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投石機

第九章投石機

林墓微微一笑:“大人有些為難在下了,這樣一臺重型武器,以我一人之力如何能制造的出來,就算我造出來了,又怎能随身攜帶呢?”

這話真說到營頭心坎上了,氣氛一下子變了,雖然沒人直接符合營頭,可眼神中盡是:

“呃,原來你也沒做過呀!”

“就憑兩片嘴說說而已呀。”

人群中竊竊私語的聲音更加沒有了顧及,營頭的目光更加輕慢,嘴角得意地上翹,聲音溫和卻加了幾分不容反駁:“既然林博士還沒有造出來成品,這個我們可沒有把握呀!不如就先按我們現在這樣的設計制造,工期可不能耽誤。”

“是呀,工期緊急呀。”有人在人群中符合。

“就算大汗有令讓咱們聽他的,也得看看他有沒有這個本事讓咱們聽呀!”

“一個小毛孩子,懂什麽軍器!”

竊竊私語漸漸變得肆無忌憚,似乎根本不害怕林墓聽到他們在說什麽。聽到衆人的議論,林墓反而笑意更深,他直接看向木法沙,木頭将軍依然是不動聲色。林墓不慌不忙地對旁邊的士兵說了一句:“推進來吧!”

不多時,大帳的兩扇門簾高高挑起,一輛平板木車被幾名士兵推了進來,木車上擺放着一只半人多高的大木箱。衆人看到這樣一只木箱,都不知道林墓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一時竟安靜了下來。

林墓使了個眼色給推車的士兵,士兵開始拆木箱的板子。當板子被徹底拆除之後,衆人都愣住了。

木板拆下去之後,一只縮小比例的投石機就端端正正地擺放在推車上,與林墓圖紙上的樣子一模一樣,分毫不差。一下子工匠們都圍了上去。都是手藝人出身,對于這等新奇的模型怎會不心癢手癢,有人幹脆伸手撫摸起這個縮小版的投石機來。

林墓開口道:“我雖然沒有造出一架真正能打仗的投石機,不過這個模型卻是有一樣的能力。它可以将石頭投出去幾十米,按照比例計算大家就可以知道如果我們真的做出一臺來,它的威力會有多大。”

“它真的能投石嗎?”一個聲音突然問。于是更多的聲音跟着問。

“能投多重的石頭呀?”

“做出來真的只用一個人操作就行?”

聽到衆人不停地發問,林墓心中高興,不由自主地撇兩眼木法沙,卻發現木法沙正看着他,林墓立即嚴肅道:“不如咱們把它拉出去試試?”

營區外走不遠就是一塊草場,綠油油的大地已然被一片光禿禿的土地代替。林墓的“投石機”被從平板車上推了下來,安放在一塊平坦的空地上。他将一堆石塊在衆人面前稱重後,逐一擺放進了懸箱,身邊的人群中有人嗤笑,他們怕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奇怪的一個人,石頭還要稱重。

林墓并不理會,他将高高翹起的抛杆拉下踩住,又将一個小鐵球放入抛袋中,最後将踩住抛杆的腳松開。懸箱下落,抛杆被高高提起,鐵球被甩起,遠遠地投向遠處。

“哇~~~”

“這麽遠!”

身後的人群一下子騷動了起來。林墓繼續又發射了幾枚“炮彈”,似乎有意讓衆人再看清楚一些。良久騷動終于稍微平靜了些。

“林博士,這樣的投石機真做出來也能像這個一樣嗎?”一個年輕的工匠指着前方擺放的投石機模型問。

“當然可以。只要按照計算放大尺寸,威力更大幾倍。”林墓朗聲,只怕有人站的遠聽不到。

“我能試試嗎?”有人從人群中走出來。

“旦試無妨。”林墓遞給他一個鐵球。

“我也試試。”更多幾個人擠上前,臉上帶着興奮。

林墓一邊讓士兵将投出去的鐵球撿回來,一邊回答着衆人七嘴八舌的問題,時不時瞥一眼站在圈外的木法沙。并沒有人留意,營頭臉色灰暗地站在人群後邊,背在身後的手狠狠握成拳頭。

不日開工,林墓召集十幾名軍匠日夜趕工地開始了第一臺新型投石機的制造。木法沙隔三五日便會軍器營,送來木材,廢棄鐵器之類的材料,或者送來一些林墓點名需要的稀奇古怪的材料。工匠們從未見過蒙戈将軍如此頻繁地出入軍器營,只覺得是大汗對這個林博士頗為重用,于是做起活來更加不敢懈怠,

十幾日過去,天氣本已轉冷,這一日太陽更是躲在陰雲之後,地面薄薄蓋上了一層白霜。第一臺投石機組裝完成,在軍器營的營地上,一架兩人多高的巨塔矗立其上,更顯得威風凜凜,一營的軍匠一下子把它圍了個嚴實。

“博士,咱們什麽時候試炮呀?”有人興奮地問。

“随時都行。”林墓其實比他還要着急。

“我知道咱們西邊有座小山,看看打在山壁上是個什麽樣子”

“這個主意好。”

“我看今日就不錯。”一個聲音響起,林墓尋聲望去,營頭正看着他,滿臉笑容。

林墓也有此意,趁熱打鐵,絕不能浪費了軍匠們的這份熱情。軍匠們都被興奮包圍,七手八腳地開始準備。要想搬走這座“巨塔”,自然不可能靠人推。早有工匠打造了一臺平板推車。衆人齊力将投石機推上平板推車,再套上幾匹馬,浩浩蕩蕩地往西面那座小山出發了。

