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林博士被關起來了

第十六章林博士被關起來了

終于不再天昏地暗地翻滾了,林墓感覺自己是趴着的,他努力想要擡起頭,卻只覺得脖子被什麽勒住發不出聲音,想擡手去拉,一動渾身都在疼,一路滾下來,中間不知道撞上過什麽。還沒等他爬起來,只覺身體一翻,仰面躺倒在草裏,木法沙從他剛才趴着的地方坐了起來。

“你傷到哪裏沒有?”木法沙問。

“咳~咳~咳~”林墓剛一開口就咳嗽不止。

林墓還沒有反應過來,卻只見木法沙附身從靴筒裏拔出一把匕首,向着他的脖子刺了過來。

林墓努力壓住咳嗽,穩了穩呼吸,他感覺自己的肺要出來了。

木法沙将割斷了袋子的鬥篷扔到一邊,又把林墓扶着坐起來:“你怎麽樣?”

“咳,咳,我還以為你嫌我壓在你身上,咳,咳,想要一刀紮死我呢!”林墓笑了。

“你差點被勒死。”後邊似乎還留了半句:怎麽有你這麽笨的人呢!

從山坡上跌下來,終于看到山澗裏有一條溪流,林墓稍微活動了一下,發現胳膊腿都還能動,于是開玩笑道:“沒有我,能這麽快找到水嘛!”

木法沙攙扶着林墓一瘸一拐地到了溪水邊,他讓林墓坐在一邊,自己到溪水邊往水囊裏灌水,剛才兩人從山坡上滾下,驚動了附近的飛鳥,此時剛剛平靜下來,周遭又是一片靜匿。

突然天空中一聲金鷹的尖嘯,阿莫塔一個俯沖的姿勢紮下來,直沖小溪對岸的山坡,還沒等它再度拉起,木法沙早已警惕地盯住了那片山坡,果然,草木一陣起伏亂晃,一個人影從山坡上跌了下來。本就單腿屈膝的木法沙一下子躍起,兩步跨過溪水,沖了過去。

“饒命呀!饒命!”被木法沙一把揪住脖領子的男人卷曲着身體,抱頭哭叫。

“你是什麽人?”等男人喊聲漸弱,木法沙問道。

“小的是山裏的樵夫。”

“樵夫?你的砍刀呢?柴禾呢?”

“我,我在林子裏遇到了狼,吓得只顧跑,東西都丢了。”

“你砍柴還沒事給自己腳套上個鐵環呀?”林墓蹲在兩人旁邊,一臉天真地望向“樵夫”。

“我,我……”樵夫垂下了頭,用手遮擋着自己破爛的褲腿下一雙光着的腳,兩只腳腕上各摳着一只鐵環,垂下一段鐵鏈。

“你是從屏行關逃出來的?”林墓換上一副平靜和藹的表情。

“大老爺,大官人,大善人,饒了我吧!我媳婦快生了,不,八成已經生了,我就是想回家看看,求你們別把我抓回去!”

林墓和木法沙對視一眼,心裏不禁暗暗一喜:“你姓王,家在屏行關外六十裏的小屯村?家裏阿爹阿娘尚在?你家世代都只靠砍柴為生?”

“大官人怎麽知道?”

“你從屏行關跑出來多久了?”

“兩天了。”

“從屏行關到這裏要兩天時間?”

“本來不用,只是我害怕被他們找到,在山裏躲了這兩天。”

“你是怎麽跑出來的?”

“我是被抓去的苦力,關外鋪設的鐵蒺藜需要檢查,有些還需要補充,關內的軍爺會出來巡查,他們不願意自己動手,就帶幾個苦力搬運東西,他們不敢走太遠,就叫我們替他們去檢查。我就趁機跑進了山裏。”

“你知道有條小路通向屏行關?”

“不,不知道。”

“你說不說實話?”

“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聽人說過大概的位置,自己瞎摸着走的。不過這條小溪一直通向屏行關的方向,只是到了頭,還要翻過一個山脊。”

“你這兩天沒吃什麽東西吧?”林墓将自己的布袋子解開從裏邊抓出一把肉松。

那“樵夫”一看眼睛放出了綠光,撲上去就搶,抓在手裏就往嘴裏塞。林墓連忙道:“別噎着了!”

話說的有點遲了,“樵夫”一頓嗆咳,林墓連忙把自己的水囊給他,還不忘記望一眼木法沙:可不是我一個人不懂怎麽吃的吧。

直到天色昏暗,三個人終于走出了山林。華都和其他幾個人已然等了半日,一看到木法沙和林墓,真是又驚喜又後怕。幾人顧不得敘談這兩日的經歷,木法沙立即帶着“樵夫”拜見阿勒達,并将發現通往屏行關的山間小路告訴了他。阿勒達這些日子雖然不露聲色,其實也是心急如焚,派出去各路斥候尋找屏行關的破綻,一聽木法沙說有一條山林間的小路通往屏行關,不勝大喜過望。

大帳中的燈火亮到午夜,木法沙剛走出大帳就被守在外邊的林墓抓住不放。

“你們明日就出發嗎,帶我一起。”木法沙的帳篷裏燈光昏暗,卻掩不住林墓兩眼放射的光芒。

木法沙愣了愣,卻突然笑了起來。

“你笑什麽?”

