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孟修白

孟修白

“修白,你在看什麽?”秦佳彤委屈地扯了下男人衣袖。男人的注意力不在她身上,這讓她很惱怒,但不敢表現出來。

說實話,她其實很怵他。

孟修白身上永遠有一道深不可測的氣息,像一頭馴服不了的狼,在黑暗中行走,也在黑暗中傷人。他對他的家庭,工作,生活從不多說半個字,她走近不了他,也看不透他,當然,也馴服不了他。

她感覺很危險,那種惴惴不安,走在鋼絲線上的危險,他樂意牽着她,她就能安穩地走,他一旦不樂意了,她就會摔下去,沒有任何自保的能力。

她在他面前是絕對,絕對弱勢的一方。

但她很想抓住他。這是她唯一翻盤的機會,只有獲得孟修白的助力,她和大哥在未來的遺産之戰裏才有勝算。

孟修白回神,收回目光,看向秦佳彤,“剛剛那人是你妹妹?”

秦佳彤擦眼淚,哭過的臉還是很漂亮,秦家生的女兒各個都漂亮。

她用委屈又可憐的語氣說:“是我同父異母的妹妹。她脾氣好大,從小就嫉妒我,一直看我不順眼,今天不知道哪裏惹到她了,她居然打我。”

“你不惹她,她會打你?”孟修白輕笑了聲,意味深長地看着她。

他的眼睛很黑,也深邃,就這樣若有似無地看過來,她感覺自己被一只狼輕輕擦過,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秦佳彤不敢看他,埋怨道:“你是我的男朋友,居然幫着外人。她媽媽就是情婦,爺爺都不準她們來這裏,我就是讓她趕緊回去,別被爺爺知道了不高興,哪裏就惹到她。”

孟修白笑了笑,不置可否。兩人一起走進來,黃媽看見秦佳彤一身狼狽,驚訝地問這是怎了,秦佳彤輕哼,說秦佳茜居然敢打她。

黃媽心疼,說肯定會把這事告訴夫人,讓她別生氣。有孟修白在,她不敢表現出太嬌縱的樣子,只點了點頭,讓黃媽趕緊去忙,自己則拉着孟修白的手,“你陪我換個衣服好不好。”

孟修白沒說好,但也讓她牽着,眼底一閃而過的戾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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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來到二樓。

秦佳彤的卧室足足占了整層二樓,有偌大的衣帽間,影音室,浴室,書房,再往上走一層,就是她的畫室。

孟修白沒有進去,就在門口等她。秦佳彤換好衣服後,孟修白說去花園抽支煙,秦佳彤陪他一起,兩人又下樓,往一樓的後花園而去。

後花園的門在一樓,途中經過一排房間,看上去是卧室。

孟修白:“這些是誰住的?”

“前面這幾間是黃媽她們住的傭人房,這間大的,”秦佳彤翻了個白眼,“是我那細妹的卧室。”

孟修白腳步一頓,在這間卧室門口停下。

苒苒的卧室,居然和傭人房在一層。而秦佳彤的卧室,擁有一整層。

“你妹妹就住這裏?”他聲音很淡。

秦佳彤沒有注意到孟修白沉下來的臉色,自顧自說:“是她自己非要住這裏的,我媽咪讓她住在我隔壁,她不肯,要和傭人住在一起,也不知是不是故意做給別人看。你是不知道,她從小就會賣乖讨好,現在攀上了謝家,就對我媽咪翻臉,真是白眼狼。她媽是個不三不四的野女人,估計生下她就是為了訛我們秦家。也不知道謝先生是哪只眼睛瞎了,居然和她搞在一起。”

說到這,秦佳彤猛地一頓,發現自己情緒流露得過于尖銳了,又立刻恢複溫柔優雅地模樣,小心翼翼看一眼孟修白。

“修白,我是不是說多了....你別多想,我只是提到她有些氣憤,她經常在別人面前裝柔弱誣陷我......”

