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現場一度陷入詭異的沉默裏。

林卻尴尬得想找個地縫鑽進去——他知道,這群人願意來他家捧林夫人的場參加這場詭異的party或多或少都有點目的和打算,但這是不是賣力了些……

首先打破這種沉默的是認為林卻和他同病相憐的2號溫柔腹黑男,他語氣輕蔑:“你是不是太自大了,他也不一定喜歡腹肌。”

主要想和林家搭上線得以大展宏圖的1號(同樣擁有腹肌的)霸總男:“你怎麽知道他不喜歡腹肌。”

請林卻摸腹肌的腦幹缺失型3號:“你們懂什麽啊腹肌很難練的好吧!”

三個人針尖對麥芒眼看就要針對腹肌吵作一團,周圍那群年輕人也在吵吵鬧鬧喝着酒一邊嗨一邊看他們笑話。

林卻抓住機會轉身就走,剛走出人群,卻又被三個人圍在中間。

季铮依舊是那張冷臉,語氣倒是比從前緩了許多,他看着林卻,道:“我們聊聊。”

江晝依舊是那副紳士至極的模樣,他如以往那般溫和地注視着林卻,鏡片後的瞳仁有動人的光芒,他下定決心一般道:“小卻,耽誤你幾分鐘時間,我有話對你說。”

林卻怔了下,正要說什麽,“啪”地一聲輕響,有人直接握住了他的腕,林卻順着那只大手看過去,看到了宋子維。

青年的長發被夜風拂起,彎起的眼眸裏仿佛散了碎星,他道:“阿姨說,要你帶我去花房拿一些紅酒。”

林卻眨了下眼“哦”了聲,還沒來得及說什麽,便被青年拉走了,他們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熱鬧之外的樹影婆娑之處。

季铮和江晝似乎被宋子維的做法打得有點懵,站在那裏半天沒反應過來。

林安然抱着臂站在不遠處的臺階上,對皺着眉望向那一幕的林父低聲道:“姓季的真是有病,爸爸我這就叫管家爺爺把他趕出去。”

向來随和儒雅的林父竟然沒反對。

林安然又道:“姓江的我能猜到什麽意思,姓宋的又對卻卻打的什麽主意啊?他之前不是和姓季的是一對麽?”

說罷她直接叫了管家來交代他看着這些年輕的蠢蛋別鬧太大,又讓他速速把季铮趕走。

這時林父不知為何看了眼在客廳裏似乎正在翻看相冊的老夫人,他并未回答林安然的話,只是低聲道:“然然,你奶奶前些日子突然對我說,宋子維的眉眼和一個人有些像。”

林安然有些懵:“哈?”她怎麽覺得有點聽不懂她爸的話?

林父捏了下眉心:“不管是公司,還是你奶奶個人,做過的慈善項目都不計其數,但她會對一家孤兒院如此關注,是因為宋子維。不過你奶奶在意的那個人似乎一直在M國,和宋子維流落A市孤兒院的軌跡不符,當年她便沒有繼續查他的身世,只當和他投緣。”

“前段時間,你奶奶得知,宋子維大概率是江家的孩子,而宋子維的母親,是江成當年從M國帶到B市的,之後,她老人家開始動用一切關系調查宋子維。”

江成是江晝的大伯,當年他主權時,前期長居M國,後期才回到B市。

林安然隐隐不安,她皺着眉看向林父,一針見血地問道:“爸爸,奶奶在意的那個人到底是誰?”

林父看向她,有些無奈地道:“然然,那個人是你和卻卻流落在外的姑姑。”

老夫人和兩個男人結過婚,第一個男人是個很不好的人,感情破裂離婚後,他為了報複,瞞着老夫人帶着女兒遠走M國,從此杳無音信。林父是老夫人和第二個男人的孩子。

老夫人無數次利用人脈在M國尋人,卻都無果。

前段時間得知那些事情時,她其實更想直接做親緣鑒定,但是,一切沒查清之前,僅憑借那點點相似認人其實是很唯心主義的,把控不好貿然行動只會傷害所有人,這才罷手。

林安然驀然睜大了眼睛,不知怎地,她腦海裏突然浮起宋子維剛剛抓着林卻腕離開的情景,她的心髒沒來由跳得有些快——那個情景根本說明不了任何事情,但她的不安就是加重了。

林父卻并未看出什麽,他只是感嘆道:“如果你奶奶難得唯心的猜測是真的——那麽,卻卻和宋子維成為朋友感情很好,或許就是天意吧。”

林安然張了張口,沒能說話。

……

婆娑的樹影裏,林卻鼻尖滿是幽幽的桂香——南方入了秋桂花總是開得很香。

四周變得很安靜,只有他們的腳步聲,宋子維放開了林卻的腕,林卻随手将一朵落在青年肩頭的細碎金色小花握在掌心,才道:“不會耽誤你社交嗎?那什麽其實我自己去拿就好了。”

他會參加這個party本來就是為了想宋子維在這個party上找到新男友忘掉季铮。

溶溶月色與如夢似幻的樹影裏,宋子維深深看向他:“不會。”

林卻:“哦。”頓了下他擡首看了下深秋天幕高潔的彎月,像是随口問道:“這麽多人,你剛來的時候已經大致看過來了吧,你就一個都看不上麽?”