“你說真的,明日就跟着我?”

林墓盯一眼木法沙,想了想,然後點點頭。

“明日我要是哪兒都不去呢?”木法沙兩手抱胸。

鬼才信你!這句話在林墓心裏轉了兩圈還是被咽了下去。“我今晚就睡在你的帳篷。”林墓一屁股坐在地毯上,就這麽看着木法沙。

木法沙表情有些古怪,似忍了什麽沒有說出口,他開始整理自己的床鋪,林墓卻不理他把自己的披風鋪在地毯上就躺了下去。

“地上冷,你睡床上,我睡地上。”木法沙蹲在林墓身邊勸。

林墓不說話,把身體扭過去,只給他一個後背。

“你不是軍器博士嘛?為什麽非要跟着我上戰場呢?”木法沙聲音溫和,問出了這些日子以來一直憋在心裏的話。

是呀!全軍恨不得都把他當小白臉,只覺得他騎不得烈馬,挽不得硬弓,平時畫畫圖,做做亂七八糟的東西的一個人,為什麽非要上屏行關呢?老師臨行之前最後一次問他是否真的要留在草原,他的回答異常堅定,老師囑咐他盡展所能,卻不要魯莽好事,其中意味他怎會不知,畢竟納蘭國與褚國之間并沒有太多的信任,阿勒達雖然真誠坦蕩,卻不會容忍任何可疑之事。木法沙跟随他多年,早就有了禾汗一樣的秉性。可是他必須留在納蘭國,如今木法沙還能如此坦誠問自己這些話,已經是最大的誠意了,可是自己該怎麽回答他呢?

“我,我也希望咱們早點殺到北郡。”這不是謊話。

木法沙看着林墓,眼神中意味不明,這是在懷疑嗎,林墓不再多話。

早上林墓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是躺在床上的,身上蓋着一條羊毛毯,可是帳篷裏卻沒有木法沙的影子。

“糟糕!”林墓翻身下床,剛掀開帳篷的簾子要出來,卻被兩把長槍抵在門口。

“博士請回。”

什麽?不是,就知道木法沙不會老實,可是你半夜偷偷跑了就算了,還把自己看起來算怎麽回事,昨天晚上的和藹可親原來都是演戲的。林墓氣急敗壞,可是靠力氣,他還真心打不過門口的兩名粗壯的納蘭士兵。

林墓蹲坐在地毯上用力砸着地,此時此刻他只能生自己的氣。

“我要找華都!”還有,可以欺負欺負華都。

可是就連華都也是木法沙借給他的,華都除了按時給他送來吃喝,最多只是按照他的要求把他的圖紙拿到木法沙的帳篷裏來交給他。林墓自然也不會老實呆着,可是無論是他鬧騰要去軍器營也好,幹脆搬出屎尿盾也罷,最終都是:将軍有令,他回來之前不許博士跨出帳篷半步,違令者,殺。

就這樣兩日很快過去,卻不見木法沙轉回,林墓心裏着急,嘴裏起了泡,他簡直想要把帳篷頂上戳個窟窿跳出去。每天華都都會來送飯,卻只字不提屏行關的情況。

“你家将軍去哪了?”

“不知道。”

“行,你以後別來了。”

“是先生你叫我來的呀!”

“我……”

第三日,林墓剛剛起來,只聽見帳外號角齊鳴,難道是木法沙回來了?他顧不得門口衛兵,掀開簾子沖了出來。

“先生!”不知何時門口的衛士已經不見了,華都提着食藍站在外邊。

“木法沙……,這是……”林墓沒有看到木法沙的影子,卻遠遠看到營門口,整肅待發的納蘭騎兵。

“先生回去吧,那是三王爺準備攻打屏行關呢!”

“攻打屏行關?屏行關前撲了幾十裏的鐵蒺藜呢,怎麽打?難道……”

華都臉上表情嚴肅,只是輕輕搖搖頭:“這是大汗的将令。”

“那,木法沙呢?”林墓聲音急切。

“将軍不在營中。”

“不是已經發現了……”林墓咬唇:“為什麽非要硬剛呢!”

“先生在擔心将軍嗎?”

“誰擔心他!他最好……”林墓推開華都,向阿勒達的大帳走去。

“先生,大汗也不在營中。”

這是都發了瘋了!

屏行關打下來的消息是在木法沙之前到達的軍營,華都拎着早飯走進帳篷時,林墓趴在小桌上正睡得沉。一日一夜的焦躁終于耗幹了他的精力。華都放下早飯,拿起榻上的羊毛毯披在林墓的身上,剛想出去卻被一只手抓住了袍子的一角。

“先生,你醒了?”

“屏行關大捷!”華都臉上難掩喜悅。

“木法沙……”

“将軍還沒回來。”華都臉上的喜色一下子暗淡下來。

“還沒回來?”林墓惺忪的睡眼一下子瞪得老大。

他這是沒臉見我,還是出了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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