小山離開營地有十幾裏遠,人若步行也不算什麽,只是拉着這件剛剛造出的投石機,衆人都當它是自己的孩子一般格外小心,待到了山邊,已然是下午。草原上的冬天本來正午時分最是暖和,可是這日天色陰沉,到了山口反而冷風刺骨。衆人卻顧不得這些,找到相宜的地方便卸下投石機迫不及待地準備試射。

林墓卻沒有着急,還是先讓人将石頭一一稱重之後,再裝入懸箱,懸箱沉下,抛杆高高揚起,宛如一只巨臂。他命一名高壯士兵用力拉拽抛杆頭上的繩子,抛杆緩慢拽了下來。懸箱那一邊翹起。有人将一塊重石放入抛袋,随即用力壓住抛杆的士兵喝退衆人,自己口中數着號子,松開了抛杆跑向人群。

懸箱沉下,抛杆翹起,抛袋被甩出一道弧度,然而巨石卻沒有如大家期待的一般被投向遠方,而是高高飛起,卻陡然在投石機前方不足十米處轟然落地。所有人驚呼一片,大家愣了良久才紛紛跑上前去。好懸,自己親手打造的“親兒子”差一點被石頭當頭砸個正着,好不心虛。

林墓幾乎是第一個跑上前去,他先是看了看懸箱,然後跑到落地的石頭邊上,石頭幾乎完全陷入地中,他蹲下來琢磨了良久,随即回頭再看向投石機。

林墓,拿出了一張紙,用炭筆在上邊寫寫畫畫,然後他讓人取來一塊小一些的石頭,這一次親自稱了重量,随即又拿出一個三根腿的架子和一把半圓的尺子在投石機的旁邊跑來跑去地比劃。衆人并不知道他在做什麽,都是一頭霧水,只跟着他的要求,不斷調整懸箱內石頭的數量以及抛出石頭的大小,或是拉着長長的繩子測量石頭抛出去的距離。

雖然衆人看不懂林墓到底在搞什麽,但是随着石頭一次一次地被抛出,越抛越遠,大家的臉上禁不住都露出了喜悅神色,卻沒有人發覺天色變得更加昏暗,風也更大了起來。終于一個人叫嚷起來:“快看,天那邊的雲。”

果然,不遠處的天邊正滾滾而來的厚厚雲層,把本來已經陰沉的天色又蓋上了一層黑暗,風吹得更急了。

“不好,暴風雪要來了。”有人大叫起來,衆人聽了渾身一陣激靈。

“今天早上天上的雲就不對。”

“那你不說?”

“我……”

“趕快回營,不要耽擱。”一位頗有些年紀的軍匠大喊。

大家迅速卸下懸箱裏的石塊,将投石機推上平板車,這回也顧不得“親兒子”金貴,拉着它撒開腿往回營的方向狂奔。

當所有的人還在回程的路上時,暴風雪已然橫掃了這片荒涼的大地。風夾雜着堅硬的冰粒抽打在每一個人的身上,臉上,讓人幾乎睜不開眼,周遭盡是狂風的嘶吼聲,天地混沌,幾乎辨不清楚方向。無論是騎馬的或是推車的人都艱難地在風雪中跋涉。

當一隊人馬終于出現在營門口時,已經分不出誰是誰來。如果不是被繩索牢牢捆住,平板車上的投石機都幾乎被風吹翻。即便如此那只長長的抛杆終究扛不住,已然斷為兩節。木法沙則在東奔西跑,在直奔帳篷的人群中尋找着一個影子。

不是,不是,還是不是。木法沙拉住一個滿臉的胡子幾乎被冰霜凍住的人問:“林博士呢?”

“後邊呢吧。”

“後邊是哪裏?已經沒人了。”

“我也不知道,風太大了,木杆折斷的時候,整個車差點翻了,有人推車,有人去撿木杆去了,亂死了,誰也沒看見。”

“你們營頭呢?”

“營頭,他還沒回來嗎?他說身體不舒服,先回來了呀!”

“他不在營中。”木法沙咬牙,松開手上抓住的人,轉身奔向自己的坐騎。

“将軍,風雪太大,你不能出營!”士兵趕忙拉住木法沙的缰繩。

“林墓還沒有回來,你帶幾個人跟我一起去找。”木法沙的聲音不容反駁。

“是。”軍令如山,士兵扭頭就去叫人了。

林墓只覺得耳邊呼呼的風聲,他艱難地擡起頭,天地渾然一色,辨不出方向,四面根本看不見人影。他感覺到風抽打在臉頰上的刺痛,和着後背火辣辣的疼痛,讓他睜不開眼,直不起身。他記得大風呼嘯,将投石機的抛杆折成兩半,裹挾着脫離機體的一半肆意飛舞,剩下的機體幾乎也要傾倒,人群一片驚叫,狂風之下人幾乎睜不開眼,他正要讓人去撿回折斷的抛杆,卻感覺背上襲來一股重力,打得他眼冒金星,随即跌倒在地上。

趴在地上的林墓拼命想要直起身體,可是疾風仿佛千斤巨石,壓得他動彈不得。完了,自己難道要死在這裏了嗎?不,不能,他不能就這麽死了,他還有好多事情要做,他還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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