秦佳彤感覺到男人襯衫下的肌肉是緊繃的,半斂着眸,不知道在看什麽,身上散發着迫人的低氣壓。

她心髒咚咚跳,怕自己哪裏說錯話了,讓他覺得她不是個溫柔可人的女人,深吸氣,她挽緊他的手臂,試探:“修白,我這兩個妹妹欺負我,我難道不該讨厭她們嗎......”

孟修白忽然笑了,冰冷的目光攫住她,他說:“該。”

你和你媽都該死。

秦佳彤松口氣。

抽完煙,晚餐也備好了。今晚是家宴,只有李夢岚,秦世輝,秦家澤,秦佳彤四人。

吃飯時氣氛還算愉悅,李夢岚看孟修白就像看女婿,很是滿意。

不滿意不行,這是女兒目前能找到最好的選擇了。所以即便孟修白不是孟家親生的兒子,她也管不了那麽多了,不是親生的又怎樣,握着權才是實打實的。

不然像她兒子,明面上是集團的總經理,實則沒什麽權利,要做什麽都得跟秦世輝商議,不同意就做不了。

孟修白全程不太說話,只是沉默地吃着晚餐,偶而應一兩句,平淡的目光依次掃過這一家人。

看他們的眼睛。

養父告訴他,看人最先看眼睛。因為眼睛裏能透露出很多東西,不論是野心還是欲望,都是掩藏不住的,總有蛛絲馬跡。

吃過晚餐,秦佳彤邀請孟修白去她的卧室坐會兒,說剛剛都沒帶他參觀呢。

孟修白沒有拒絕。

打開卧室門,撲面而來一股很馥郁的香氣。這香氣是很好聞的,帶一點挑逗和誘惑。

孟修白蹙了蹙眉,他想到了那天晚上,秦佳茜撲進他懷裏,湧來的香氣,也是很馥郁的味道,甜蜜,可愛,連引誘都帶着笨拙感。

為何又想起她?

孟修白把這一瞬間的不合時宜忘掉,靠打量這間卧房來轉移注意力,呼吸中的香氣令他厭煩。

秦佳彤跟他介紹卧房裏的一些裝飾是什麽品牌,哪場拍賣會買來的,介紹牆上的畫都是她親手畫的。

孟修白只覺得乏味,整個人透露着意興闌珊的不耐煩,他摸了摸口袋裏的煙盒,到底還是沒抽。他到沙發上坐下,前面的茶幾上擺着車鑰匙,錢包,和一只秦佳彤常背的黑色鱷魚Kelly。

“錢包不錯。”他沒話找話,不能讓她覺得他很敷衍。

秦佳彤笑:“上面的圖案是我找人訂制的。”

孟修白拿起,随意把玩了幾下,搭扣自動開了,他瞟到了裏面的東西。

兩排銀行卡整齊碼着,皆是各大銀行給vip客戶辦理的高端卡,所以那張老舊的,邊緣被磨圓,布滿了各種劃痕的儲蓄卡就顯得如此突兀。

孟修白呼吸頓時一滞。

這是他十七歲那年,離開苒苒時,在她的小書包裏塞的那張卡。

化成灰他都認識。

這些年,他有錢了就會往這張卡裏存,最開始是一千兩千,到後面三萬四萬,再到後面十幾萬,幾十萬,百萬。

逢年過節他都會存,遇到苒苒的生日他會給得更多。

怕她舍不得買喜歡的衣服鞋子包包,怕她因為貪便宜買廉價的顏料,怕她在這個家裏受欺負。

但這張卡,為什麽在秦佳彤的錢包裏。

他将這張卡抽出來,揚起,随口一問:“這張卡挺舊的,怎麽你還在用。”

秦佳彤看清他手裏的卡,慌亂地走過去,拿到手裏,笑着說,“這是小時候爹地給我的零花錢卡,一直舍不得換掉,這麽多年,就用到現在了。”

