了。
看黎蕭說的有理有據,時笙也就信了,沒再說什麽,從床上爬起來,熟練地從黎蕭的衣櫃裏找了身衣服,去洗了澡換上。
剛從浴室裏出來,時笙就看見站在衛生間鏡子前,叼着牙刷,嘴裏還滿是牙膏沫子的黎蕭。
很明顯昨天黎蕭沒怎麽睡好,眼睛無神地看着時笙,黑眼圈都帶着控訴。
避開黎蕭的視線,時笙拿起吹風機吹着自己的頭發,“你去洗澡吧,我吹完頭發先去外面等你。”
一大早的,黎蕭也懶得多說話,沖幹淨牙膏沫子之後,拿着自己的衣服進了浴室。
頭發吹到半幹,時笙看着鏡子裏的自己,用一次性牙刷刷完牙,先一步出了房門,往中庭走去。
二叔三叔果然已經在哪裏了,倆人一人西裝革履,一人依舊是舊派打扮,寶綠色的褂子襯得人白的發光。
“二叔三叔早上好。”經過昨天晚上的熟絡,時笙終于用這個身份再次得到了黎安黎南的承認。
“早上好,蕭蕭呢?還沒起嗎?”黎安一向矜持疏離,只點點頭,而黎南就大大咧咧地開口問好。
“她還在洗漱,我就先過來了。”時笙在桌子的對面坐下靜靜等着,她知道等會會有人擺上早餐,就像是昨天晚上收拾殘局的人一樣。
黎二爺喜歡獨居,不喜外人,平常就一個人住在這裏,黎南和黎蕭偶爾來住住,偌大的一個房子裏看上去其餘一個人都沒有,但是其實保姆,傭人,管家,保镖等等一個都不少。
只不過黎二爺不喜見人,這些人都住在隔壁院裏,有什麽事情,黎二爺摁了鈴铛,就會過來收拾,早中晚三餐備齊,還會定時打掃房子,跟海螺姑娘似的。
“我聽老三說,小時是時金集團的千金?”盤着手中的倆核桃,黎安額視線落在時笙的身上。
“家父時晚平,家母金複。”時笙就知道,昨天有黎蕭在場,二叔不好查戶口,現在這麽好的機會,他怎麽可能放過。
“我也是真把你當晚輩,但是出于謹慎,我還是要問你一句,你對黎蕭,到底是怎麽想的?”黎安目光并不算直白,只是輕輕落在時笙身上,但是卻有一種看透一切的感覺。
“不怕實話跟您說了,”但是作為從小就經常被二叔用這招逼問做了什麽壞事的時笙,早已經對此産生抗體免疫了,所以直接輕松地回看黎安,絲毫不懼,“我這個人,胸無大志,沒什麽多遠大的人生目标,反正我爸媽給我留的東西多少輩子都嚯嚯不完,所以我也就坐吃等死了。”
“對于黎蕭,我是單純而認真的,她若不離,我便不棄,只要她允許我在她身邊一天,我就絕對不會離開,這是我唯一所求,所以……”
時笙覺得自己說得快吐了,而對面的黎安顯然也有同感,只有黎南單純地相信了。
“說實話。”黎安打斷了時笙的話。
“其實我就感覺在黎蕭身邊挺好玩的,我們倆愛好也差不多,還挺合拍,合則聚不合則散,就這麽簡單,我發誓,我和她在一起,絕對不涉及任何家族和企業問題。”就知道騙不過黎安這人老成精的家夥,時笙自暴自棄地随口說了兩句。
“和你三叔有的一拼,和黎蕭也是一路人,嗯,行吧,”黎安看着聽得雲裏霧裏的黎南,恨鐵不成鋼地移開眼看向時笙,“以後你們之間的事情,我和你三叔都不管了,你們年輕人愛怎麽玩怎麽玩去吧。”
“謝謝二叔,謝謝三叔。”時笙從黎安的眼裏看出了黎安的意思,他這是打算親自給自己侄女挖個坑啊,還是深到不見底的那種,對此時笙只能說,一個字,絕!
進過閨女坑爹的,也見過爹坑兒子的,沒見過叔坑侄女坑這麽狠的,時笙不由得對二叔佩服地五體投地。
二叔那句話說得很明白,她們都是一路人,都不是安于平淡婚姻的人,至于兩人最後是什麽結果,在一起會産生什麽化學反應,那都靜觀其變的。
之所以詢問時笙的家世,還不讓牽扯家族,時笙猜測,黎安這意思是,她們怎麽折騰,怎麽鬧,怎麽在血淚中成長都沒關系,只要最後家族好好的,總能給她們提供療傷的窩,而有雄厚的家底,就是折騰的後盾。
時笙為自己秒懂二叔的意思而羞愧。
總而言之,就是二叔也是沒少聽聞黎蕭的荒唐事,所以準備親自下手整治了,而自己,剛好是那個出現地最及時,所有方面最合适的人選。
黎南是沒聽懂,還在琢磨,黎安和時笙則是暗中達成一致,互不幹涉,所以幾人一時都保持了沉默。
正好在這時候,黎蕭才姍姍來遲,“二叔三叔早啊,你們剛才聊什麽了?”
“聊你為什麽起這麽晚。”黎安面不改色地接過黎蕭的話。
在時笙身邊坐下,黎蕭看了一眼時笙,“下次不會了。”
“嗯,那你們吃完飯就趕緊去公司吧。”
早飯大家都沒有說話的習慣,等吃完早飯後,黎蕭和時笙兩個人一起離開,走的時候,時笙多看了一眼身後的門匾。
“想看就多看幾眼吧,以後你可就沒這個機會了。”一出大門,好像一切的和平假象都破碎了一樣,黎蕭看着時笙不舍的樣子忍不住嘴賤。
“呵,誰說我是舍不得?我就不能是提前認認家門啊,哎,不知道你想好沒有,以後要叫我三嬸還是二嬸呢?不得不說,黎董事長和黎副總比起來,我竟然還是更偏向黎董事長一些,精致帥氣,複古儒雅,還容顏不老。”一脫離二叔的壓迫,時笙瞬間惡魔附身,瘋狂在黎蕭的炸點上蹦迪。
“時笙!”果不其然,一句話黎蕭瞬間炸了,拽着時笙的手快步往巷子外走去,打開車門直接把人塞了進去,然後站在車門前居高臨下地看着時笙,“說吧,你到底有什麽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