就沒有一個,能讓你忘掉季铮重新為他往前走一步的人麽?

宋子維看男孩子近在咫尺的漂亮的臉,看那雙盛滿月輝的、琥珀般剔透的眸子,林卻眼睫纖長濃密得像蝶影,仿佛下一秒就有蝶自那雙眼睛裏蹁跹放飛。

宋子維就這樣看着他,道:“一個都看不上。”

林卻低了頭,他能清晰地辨別出,他現在心情有點好,他道:“哦。”

之後兩人都未再說什麽話,就這樣默契又安靜地走着。

暗色裏,他們的手臂像是碰到一起,彼此垂在身下的手的影子交纏在一起,兩只手近在咫尺,卻依舊泾渭分明。

這段路很快走完,他們來到了花房。

林卻正要按花房的電子密碼,宋子維卻已經自他身後伸出手,修長有力的指節利落地按了幾個數字,花房大門應聲打開,裏面暖黃的燈“砰”地一聲亮起來。

林卻一時之間有點瞠目結舌:“小宋你怎麽知道的密碼!”

宋子維在燈影裏挑了眉看他:“你猜。”

自他第一次被帶到這間花房到現在這麽多年了,它的電子密碼始終如一。

小林卻說過,他們家各種大門其實都有人臉識別,但數字密碼都是由他來設置,年幼時擺弄各種數字算是他的個人樂趣。小林卻其實是個很愛玩卻很懂事的孩子,他從來不會拿重要的大門密碼開玩笑,但卻隔幾天就給花房密碼換新奇有趣的數字,再拿去找林夫人撒嬌。

老夫人壽宴那天晚上,宋子維聽到那些人說了林卻的壞話,心底便抑制不住地想要報複。

把他們引進花房,讓他們醜态百出,稍後會移步花房的林家人親眼看到他們的醜态,自然會徹底拉黑他們。

這種手法粗糙實用,但其實他也在賭。

按上那組數字後花房大門應聲而開的一瞬,他賭贏了——那時他心底軟得一塌糊塗——林卻很久前就忘記了他,直到現在也并未想起他,可他心裏的哪個小角落說不定還記着他,證據就是,這間滿是鮮花的美麗玻璃房間十幾年後依舊為他敞開。

林卻這時看向燈影映照下更加俊美的青年,看了半晌,才道:“嗯……想不到。”

宋子維彎了眼眸,卻并未答話。

這時外面有涼風吹起來,林卻便幹脆推着他進去,把人按在暖綠色的布藝沙發上,他邊往酒櫃處走去邊道:“這是我家的花房你都不告訴我你為什麽知道密碼,是不是有點不講道理啦?”

話是這麽說,語氣裏卻全無責怪,聲音甚至輕軟得像撒嬌。

宋子維這時看向酒櫃前挑着酒的林卻:“抱歉,我騙了你,林夫人并沒有要你帶我來拿酒。”

林卻抱着懷裏的紅酒驀然轉身看他:“啊?”

宋子維嘴裏說着抱歉,面上卻全無抱歉的樣子,他直視着林卻,道:“我不想你在那裏。”

我不想看到他們讨好你、追求你、觊觎你,更不想看到江晝季铮要挑開一切。

我不允許你因為別人開竅。

林卻總有種心髒跳快半拍的錯覺,但他不明白為什麽會那樣,便覺得那真的是錯覺。于是他“哦哦”了聲,把酒再一瓶瓶放進酒櫃,邊道:“好吧其實我也不想在那裏的,小宋你不知道剛才多尴尬——”

他像是下意識在掩飾什麽一般大步往沙發處走去,語速也比平時快了許多:“怎麽會有那種公開場合随時敞開衣服讓別人摸腹肌的人啊——”

“砰”地一聲輕響,林卻因着走得太急,被茶幾角絆了下,失控地朝沙發處倒了下去。

在伸手支撐身體前,另一具溫熱身體已經穩穩接住了他。

宋子維仰躺在沙發上,手臂緊緊覆在林卻纖瘦柔軟的腰肢上,他眼眸幽深地望向上方被他抱在懷裏睜大眼睛的林卻:男孩子的身體緊緊繃着,他的腿和自己的交疊在一起,白皙精致的臉頰不多時便開始泛紅,緊接着,連挺翹的鼻尖都紅了……

簡直……可愛得讓人想要欺負……。

林卻這時回過神來,像只驚慌無措的兔子掙紮着想要起來:“額……謝謝,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輕薄你的——”

卻因為腰間的手沒能成功起身,“砰”地一聲,他整個人再次摔進青年的懷裏,柔軟的唇不小心蹭過宋子維的臉頰,他的臉直接摔進了青年的頸窩。

林卻猛地睜大了眼睛,宋子維覆在男孩子腰間的手驀然收得更緊。

一瞬間,溫暖香甜的花房裏寂靜得仿佛能聽到無數玫瑰開放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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