這是她在秦佳苒書包裏發現的卡。

當時只是想惡作劇,藏她的東西,後來她發現這張卡裏有錢。

源源不斷的錢。

越來越多的錢。

一開始她只當這是哪個傻冒轉錯了,直到後來,這卡裏轉進來的錢都是幾百萬幾百萬,她也害怕,去銀行查,因為沒有id查不了。

但這麽多年都沒出事,她也放了心,早把這張卡以及卡裏的錢歸為她自己的東西了。

孟修白指尖的卡被人抽走,鋒利的卡緣劃過他的虎口,那一瞬間,他的心也宛如被割開。

幾乎是掩不住情緒,他猛地轉過頭,看向窗外。

他給苒苒的傍身錢,全部被秦佳彤拿走了。

難怪,難怪。難怪苒苒看上去如此拮據,她不是節省,是真的拮據。

放在身側的手掌攥成拳,手背的青筋暴凸。

“修白....”

“是不是有話跟我說。”

“你別這麽聰明好不好。”秦佳彤笑,把那張銀行卡放回錢包,“聽說今年澳門賭牌競争,你們銀爍拿到了半塊,打算在澳門也建一個銀爍皇宮?”

孟修白:“你消息很靈。”他從口袋裏摸出煙盒,抽出一根咬在嘴裏,點燃。

濃澀的煙草味驅趕了香水味。

他那翻江倒海的情緒被鎮定兩分。

“想投資?”他直接問。

秦佳彤雙眼亮起,“我可以?”

澳門的□□是經濟支柱,而這塊巨大的蛋糕早就被那幾家瓜分完了,想分一杯羹幾乎是不可能,除非有絕對的人脈關系,能搭上其中一家,不然連門路都摸不到。

“別人是不可以。”孟修白沉沉吸了口煙,“但你是我女朋友,我可以給你開個後門。”

秦佳彤壓抑不住內心巨大的狂喜,“那我能入股多少?”

孟修白眯了眯眼,比出一個數字,“至少這個,多了少了都不行。”

秦佳彤:“五.....五千萬?”

投資五千萬,不出一年,翻個三四倍是沒問題的。

就在她盤算的時候,耳邊忽然傳來一聲極輕佻的低笑,她愣住:“怎麽了嗎?”

孟修白俯身靠過去,冷冽的煙草香頓時鋪天蓋地罩住她。

一張英俊的,刀削斧鑿的臉就在她眼前。

她緊張得心跳加速。

他從來沒有這樣和她親昵過。

沉沉的聲音滾進她耳廓:“寶貝,你好天真啊。我說的是五個億。”

五個億。

秦佳彤雙眼失神,為他那性感而低壓的聲線。

她去哪裏弄這麽多錢。

“雖然占股不高,但只要你投,半年,我保證你賺這個數。”

他在她手心寫下二十。

從秦公館出來後,孟修白坐在賓利後座,煙沒有斷過。

阿永:“先生,這是我在地上撿到的,應該是秦小姐掉的,您看怎麽處理?”

他遞過來一個方形絲絨盒子。

孟修白接過,打開,裏面是一條瑩潤生輝的澳白珍珠項鏈。

是秦佳茜掉的東西。

她真粗心,來拿項鏈,結果和人打了一架,東西也扔了。

孟修白無奈地蓋上,“你找個時候跟她送去。”

阿永點頭。一路再無話。

車停在酒店,下車之前,孟修白又吩咐:“把我上周在紐約拍的項鏈也給她。別一起給,不要讓她知道是誰送的。”

阿永驚訝:“可那條項鏈不是您送給苒苒小姐的?”

孟修白沒有解釋。那條項鏈并不是拍給苒苒的,其實他也不知道是拍給誰。

只知道看到那條項鏈的第一眼,就覺得它該戴在某人的脖子上。

珠寶和人都是有靈氣的。合适和不合适,第一眼心中就有定論。

他鬼使神差拍下。

“就當送給她賠罪了。”

為今天沒有扶她,讓她哭了。

他其實看見了她眼角的那滴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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